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战 作者:僖瓜团子/ronnie_vfs【完结】(32)

2019-06-29  作者|标签:僖瓜团子 ronnie_vfs

  徐飞仔细地读了一会。李善一也不打搅他,在旁边喝茶。好片刻徐飞放下剧本,和李善一道谢:“……一直这么关照我……”

  李善一笑道:“你也算是我的得力干将了!”又说:“我把梁轩也约了来。不过他那边谈起来就复杂了。”

  徐飞微微一愣,问:“梁轩也来?”

  李善一道:“看时间要到了。刚和我说路上堵车。”话音落下,前门就被人推开,门铃叮的一响。服务生格外热情地招呼:“梁先生,请这边走……”

  梁轩大踏步地过来。还是那头大兵哥的短发,穿着大衣,鼻头被冷风吹得通红。“李导。”他和李善一点头,又看向徐飞:“嘿。”

  徐飞冲他笑了笑。

  梁轩落了座。李善一给他说了《三个恶人》的事,拿了剧本给梁轩看。梁轩认认真真地翻了几页,说:“我回去给大辉看看。”

  李善一也不以为意。自从《屋檐下的灯笼》,梁轩就晋身了联盟顶级明星的行列。约他演电影的人数不胜数,李善一不过是其中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个。他看着梁轩把剧本收起来,笑道:“你的片酬我肯定是付不起。如果大辉问我要两千万,那咱们只能江湖再见了。”

  梁轩脸上微微地泛了红。“我哪里那么高的要价。”又说:“李导的电影,我肯定要演。”

  “那你最好说话算话。”李善一和他开玩笑:“徐飞也在这里听着呢。”

  梁轩往徐飞那里看了看。视线一碰,又不动声色地挪开。徐飞端了酒,道:“我算什么数。”和李善一干了一杯。

  一顿饭吃到了老晚。李善一谈起梁轩读大学的时候,“整一个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有姑娘约吃饭也不理会”,“每天清早去练晨功的时候,多少人远远地看他……”说得梁轩不好意思。

  徐飞静静地听。一边笑,一边给李善一斟酒。李善一渐渐有了醉意,问梁轩:“最近倒没听说你什么绯闻。”

  梁轩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多绯闻啊。”

  结束时梁轩送李善一回去。李善一拉了徐飞要一起走,说:“徐飞也喝了不少。别开车了,让梁轩送。”徐飞也不好拒绝。他和梁轩一道把李善一送到酒店,又先一步下去,坐了后排。梁轩回到车里,问他:“你要不要坐前边。后边酒气大。”

  徐飞道:“不用了。”

  车里开了暖气。热得很,熏得徐飞有点儿晕。他侧过脸,额头抵着车窗,看窗外璀璨的夜景,那些一闪而过的车辆。梁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狭窄的空间,静得像一潭死水,但徐飞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许久车辆缓缓停下,他睁开眼睛,听到梁轩说:“到了。”

  公寓楼遥遥在望。徐飞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肩膀,说了句:“谢了。”拿了外套要下车。梁轩又叫住他:“徐飞。”

  徐飞停下来。梁轩从后视镜里看他,黯淡的光线里眼神清澈。“我想和你说声抱歉。”他说。

  徐飞疑惑地看他。梁轩道:“之前说你和余裕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徐飞微怔,片刻点点头。“没事。”

  梁轩却说:“不,是我的问题。”他道:“我也知道那只是流言。我只是……我不知道。”他笑了笑,好一会道:“可能我只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呢?

  徐飞放在座椅上的手轻微地发颤。太没用了,他暗暗地唾弃自己。他太没用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梁轩又问他。

  徐飞笑起来。“如果你还想的话。”

  他回到家里,客厅的钟幽幽地闪光,已经要十一点多。楼下隐约还有车辆的轰鸣,还有风砸在窗玻璃上的轻响。手机放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徐飞没有去看。等去浴室里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他赤了脚走过去,看到梁轩给他发的消息。

  “如果我并不想只是做朋友呢?”

  徐飞站住了。手机屏幕上的光又亮了一会,渐渐地变黑。他挨着沙发坐下来,又打开手机,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晌。直到眼睛变得酸痛,眼前的字也开始变得模糊,变得扭曲;变得不似是真的。

  凌晨的时候,梁轩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我喜欢你,徐飞。”

  十二月尾,话剧团应平海戏剧学院邀请,去给那边的学生演了一场《公园里休憩的长椅》。剧团里很少有人是正经科班出身,还以为会遭遇冷场,都做了心理准备。谁知道学生们都格外热情,鼓掌叫好的、举手提问的,还有拉着徐飞和付子川要合影的——让剧团很是享受了一把明星的待遇。

  结束后一行人一块儿去吃饭。包了附近饭店的一个大包厢,来回互相地敬酒,一个钟头不到,徐飞已经喝掉了三杯。“完蛋了完蛋了。”付子川趴在桌子上:“明天又要受苦。”

  但大家都很高兴;徐飞也是。他加入话剧团也要有五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档期问题,和剧团里有冲突。但导演一直看重他,同事也都待他友善。这会儿陪着多喝几杯又有什么。

  但他还是高估自己。等到酒阑宾散,徐飞已经晕得不行。他勉强挨到了家,站在走廊橘红色昏暗的灯光里,额头抵着门板,歇了好一会儿。片刻要去口袋里拿钥匙,手却抖抖索索的,半天摸不出来。“妈的。”他愤愤地骂:“妈的妈的妈的——”

  “我帮你?”有人问他。

  徐飞脸贴着门往旁边望。视线里模模糊糊的,看到梁轩走过来。他看上去仿佛比往常都还要更高大些——但也也许只是徐飞喝高了,脑袋不清楚。徐飞卷着舌头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梁轩笑笑,从徐飞口袋里拿了钥匙,开了门。徐飞一个踉跄差点栽进去,被梁轩一把捞住了,提醒他说:“仔细脚下。”

  徐飞把他推开了。左脚绊着右脚进了客厅,一头摔进了沙发。梁轩替他关了门,开了灯,又进厨房里倒了杯水,跪到徐飞脚下说:“把水喝了。”

  徐飞不动。脸埋在抱枕里,闷闷地说:“难受。”

  “想吐吗?”梁轩问他。

  徐飞嗯了声。没几秒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扶着马桶一阵地呕。梁轩站在门口,看他吐完了,又把水递过来,让徐飞漱口。徐飞说:“谢了。”结果话音还没落地,喉头又是一阵翻涌。胆汁都要吐出来。

  “cao他妈的……”他抱着马桶,满脸的眼泪水。好半晌胸口的烦闷稍解,脑袋里也清楚一些。再抬起头时,梁轩还倚门站着,手里拿着那只空了的水杯。

  徐飞舔了舔嘴唇。伸手把马桶冲了,撑着浴缸站起来。梁轩也不说话,很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两步,让徐飞出来。

  徐飞去卧室里换了身衣服。梁轩已泡了杯茶,放在厨房岛台上。徐飞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拿起来,小口小口地喝干净。梁轩看他像吃药一样,问他:“要吃点什么甜的吗?”被徐飞白了一眼。

  阳台外传来碰碰的轻响。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里炸开:又到了一年最后的时节。徐飞扭过头看了一会,直到烟花渐渐散去,夜幕里残留下零零碎碎、星屑般的光点。他开口问:“你来平海有活动?”

  梁轩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你收到我的消息了?”梁轩说。

  徐飞捏着水杯的手指颤了一下。有那么整整两分钟,他并没有动,脑子里也空荡荡的,只听得到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说点什么;他想。但他说不出来。

  他想到那个晚上。那个凌晨——他醒过来,看到梁轩的消息在他手机屏幕上闪烁。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太傻了,他嘲笑自己。还不如做点春梦更来得实际。

  “我只是想……”梁轩说:“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是不是?还不如说出来。”

  徐飞垂下了眼睛。他手指用力,紧紧地抓住了杯子,但又觉得虚软。好像一不留神杯子就会从手里摔下去。

  “你说你……”他咽了口口水。那几个词溜在嘴边,又被他吞咽下去。太不真实了。徐飞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表达。

  “你说你喜欢我。”他最后还是说出口。

  是吗?徐飞仔细地想。他在凌晨淡白色的光线里看天花板,回忆他和梁轩在一起时候的每一点细节。梁轩看他的眼神。梁轩在他身体上抚摸的手指。梁轩落在他肩头纹身上的亲吻。梁轩对他说:“你唱得很好听。”梁轩告诉他:“抱歉。”梁轩从他身边起来,穿了衣服,准备要走。梁轩在节目里礼貌的微笑,在八卦新闻里模糊的侧影。梁轩说:“我们确实不该再继续。”梁轩、梁轩、梁轩。

  他像磕了药一样。他厌恶这种感觉。

  “所以我今天想来问你。”梁轩说:“你笑我傻也好。或者觉得我有病也好……但我不想再拖下去。我想要问个明白。”

  “徐飞。”他问:“你喜欢我吗?”

  徐飞陡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看他。厨房里光线明亮,将梁轩的脸映得清晰。浓密的眉毛、乌黑的眼睛、紧抿住的嘴唇。徐飞不懂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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