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意 作者:楚寒衣青【完结】(6)

2019-06-30  作者|标签:楚寒衣青 甜文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他想了半天,只能总结:好歹签完了一份合同吧……

  杜宴礼喝了一口稀粥,小米独特的香味在他嘴里弥散开来。

  风吹起窗帘,光路转移,落到他拿报纸的手上。

  他开始浏览昨日新闻。

  财经频道没有大事发生,娱乐频道倒是有个新闻,单引笙又上头条了。

  杜宴礼看了头条一眼。

  星露会所,单引笙,三角恋。

  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什么事。

  他满意地点点头,平常的公关费没有白给。

  一份丰盛的早餐结束既代表工作开始。

  财团的其他人员有各种各样的法定节假日,但对他而言,节假日没有太多的意义,真正值得关注的,是他手上的种种项目是是否结束,何时结束,又有什么新的项目要在哪一天开始。

  杜宴礼并不在意节假日。

  但星期天毕竟不同。

  杜氏财团曾经的掌门人,他的爷爷如今就住在城郊山庄之中。

  所以无论多忙,每星期的星期天,杜宴礼都会在下午三点结束自己的行程,而后坐车前往城郊山庄,和爷爷家庭聚会,共进晚餐。

  位于城郊的山庄建于半山坡上,前环水后靠山,周围种满植株,春夏时节,满山翠意,繁花遍野;秋冬时节,丹枫如火,火后萧瑟,都有意趣。

  而这栋伫立四季之中的山庄,上下共有四层,门厅宽阔,廊柱耸立,于林木森森之中宽敞庄严,富丽堂皇。

  杜宴礼到达之际,天色已暗,山庄亮起了灯,主人正在餐厅。

  一楼的餐厅里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共有十二个位置,也许这蕴含着当时设计房子的人一点美好的期盼:阖家团聚,子孙满堂。

  但现实总不如想象。

  十多年了,这一张桌子中坐着的也只有两个人。

  爷爷,杜宴礼。

  杜宴礼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意外而身亡。

  那一次以后,杜宴礼就只和爷爷一起生活。

  小时候,他和佣人一起生活,爷爷大多数时候不在家中,但是每周日的晚上会和他一起吃饭,并在吃完饭后了解他这一周的生活与学习。

  等到大了,他接过杜氏财团,他和爷爷的情况就发生了对调,他会在每周日的晚上回到山庄,和爷爷一同吃饭,并在吃完饭后将公司的事情简单同爷爷交流。

  餐厅很安静,主人没有说话,陆续将菜肴端上桌子的佣人也小心翼翼,唯恐弄出点声响引人侧目。

  四下静悄悄的,连咀嚼的声音都似有若无。

  从小到大,杜家的餐桌上都没有声音,没人会在吃饭的同时说话。

  一顿晚饭之后,杜宴礼和爷爷基本同时放下筷子。

  接着杜宴礼从位置上站起来,去扶坐在主位上的爷爷,准备出门散步。

  这也是杜家多年的既定节目。

  每周日的晚餐之后,他们会散半小时的步,一周所有的交流就都在这半个小时中结束,然后爷爷会去做自己的事情,杜宴礼也并不会留在山庄之中过夜,他同样回家,继续自己的事情。

  当杜宴礼扶着爷爷站起来的时候,老人突然开口:“宴礼。”

  杜宴礼:“爷爷?”

  被他搀扶着的老人头发斑白,面容方正,一双眼睛如同虎目,不怒自威。但岁月不饶人,如今他的面孔已被皱纹覆盖,而覆盖在他脸上的皱纹,又为这话少的老人再添严肃与冷酷。

  爷爷:“有件事要你去做。”

  他说着,让佣人将报纸拿来。

  报纸被佣人递给杜宴礼面前。

  杜宴礼接过看了一眼,熟悉的日期熟悉的标题。

  身旁,爷爷言简意赅:“去教教这个孩子,把他身上的坏毛病都改过来。”

  杜宴礼:“单引笙?”

  爷爷:“是他。”

  杜宴礼:“……”

  杜宴礼:“???”

  震惊一下子就击中了杜宴礼!

  但不是因为单引笙这个这两天经常刷屏的名字再度出现,而是因为爷爷居然会向他提出私人要求。

  这还是杜宴礼有记忆以来的头一次。

  杜宴礼情不自禁问:“爷爷,您认识单引笙的家人?”

  杜爷爷:“认识。”

  杜宴礼又问:“是和单引笙的爷爷认识吗?”

  杜爷爷:“没错。”

  杜宴礼:“爷爷,您和对方爷爷关系很好?”

  杜爷爷冷冷看了杜宴礼一眼,他不高兴说:“你话越来越多了。”

  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家爷爷会觉得自己话多。

  对外人而言,杜氏财团前后两任掌控者可能都镶嵌有许多光环,暗藏了很多神秘,但对这一对祖孙而言,另外一个人的定义非常简单。

  我的爷爷严肃且不爱说话。

  我的孙子勉强还算成功。

  对于相依为命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爷爷,杜宴礼还是有本事搞定的。

  他说:“爷爷,你和对方爷爷的关系决定我将花多少精力去矫正单引笙的坏毛病。”他顿一顿,又说,“过去爷爷总教导我投资和回报需要成正比,我相信爷爷能够理解我的决定。”

  杜爷爷看了杜宴礼一眼,虎目之中寒光凛凛。

  杜宴礼平静回视,才不退缩。

  两分钟后,杜爷爷先一步挪开目光,生气道:“哼,和那老头关系还不错。”

  杜宴礼明白了。

  他对爷爷说:“我会做好这一件事情的。”

  这话落下,一老一少再度进行之前被打断的事情。

  杜宴礼扶着爷爷往外走,进行今夜的散步。

  夜风在两人身侧刮过,杜宴礼将公司最近比较重要的项目简单告诉爷爷。

  没有太多的亲昵。

  也没有人会问对方是否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

  这样的相处在外人看来,说是祖孙,更像上下级。

  但这只是这一对祖孙的相处习惯而已。

  从小时候开始,杜宴礼每周末见到爷爷,爷爷永远只问他的学习情况,只看他的规矩礼仪。

  至于生活的上的情况,冷了热了吃得好不好怎么生病了这类的话,他从来没有从爷爷嘴中听见过。

  七岁以前,杜宴礼以为爷爷对自己毫不关心。

  后来他发现这并非冷漠,爷爷只是认为,一切属于生活上的杂事都不需要费心,这些全该由佣人帮他解决。他理当过得很好,如果不好,就该把这一批佣人全部撤换。

  那些佣人所不能教导的事情,才是值得费心值得检查的事情。

  无论最初怎么想的,杜宴礼后来都认同了爷爷的思维。

  他在长大之后延续了这个习惯。

  在和爷爷相处的过程中,他只说更为重要的事情,既杜氏财团的发展情况。

  至于生活上的琐碎,这应该全由照顾佣人负责。

  这些佣人定时向他汇报,他定时检查,一旦发现有疏漏的地方,就将佣人撤换取代。

  过去的杜宴礼从不认为这样的相处有问题。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杜宴礼敲了一个警钟。

  这是爷爷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要求我,他们关系匪浅,爷爷也承认了这一点——而我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一边散步,杜宴礼一边在思考。

  也许我的思路应该转变,我不能只和爷爷说公司的事情,当我和爷爷说私事的时候,爷爷也会慢慢和我说私事。

  杜宴礼从最简单的话题切入:“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杜爷爷看了杜宴礼一眼,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脸上全是不要没话找话的不满:“公司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你就回去吧。”

  杜宴礼:“……”

  失败总是来得措不及防。

  杜宴礼的家庭有杜宴礼的寂寞,单引笙的家庭有单引笙的烦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日晚上就变成单家的家庭聚会,单引笙的爷爷n_ain_ai,单引笙的爸爸妈妈,已经嫁人生孩子的姐姐一家,包括单引笙都必须准时回家,吃饭看电视进行家庭活动,最后再在家中睡上一觉,然后再走。

  单引笙其实挺烦这样的家庭活动的。

  因为这种家庭活动无论以什么样的开头展开,到最后,都会在他妈妈的指责和哭诉之中变成他的批判大会。

  但我又做了什么呢?我只是太过热于助人,不忍心拒绝那些想要和我在一起同龄人而已,顺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助他们,实现他们的梦想。

  仅此而已。

  单引笙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无辜了。

  但显然,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妈从来没有达成共识过。

  单家也没有吃饭不说话的习惯,还吃晚饭的时间里,单妈妈又针对昨天的新闻车轱辘起来了:“笙笙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妈不是不开明,你喜欢谁就喜欢谁,妈妈不干涉。但妈妈不干涉,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乱搞啊——”

  “外婆!”单引笙的小外甥正是三四岁活泼好动的时候,他自己吃个蒸蛋,好奇问,“什么叫做乱搞?”

  满桌安静。

  单引笙受不了地喊了一声:“妈,孩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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