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顾京扬的腿动弹不得,他一定把这个女人的嘴捂严实了。
“你别听她瞎说,她是我们系主任的女儿,因为住一个小区,他爸就是想让我俩认识认识,嘶……”
“是不是腿疼?你再忍忍,救护车马上就到。”虽然陈知心里头有些酸涩,但一见到顾京扬咬牙的忍痛的模样,就忍不住关心。
被某人拙劣的演技辣了眼睛,刘辞仙连忙挪开视线。地上两个哼哼唧唧的手下败将吸引了她的注意,于是问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报警?”
但两人一个忙着装可怜一个忙着关心病患,完全忽视了她。没办法,为了社区安全,刘辞仙认命地掏出手机。
顾京扬的伤并不重,伤口虽然看着可怕,鲜血淋漓,但没有伤及肌腱和神经,只是伤口处有很多玻璃渣,急诊医生花了不少时间才清理干净。而顾京扬一直拉着陈知不撒手,处理的医生总是不禁怀疑自己的麻药是不是没打够。
等二人到病房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泛白。
担惊受怕了一夜,陈知躺在陪护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顾京扬注视着陈知的睡颜,也渐渐地坠入了黑暗。
等刘辞仙录完笔录赶来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脸对脸睡得正香。
作为没有人权的单身狗,刘辞仙默默关上门。
顾京扬的伤口没有感染症状,恢复良好,所以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但伤在腿上,顾京扬的行动不便,为了照顾他,陈知仍然住在了顾京扬家。
养伤的日子平静却不无聊,陈知变着花样给顾京扬做好吃的。有一次,为了给顾京扬熬鲫鱼汤,陈知大清早就出了门。
虽然才六点左右,但菜市场的人绝不会很稀少。
顾京扬有点担心陈知,只能单只脚蹦到客厅,时不时看向门的方向。
陈知并没有在外面逗留很久,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京扬还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鱼甩出去。
“你也起这么早呀,正好,刚刚顺路买了门口的包子,赶紧趁热吃了吧。”说完,就把包子放在顾京扬面前,然后躲进厨房。
顾京扬咬了一口包子,明明是r_ou_馅的,却甜到了心尖。
第21章 21 逃避
等顾京扬恢复了,能下地走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八月底,沉寂多时的大学城迎来一波波返校的学生,再次热闹起来。
傍晚的太阳热情不减,绿化带里的知了也在嘶声力竭地进行夏日最后的狂欢。
顾京扬换好衣服鞋子,站在玄关处蹦跳了几下,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之前顾京扬就和陈知说好了,等他腿好了,两人就去大学城的美食汇吃火锅庆祝一下。
陈知换了件浅米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搭了条棕色的中裤,看起来很清爽。
仿佛是没注意到陈知的不安,顾京扬揽过陈知的肩膀,将人带到门外,一边锁门,一边说:“去迟了可就没位置了。”
美食汇离小区不远,只是要穿过一条小吃街。
傍晚时分是小吃街最热闹的时候,觅食的大学生,谈恋爱的小情侣,匆匆路过的工作党,形形色色的人,将这条街挤得满满当当的。
顾京扬紧紧地跟着陈知,不时地指着一家店面或者一个小摊,向他介绍小吃的种类口味,已经一些流传在学生间的趣闻。
顾京扬不愧是当老师的,陈知渐渐被他话语吸引,人来人往带来的紧张不安也渐渐消失。
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到了一起,两人似乎注意到了又似乎没注意到了,他们都专注地看向身边的美食,当然,彼此的轻笑也被各自的余光瞥到。
大夏天吃火锅绝对是很过瘾的体验,两个大男人没过多久就把桌子上的涮菜吃得一干二净。直到站起来,才觉得撑得慌。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但在灯火通明的都市,夏日的夜晚一点也不黑暗。
“走走吧,消消食?”
陈知没有反对。
虽然在大学城住了将近一年,但陈知几乎没出过门,大学城对于他而言,还是很陌生的。
昏暗的路灯下,顾京扬牵起了陈知的手,“我带你去看看我任教的大学吧,不远,走几步就到。”
“好。”
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然后再慢慢重叠在一起。
二人走到大学的围墙外面,顾京扬问道:“进去看看么?”
陈知摇了摇头,“不早了,下次吧。你才刚好,今天走的路有点太多了。”
两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就听到一个惊诧的声音:“陈知!”
黄泽从刚刚就一直跟着二人,他远远地就觉着纤瘦的男子很像陈知。他却不敢上前确认,他从来没见过陈知如此放松,笑容藏也藏不住。陈知牵着那个陌生人的手,一路上,从来没有放开。
他们正在热恋中!
这个事实让黄泽难以接受,他懊悔了一个暑假,无数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陈知却完全忘记了他,正和别人谈情说爱!
嫉妒和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看着护住陈知的男人,恶言脱口而出:“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个□□的真面目吧?他不过是个万人骑的男妓,哦,他还有一个一副,在网上……”他还没说完,就被顾京扬一拳打到在地。
顾京扬没管黄泽,一把拉过陈知,“疯子,不要理他,我们走。”
陈知被变故吓懵了,印象里开朗阳光的黄泽变得尖酸刻薄的,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时,顾京扬听到了,顾京扬知道了他的过往……顾京扬一定也会厌弃地推开他吧!
陈知甩开了顾京扬的手,“对不起,他说的都是真的!”说完,陈知就用尽全力,拼命逃离这个地方。他不想面对顾京扬轻蔑厌恶的目光……
第22章 22 新生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顾教授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鹿长生恨铁不成钢地掀开陈知的被子。
陈知其实早就醒了,这几天一入睡,就会梦到顾京扬。梦里的顾京扬总是离他远远地,无论他怎样呼喊,顾京扬都未曾回应他,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越走越远。
见陈知不回答自己,鹿长生换了个话题,“田仁杉昨天死了。”
“什么?”
“他在京港码头,本来打算坐船偷渡去美帝,但不知道司鹦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司鹦找到了他,然后,用匕首杀了他。杀了人后,司鹦也没跑,自己报了警。”
司鹦竟然会杀了田仁杉?在七个人中,司鹦的存在感是最低的,他也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即使住在一间房子里,十几年来,陈知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可是,他竟然杀了田仁杉?
“他会判很久吗?”
“虽然是故意杀人,但他是自首的,而且田仁杉的身份特殊,你放心吧,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他辩护的。”
“他为什么那么傻呀,他既然知道田仁杉的踪迹,报警不就好了吗?干嘛把自己折腾进去。”陈知实在不理解他永远未曾熟悉过的司鹦。
“你想知道啊,那你自己问他好了,他说他想见你一面。”
不愧是鹿爸爸,嫌疑人说见就见。
当天下午,陈知就在看守所见到了司鹦。
司鹦的头发被剃成了板寸,穿着统一的囚服,和一年前相比,消瘦了不少,但精神还不错。
“你要见我?”
“听说你现在有个恋人?”司鹦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给了他一个问题。
“额……”陈知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一想起顾京扬,心里就又甜又涩。
司鹦的声音很好听,那种清澈的男声,虽然已是阶下囚,他的声音依然和往常一般动听。“我们这几个人里,我一直最不喜欢你。我同情尔狸,我佩服桑雀翎,我怜悯伍雉,而你,我憎恶你。明明和我们一样做的都是肮脏的交易,你偏偏像一张染不黑的白纸。你走在大街上,还是人们眼里青涩的年轻人。但我们不行,我们的灵魂已经老了,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已经没法正常地看待这个世界了……”
陈知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司鹦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但我还是羡慕你啊,羡慕你重新开始。我以为杀了田仁杉,就能终结我的噩梦,呵呵,现在才发现,放不过我的,是我自己……”司鹦捂着脸轻声笑着,但笑声间的绝望和苍凉让陈知觉得心痛。
陈知从看守说出来,再次站在太阳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
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温馨的,不堪的,绝望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他畏惧死亡。
田仁杉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自由了,可以重新开始了,他还有大把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该怎么活?陈知从来没想过。
第23章 23 终章
顾京扬伸了个懒腰,发现办公室已经没几个人在了。抬手一看表,都已经将近七点了。
距离陈知逃离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一周了。
刚刚开学,各种杂事一大堆,忙得焦头烂额的系主任拉了他当壮丁。鉴于他女儿是他的救命恩人,顾京扬没办法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