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茧 作者:80大学生【完结】(4)

2019-06-30  作者|标签:80大学生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因缘邂逅

  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老刘从我不戴眼镜这个表面现象武断地得出我视力好的结论,并以此结论为理由,用当代青年应该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作借口,长期让我驻守教室最后一排,我因此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殿后将军”。真实的情况是,我的裸视能力最多也就是坐到第二排勉强看清黑板,我之所以不戴眼镜是因为我要装酷,为的是要在以前一位女同学面前保持一贯形象。作为一个有着自知之明的继子,我唯有选择默默忍受。

  我突然发现一个班级跟一家妓院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把学生比作□□,那班主任当仁不让就是老鸨,取悦的对象是那些改卷子的人。学生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各种能够让改卷子的人赏心悦目的招式,以便使他们得到满足之后多施舍点分数。分数反映的是学生姿色的高低和取悦他人的本事。班主任的职责就是逼学生学习各式各样高难度的答卷技巧。他们学得越好,得分越高,班主任从学校拿的奖金就越多,好比老鸨从□□身上抽的银两。

  在这样一个群体里面,感情、人x_ing、谦让、道德都是最可笑的,争风吃醋、互相妒忌、为进大学不择手段才是永恒的主题。

  老鸨喜欢的是逆来顺受的□□,班主任喜欢的是温顺听话的学生。但是我永远都像个刚刚被卖进青楼的良家妇女,总是摆出一副不甘堕落誓死不从的姿态,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无论我多么有姿色表现多么出色,班主任兼老鸨刘××给我的总是一张y-in晴不定的脸和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落幕

  我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苦苦挣扎,成绩却像是长征途中陷入泥沼的红军战士,越挣扎陷得越深,掉考分数犹如97年金融风暴时的上证指数,只见狂跌不见反弹。一直到那年六月最后一次调考结束,我的命运基本明确。老刘开始根据每个学生的情况帮他们定冲刺的目标,他给我定的任务是争取跨越二本线。我当时为了在他面前争个上进的好形象,于是大放豪言说要过一本,弄得老刘啰哩罗嗦对我讲了半天人要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的道理。

  后来的结果是,我的生命力出人意料的顽强。我在考场上想到自己即将结束三年牢狱生活继而翻开人生崭新的一页,心里面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亢奋,考前的惶恐不安就这样一扫而光。那种难以按耐的兴奋,夹杂着三年来深埋在内心的苦闷,在我脑子里奔腾,我顿时文思如泉涌,下笔也有了神,一时间佛挡杀佛题挡破题。你可以想象一个只要完成最后两天工作就可以刑满释放的犯人的工作效率。

  半个月之后,当老刘把分数条递给我的时候,他满脸堆笑地说:“幸亏我在六月份的时候给你定了个一本线的目标,我当时就知道你还有潜力没有挖掘出来,你看,被我言中了吧。”我因为跟几个同学相约去打球,懒得跟他纠缠。

  几个平时喜欢开我玩笑的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自己分数高出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变得对我不甚理睬。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就算是成功了,他的快乐也非得建在别人失败的痛苦上不可。他们习惯于拿别人当垫脚石,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块垫脚石的高度永远都只能到他脚踝,如果有一天到了膝盖,他就觉得这是块绊脚石,就想一脚把你踹翻。

  填志愿的那天我见到了班上那个应该跟我算是恋爱关系的女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高三的那种近乎变态的高压氛围下,我其实并不能正确理解爱情的含义。我在高二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心仪的女生,但是从不敢表白。老师一再强调读书时代谈恋爱的毁灭x_ing和可怕x_ing,使我们萌动的心灵里面把爱情和毒品等同,尽管很多时候蠢蠢欲动,也被吓得一动不动。我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人,暗恋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可笑的词,要么干脆不恋,真要恋的话那就明刀明枪的来。我之所以也迟迟不敢亮出兵刃,并不是害怕自己毁灭,而是周到的考虑到我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毁了我心仪的那个女生的前途。

  青少年的爱情是多么的天真纯洁、高尚无私!

  但是后来越来越大的学习和生活压力让我最终没能守住贞洁,我在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产生了强烈的对于异x_ing的心理需求,尤其是晚自习之后我在学校昏暗的cao场和小树林游荡看到一对一对模糊的身影紧依缠绕的时候,我恨不得上去一脚把看似男生的身影踹飞,然后自己补上。我不忍心去毁灭我心仪的女生,就只好找一个不心仪的来毁灭。

  在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我搜索到了我高中时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友。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或许我也只是她的一个在非常时期的猎物。反正大家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互惠双赢。那时候的恋爱只是减压的一种有效方式,主要内容就是每天在绞尽脑汁做了一晚上的卷子之后躲到树林里面与对方进行拥抱、接吻以及抚摸等肤浅动作,仅此而已。

  填志愿的那天,我们远远的看见了对方,虽然就是十几天不见,大家却好像把之前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懒得过去打招呼,她看向我的眼神也一片茫然,仿佛看着一栋楼或者一棵树。我跟她当初好比是一架在原始森林失事的飞机上的两个幸存者,为了活着走出森林,我们互为依靠,现在既然成功获救,再无后顾之忧,自然各回各家。

  我觉得我与她之间的这种关系完全不能称之为爱情,只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一种纯粹的异x_ing之间的相互吸引,自然界称之为发情。

  我甚至于在没有看着她脸的时候都回忆不出她长成什么样,这也难怪,因为我们的相处都是在黑暗的环境下进行的。

  八月中旬,我从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中得知自己被N大会计系收录,尽管我事先也做了各种不妙的心里打算,但是看到结果还是大跌了一把眼镜。这是在志愿表“服从调剂”选项后面划勾的各种可能结果当中的最终实现的一种。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

  等待开学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无聊。那个炎炎夏日,我似乎除了每天呆在家里听歌看电视看小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事情做。上课的时候梦想着高考结束之后怎么兴奋,要约同学到哪里哪里玩,结果等到真正毕业有时间了,又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比如说我没有主动打电话约同学去玩,同时也没有接到他人约我出去玩的电话。

  其间倒是应邀参加了几个同学的酒宴,大家因为都找好了归宿,不管好坏几天后都有了去处,所以见面皆大欢喜,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但是我觉得其实大家相互之间只剩下一种敷衍的同学情谊,那些夸张的快乐和笑声是敷衍最简单有效却又最明显浅白的方式,大家并没有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感情,大家只是曾经被关在同一个圈子里面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猪,曾几何时还为了食槽里面的一碗剩饭而争得头破血流,所有的人看到对方的时候只会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充满冷酷、压抑、妒忌甚至于怨恨,大家真正期待的是几天后进入大学遇到的将会与自己一起经历意气风发的峥嵘岁月或者享受风花雪月的似水年华的人。宴会散了之后,大家从此各奔前程,连敷衍的必要都没有了。

  但是这几次小的聚会都无一例外地没有遇到沈芸。也许这几个同学都没有与她同过班,所以不在邀请之列。

  入学

  报到的那天,我走在N大的林荫大道上,脚步轻快。我看着身边或者兴奋或者悠闲的人、枝繁叶茂的树、透过树枝s_h_è 下来的斑驳的阳光、整齐青翠的Cao地、掩映在树丛中绿瓦红墙的建筑,同时想起刚刚过去的那个经历了太多的激情与忐忑、期望兼惶恐、快乐和痛苦、欢笑或者泪水的七月,心里五味杂陈。

  校园里穿梭来往的绝大部分都是一脸兴奋的新生,他们拖着行李按照路牌指引赶往报名地点。人群中鲜见老生身影,我猜想他们此刻或者正趴在教室课桌上昏昏欲睡或者正躺在宿舍的床上昏昏欲睡。虽然是夏末秋初,但是阳光依然猛烈,女生们无限清凉简约的夏装,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们因为不懂化妆而显得略黑的皮肤,和脸上尚未褪尽的中学生的稚气,让我在扫描她们的时候没有非分之想。倒是那些负责接待的高年级女生,略施脂粉,青春中透着妩媚,让我想入非非。

  我在师兄的指引下来到自己的寝室——425室。从门上贴的名单我了解到这是一个四人间的宿舍,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人分别叫做黄神志、李超和林小华。我一边想象着这三个家伙的样子一边用刚领到的钥匙打开门。四张一人多高的床铺分布在显得有些局促的寝室的四角,床下摆着连体书柜和写字桌。往里去有个晾衣服的小阳台,阳台一侧是盥洗池和卫生间。寝室里空无一物,看来我还是第一个到的。我拣了靠窗的床位放下行李,然后去活动室领回席子、蚊帐、脸盘、桶等等生活用品,扔到桌上出去报名。

  我在报名排队买饭卡的时候跟排在我前面一个男生攀谈起来。因为队伍太长,我们在无聊的等待当中以期用说话消磨时间。不料相互一介绍,大家竟然是一个班上的,而且住隔壁寝室,我425,他427。有了这层关系之后,我们的距离陡然间就被拉近许多。闲聊的过程当中我对他有了基本的了解:秦建,山东汉子,人高体壮,喜欢运动。他知道我的名字之后,一个劲地谦让说:“陆兄,来来来,你排我前面,你排我前面,这样快点。”我感觉这人还挺热情。

  办完所有报名手续,我们端着学校发的印着红色“N大”字样的白色搪瓷茶缸去食堂打饭。茶缸上面除了校名还都印着一个编号,我的是“0359”,秦建的是“2846”。打饭回来的路上,我看着身边络绎不绝的手持同样白茶缸的新生说:“我靠,我怎么感觉我们不是来上大学,像是来服刑的。”

  秦建高兴地说:“服刑好啊,赶明儿我剃个光头,把形象整得专业点,是不是以后打饭就不用钱了。”

  我说:“你最好还去校医院借一身病人的衣服,吃住肯定免费,就是天天要去后面的兽王山垦荒挑土。”

  “靠,那我还得爱惜点我这个饭碗,万一摔了只能用簸箕吃了。”秦建捧着手里的茶缸说。随即又自我感叹:“我他妈是犯了多大的事啊,要吃四年的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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