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战 作者:僖瓜团子/ronnie_vfs【完结】(10)

2019-06-29  作者|标签:僖瓜团子 ronnie_vfs

  梁轩从善如流,起身去了浴室。留下徐飞一个人躺在那儿,身体黏糊糊的,空调的风又热,吹得他有点恍惚。像条快风干的鱼,他想。

  大概要过去二十几分钟,梁轩又重新推了门出来,他衣衫已穿戴整齐,板寸也吹了半干,恢复到他原本英挺迫人的架势。但当他弯下腰去穿袜子,抬了脚,身体在那里歪斜着晃来晃去,才让人记起他不过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

  徐飞斜在床上看着,心又一软。他知道自己真是没救了。

  “如果要逛新京,”他说:“我不坐地铁。这边地铁太可怕了。”

  梁轩抬了头看向徐飞。好几秒过去,他说:“坐公交?”?

  徐飞送了他一根中指。

第8章

  他们还是去了故宫。

  梁轩开了辆路虎的越野车过来。但他严重低估故宫附近的人流量,只能早早地隔了几个街区就把车子停好,在人群里步行过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红灯多得好比天上繁星,徐飞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才来凑这种热闹。

  梁轩却出奇得有耐心——他一向有耐心。即使周围人都时不时地要朝他这里张望两眼,他也安之若素,两只手c-h-a在口袋里,英俊得像在走T台。等终于要到地方,他居然还探头望了望附近的一条小巷子,转头问徐飞:“吃烘山芋吗?”

  徐飞问他:“你是傻子吗?”

  路过的一个女生责怪地瞪了徐飞一眼。大概是为梁轩抱不平——这样的一个大帅哥,居然被人这样地侮辱。徐飞心里直笑,冲她点了点头,结果又被瞪了一眼——真是好委屈。

  等他们排好了队进去,故宫里已是人山人海。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正好碰到一个旅游团,又跟了一路,听导游拿着小蜜蜂含糊不清地说话。到保和殿时两个女生扭扭捏捏地过来,问梁轩:“你好,你是梁轩吗?我们昨天刚看了《一只手支撑》。你演得真好。”

  梁轩礼貌地道谢。小姑娘们又想和他合影,红着脸求他。徐飞忙说:“我给你们拍。”拿了人家手机啪啪啪连击。梁轩表情僵硬地看他。

  等小姑娘们跑远了,徐飞道:“不错啊,又有粉丝了。”梁轩却不以为然,始终维持着冷面冰山的设定。

  过了乾清门,人流就被明显分散开。徐飞捡了条小路走,一边是高大的宫墙,冷冷地竖立在三月料峭的寒风里。等又拐过一段弯路,四下里忽然竟没有了人,宫檐下的红灯笼在风里一晃一晃,让徐飞想起三四十年代的黑白电影。

  “我小时候一直来这里。”梁轩忽然道。见徐飞转过头看他,梁轩又说:“我父母事忙,我跟着我爷爷住。他早上来这里晨练,我就也跟着过来。那会儿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一大清早,可以很完整看到午门。”

  徐飞不知道梁轩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但既然开了头,他也就给梁轩卖个面子,顺着话头往下说:“我听说你爸妈都是文工团的。”

  梁轩犹豫一下,承认道:“你怎么知道?”

  “剧组里传的呗。”徐飞问他:“你是家学渊源,所以要演戏?”

  梁轩却摇摇头:“我是初中时候看了《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太厉害了,我被他完全震撼到。后来才决定走的这条路。”他看一眼徐飞,顿了顿问:“你呢?”

  徐飞耸耸肩:“一开始我并没想演戏。”

  梁轩了然道:“摇滚明星。”

  徐飞不满地锤了他一拳:“笑话我?”但也坦然道:“起初我是玩摄影。那会儿刚读大学,想挣点钱,就去给《风采》的摄影师做助手,四处钻派对拍照。后来组了乐队,我又染了大麻瘾,摄影的钱不经花,朋友就又介绍我去些小剧组拍戏,我就拿着拍戏的钱供乐队。一直到李导找我拍《线人》,他夸我演得不错,建议我多把心思放在拍戏上。但我还是不觉得我是个演员。”

  梁轩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你有大麻瘾?”

  徐飞不以为然地说:“早戒了。”见梁轩皱着眉看他,只好又多解释一句:“我09年就戒掉了。”又从口袋里拿了盒香烟出来:“现在我抽这个。”

  梁轩沉默一下,片刻说:“烟也最好少抽。”

  徐飞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妈。”

  他们在故宫里逛到了下午。中饭没有吃,到两点钟时,两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徐飞没法子,只能屈服于肚皮的 y- ín 威,和梁轩找了门出去,赶赴到最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个火锅。端上来的时候锅子里只煮了豆腐,一小块一小块的,又白又嫩又滑,好像筷子一戳就能碎掉。等扔了羊r_ou_进去涮,香味一下子扑鼻,徐飞抱了酱猛吃,几乎要把头埋到碗里。惹得梁轩都看不下眼,低声嘱咐他:“你注意点。”好像他们俩南北倒了个个儿。

  再回去梁轩车里时,徐飞满足得直哼哼。也不坐副驾驶,直接钻到了后边,一边歪着躺下,一边顺手拿起条小毛毯盖了脸、脖子和胸口。梁轩从后视镜里看他躺尸,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问:“接下来去哪?”

  徐飞掀起点毛毯,露出了半张脸,鄙夷道:“是你要带我逛,你问我去哪?”

  梁轩不为所动:“总要去你想去的地方。”

  徐飞又盖了毯子,在黑暗里闷了半分钟,才说:“那就去联盟美术馆好了。读书时候我就想去。”

  梁轩怔了怔:“联盟美术馆?”

  徐飞又啪地把毛毯掀开了。“怎么了,就知道你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人专爱歧视人。”他斜睨着看梁轩,作苦大仇深的脸,很有种阶级抗争的韵味。“告诉你,哥哥大学是油画专业的。从小就学了。要不是想当摇滚明星,指不定我现在坐在哪个画廊里做艺术家呢。”

  直到现在,徐飞妈妈偶尔还会唠叨这个事儿。她打徐飞小时候起就盼望着徐飞做个画家。结果徐飞却成了个三十八线的小演员。

  尽管明知道徐飞只是在装模作样,梁轩还是比较配合,说了句:“抱歉。”徐飞挺满意他的态度,也没再矫揉造作,躺了回去说:“我来看看现在有什么展览。”

  他们去了凯绥·珂勒惠支的作品展。展厅很大,人却很少,一幅幅黑白速写错落地分布,还有巨大的海报、版画,和珂勒惠支嘴唇紧抿、目光锐利的自画像。徐飞站在正中,有种深陷重围的错觉。

  梁轩跟在他身边很安静地看。背负着手,神情专注,倒像个隔壁美院的学生。角落里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响,天花板吊灯倾旋,在大理石地面落下光晕。两个年轻的女生躲在角落里,看向梁轩,脸微微地发红。

  出展时她们追出来,问梁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模特吗?”梁轩答了:“不是。”其中一个女生又惊喜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冯子珺的男朋友。”梁轩脸色有点发黑,瞥了徐飞一眼,又说:“不是。”

  女生就低声地笑。又问他:“可以合影吗?”在展厅外巨大的钢铁雕塑前拍了两张。

  傍晚时两人开车去了郊外。“挖了一大片人工湖出来。”梁轩这样说:“设施还很简陋,但风景不错。还有家饭店做鱼的,很好吃。”

  徐飞并不喜欢吃鱼。但梁轩罕见地推荐,他当然不会扫兴。两人在饭店二层坐了,临窗就是一望无际的湖水,湖边一连串的路灯,在渐沉的暮色里发出橘红色的灯光。因为人少,老板亲自过来点单,梁轩就拿了菜单,低着头、蹙着眉毛仔细地研究。时不时又问老板:“这个是什么鱼?”“要怎么做?”他声音沉稳,气度端凝,看起来仿佛在考察满汉全席。徐飞看得不由想笑。

  他别过脸去喝茶。耳朵里听见老板絮絮叨叨地做介绍,一样一样地给梁轩说明。好容易梁轩点好了,老板渐渐走远,徐飞一杯茶都要喝光。“你太会点菜了。”他揶揄一句,伸手去拿茶壶。梁轩却先他提起来,说:“我来吧。”

  徐飞只好坐在那里,让梁轩给他倒茶。半空里悬了灯,用竹篾编的笼子罩住了,光一点点地筛落下来,在梁轩的手背上跳跃。他低垂的脸也笼在光里,睫毛下一片y-in影,静谧得像首诗。徐飞看得不禁有些怔住,指尖发痒,很想伸手过去,捉了梁轩的下巴吻他。但这实在不应该是徐飞应该有的念头。

  他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一声。看着梁轩推了茶盏过来,他却没有去拿,反而站起身说:“我去抽根烟。”

  外边夜风凛凛。徐飞沿着木头的栈道,一直走到了湖边上。他叼着烟,倚着栏杆,可以听见脚底下湖浪翻涌,一波波地拍打。周围半点人影也无,只有那些橘红色的路灯,将黑沉沉的湖水映出点淡淡的光亮。

  后边又有人走过来。徐飞回头去看,见是梁轩,忙要把嘴里的烟摘掉。梁轩说:“没事。”但徐飞踌躇一下,还是掐掉了烟。

  “我们都出来是不是不大好?”他问。

  梁轩道:“我把菜退了。”

  徐飞笑起来:“老板得把你记黑名单里了。”手捏着烟,挨着栏杆伸了个懒腰。梁轩转过头看他,也不说话。表情在路灯里发暗,根本看不清楚。

  他们在一起站了起码有十多分钟。谁也不开口,像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赛。直到夜风吹得徐飞鼻子发红,指头发冷;他叹了口气,说:“我快冻死了。你家里有暖气吗?”

  梁轩家里当然有暖气,还很足。徐飞脱了外套,一边拉扯毛衣,一边推着梁轩往客厅里走。梁轩任由他推搡,低着头咬徐飞的嘴唇,手从徐飞的衣摆底下钻进去,冷冰冰地贴着徐飞的肌肤,叫徐飞硬生生打个机灵。“你妈的,”徐飞骂骂咧咧地拍开了梁轩的手,推他坐到沙发上,三两下脱了毛衣,解了裤子,坐到了梁轩腿上。梁轩手抚上去,指尖滑过徐飞胸口的那一对翅膀,让徐飞又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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