她抬头盯着赵以沐，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沐沐，你要何时才能让妈妈不再担心？我老了，想要享享清福了。」
唐青垂下眼帘时一颗泪珠顺势滚落，「答」地一声敲在桌上，赵以沐心里又酸又涩，他很想象以前一样讲些符合妈妈期待的话，然后再听妈妈说一声「很乖」。
赵以沐弯下腰从背后轻轻搂住唐青，说：「妈，对不起。」没有什么能辩驳的，只能道歉。
「我也想要得到幸福。」
第42章 CH 42
唐青讲的重话也就那几句，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拍了拍赵以沐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妈也希望你能幸福，找一个人白头偕老。」她侧过脸努力给赵以沐一个笑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是妈妈太心急了。去休息吧，我上市场去，中午给你蒸条鱼。」
赵以沐反握住唐青的手，心情发沉，他宁可妈妈斥责他也不想要看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唐青只以为他分手了心里难受，不忍苛责，但心里还是有疑问：「你们俩个好好的到底为什么分手？是她要分还是你要分？」
「是…我们俩个都觉得不合适，」这部份赵以沐照实话讲，「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们也朝着结婚的方向努力过了，但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就没办法吧，我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唐青站起来，到厨房拿了菜篮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嘴里仍讷讷叨念：「哪有都要结婚了才说不适合的，你说说看什么样的才适合你？」
「结婚这事儿勉强不来的…」赵以沐弱声弱气地回答，顿了一下又说：「妈，要是我不结婚，陪妳过日子不好吗？」
「哎乱讲什么！不结婚怎么行？」唐青骂了一声，突然脑筋一转，瞪着他问：「你是不是顾忌我啊？怕结婚后搬出去担心我老太婆一个人？都跟你说没关系了嘛…」
「不是的妈，我跟筱培真不适合。」赵以沐很无奈，爱情这种事如果可以轻易究责于谁的错就好了，但往往没有是非对错，都是缘分罢了。
「不讲了，我上市场去，」唐青走到门口又跟他说：「综培的媳妇儿前阵子是不是生了？我哪天也去祝贺他们一下，你跟筱培虽然分手了，但这么久的情分做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唐青讲完就出门去了，留下赵以沐满腔惆怅，妈妈最后讲的那句话是不是对他跟筱培的复合还抱有期待？
赵以沐平常烟瘾不大，但现在很想吞云吐雾一根，他去房间里拿了烟走到阳台倚着阳台，边抽烟脑子里习惯x_ing地为未来的事情做打算，他必须把分手的事情处理干净，不能牵扯到Nick，也不能让妈妈有错误的期待，得沉住气让事情一步步来，把伤害降到最低。
「这不是准新郎官吗？」一旁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赵以沐从小听到大的，不是隔壁皓子还能是谁？
「这不是幸福人夫吗？怎么，也跑来阳台抽烟？」赵以沐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隔着阳台递给他，他们两家的阳台靠很近，小时候都到阳台互抄作业。
张皓看一眼就赶紧戒慎恐惧地挥着手说：「我早戒了，别给我，待会儿被淇淇看到。」
「了不起啊，说戒就戒，」赵以沐上下打量他，问：「你不抽烟来阳台干嘛？抄作业啊？」
「阳光正好，我拿枕头出来晒。」张皓把几个棉花枕头放在台子上，用个竹棍拍打。
「你结婚以后是不是重生过了？」赵以沐损起发小毫不留情，「我记得你不太注重卫生，每次棉被都有个味儿。」
「哼，等你结婚就懂了。」张皓不理他的揶揄，继续搞卫生，「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先磨合再改变，最后变身成新的组合。」
「我暂时不结婚了，前几天跟筱培分手了，」赵以沐仰头看着云朵，吐出一口烟。
「哦。」张皓闻言并不惊讶，手上的工作不停，只是瞥他一眼，「如果我说我本来就不看好你们，你会不会想揍我？」
「怎么看出来的？」赵以沐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张皓问。
「不知道，我看你们的互动…怎么形容呢？过份平和了，」张皓搞定枕头后便倚在栏杆上做日光浴，「…相敬如宾！对，就是这词儿，你们没有为爱痴狂的感觉」
赵以沐一听乐了，「哈，讲的好像你为了你媳妇儿做过什么疯狂事似的。」
「这只是个形容，」张皓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他，「可以是真的干了什么疯狂事，也可以形容一种心态。」他得意的笑了笑，「一种为了你爱的人跟世界拚命也没关系的心态。」
「你竟然会讲这种话？你一定是个假皓子，」赵以沐被他这话勾起好奇心，烟快烧到手都没感觉，「你跟谁拚命？你跟淇淇交往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有啊，你以为一段恋情要开花结果很容易吗？」张皓说。
「怎么会？」赵以沐不太懂，「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年龄相当又没什么不良嗜好，会遇到什么困难？」
「反正当时我是抱着就算大家都反对也要跟淇淇结婚的心态，还好最后长辈能够理解我们，没起什么冲突。」张皓边说边伸个懒腰。
赵以沐有点好奇张皓遇到的困难是什么，但可能涉及他跟淇淇的隐私，也不好追问。他蹲下来把烟屁股戳到盆栽土里，想了想，抬头问皓子，「哎，如果有天我为了追求真爱而遭受家人反对，你会站在我这里吗？」
「哦？这话有玄机。」张皓瞇起眼睛居高临下的看他，「我听过一种说法，平常越正经的人如果疯狂起来会特别疯。老实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天理不容？
「或许吧。」赵以沐带点戏谑地笑了。
屋子里传来淇淇叫皓子的声音，皓子应了一声准备要走，走之前半开玩笑地丢下一句：「咱们兄弟一场，你要是被赶出家门就来我这儿住。懂吗？」
「你说的啊，我记住了。」赵以沐笑着对张皓扬一下头，等他进去后又继续倚着栏想再掏根烟，顺便把手机拿出来刷一刷。
打开微信，朋友圈里的最新一条是Nick的贴文，一张没有看镜头的自拍，Nick垂着眼睛微笑，太阳的光束跟钻石一样照亮他半张脸，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排乖巧的小刷子，嘴角两边上扬，像是为着什么事情而快乐却又把那快乐藏在心里，只愿意透露出一个微笑。
照片是有搭配文字的，简单八个字写着：你是阳光，给我力量。
下面十几条留言，全是八卦着问说「你」是谁加上各种猜测，也有人哀号着说又一个优质帅哥被套牢，还有人要求公布女友照片。Nick任凭大家自由发挥，没有回复留言，反正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一句简单大方的情话，一个只有他听得懂的告白。
赵以沐看着手机屏幕心头一暖，嘴角扬起跟Nick一样的弧度，全身就好像在寒冬里泡进温泉似的舒畅。在印度的时候，他总觉得Nick像个微型的小号太阳，笑容是他的光，只要靠近就能感受温暖和明亮，如果夜晚时能搂在怀里那是最好，什么样的寒冷都不用担心。
现在Nick反而说他是太阳？
本来需要借烟消愁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赵以沐想，如果Nick觉得他是太阳，那他就必须给Nick一片光亮。
他用一根烟的时间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刚分手的这一两周先安份点，有事没事提点妈妈他跟筱培已经不会复合的事实，等过些时间再找Nick来家里玩，一起吃个饭聊聊花Cao盆栽培养点感情，然后…
然后怎样？
难道有这些铺成，妈妈就能接受自己的儿子爱一个男人？
此题无解，赵以沐在阳台上又抽了第三四五根烟也找不到问题的解答，唐青一回来看着满地的烟屁股只当他分手了心情不好，中午全煮他喜欢吃的菜。妈妈向来如此，嘴巴上很严厉但心里还是疼儿子的。
结果周末的时间赵以沐也没能跟Nick好好地约个会，一般人喜欢排假日看房，所以Nick六日两天的时间排得很满，还有家教跟电台的兼职几乎满档，最后好不容易腾出星期天晚上可以碰面，便打电话找赵以沐吃晚餐。
赵以沐周末窝在家里做思想斗争，心里正闷，收到Nick的讯息，立刻逃出在家里跟唐青大眼瞪小眼的困境，开车去接人。
当赵以沐靠在车边看Nick从远方跑来，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雀跃笑容，想到这个笑容是因为自己，霎时心神一动，赵以沐差点忘情的来个当街拥抱，胳膊都抬起来了，在最后一秒勉强改成拍拍Nick肩膀。
「怎么了？」Nick笑着看他搭在肩上的手，一脸无辜地明知故问。
赵以沐咳了两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我刚刚差点搂了你。」
「哦，很正常，这叫直男不适症，」Nick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给他说明，「从你决定跟同□□往的那一刻起，就被剥夺了当街跟情人搂搂抱抱的权利。」
赵以沐听了颇苦恼，他没想过会有这种问题。
「我们没住在一起，见了面还不能碰对方，」大马路上牵手搂腰的情侣双双对对从眼前走过，他无奈地叹口气，「这日子怎么过？」
Nick没回答他，假借要推开他去拉车门的动作，在赵以沐腰间掐一把，低声在他耳边吹一句：「要不然…去我家吃晚餐？」
当然最后没吃成晚餐。
Nick刚把家门推开，还来不及开灯就被赵以沐摁在墙上吻，压抑跟渴望是一体之两面，在外面压抑着不能表现的情感推积成渴望，回到家便倾泄而出。他的亲吻跟心跳一样狂乱，Nick在几乎窒息的快感中喘气，从喉根发出鸣鸣地呻/吟，听在耳里就是另类的勾引。
窗外的月光斜斜打进屋里，截亮Nick的颈脖跟衣领没遮住的锁骨，白晃晃地细薄皮肤下爬着青色微凸的血脉，赵以沐一口吮了上去，觉得自己跟吸血鬼一样变/态，他又吻又啃又舔，Nick没了力气推不开他，仰着头，眼神飘乎，话不成声地问：「你不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