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 作者:酒否【完结】(10)

2019-06-29  作者|标签:酒否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爱情战争 恋爱合约

  这里便是崇云山脚,两人把马放在了此处,夜里便偷偷出了城。

  面前一座大山高耸入云,山崖陡峭,百姓从来不会爬上此山,因此骑着马往这边走,反而会遭人耳目。

  所以这白家幸存的人,都是夜里上山的。

  巍峨屹立,手可摘星。

  顺着横绝的巉岩一路直上,便通向了群星环绕的山巅。

第8章 白家(一)

  常年在这山上生活,哪处的小路尽头为何处,哪里开的又是什么花什么叶,阿魄早已一清二楚。

  看似崎岖的路,还未有前人真正凿开,但跟着阿魄的步子一路攀上,到了寅时,便终于能遥遥看到那顶峰。

  “住在山顶好,就算是有人知道尚有白家人在此处偷生,爬到一半也不愿上来了。”

  邱灵赋怎么说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一路按照邱心素所教的法子调整好了气息,可爬到这里也是挥汗如雨,衣衫浸s-hi。

  正说着,这山崖之上,突然自上而下,降了一道粗实锁链,把沿壁岩石砸落了星星点点碎石。

  “上去。”阿魄说着,便借着那道锁链,手脚并用,很快,那飘逸的人影溯着铁索而上,瞬间便消失在了顶端。

  接着这链条便又晃了晃,像是暗示着邱灵赋跟着上去。

  邱灵赋摸着那冰凉的铁链,往下一看,脚下山峨陡峭,后路已被夜雾遮挡,此处不是悬崖峭壁,但稍有不慎,也得落得个半身不遂。

  那链条又是一晃,搭在那山岩上叮当作响,像是催促着邱灵赋。

  邱灵赋一咬牙,缘着那链条便攀爬起来。人已经不辞辛苦到了此处,还在乎什么危险?

  虽一夜攀登已是力竭,但借以这铁索倒是能轻松不少,只不过想着要把生命全权交付与这条锁链,邱灵赋心有顾虑,却也无法像阿魄那般大展手脚顺附而上。

  已看到最顶上的一块岩石,邱灵赋暗暗吁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数枚银针从那山顶的夜雾里飞s_h_è 而来,邱灵赋耳朵灵敏,随即便松开手中的铁链滑下了数尺,才堪堪躲过一劫。

  仔细一看,那几根银针竟然已经斜斜扎入了那铁索之中,其所在便是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

  “柳婆婆!”阿魄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此地不欢迎与邱心素有关的任何人。”威严而苍劲的声音。

  “柳婆婆,白家不过只剩下几人,我们需要更多的帮助。”

  “帮助?”老婆婆冷笑,“十六告诉我上次你身上那毒可是这混账小子害的!”

  “十六?”阿魄的声音先是疑惑,而后便平静安慰道,“十六定是误会了。”

  “你是白家少主,你硬要让这人上来,那便让他上来,我等老东西也阻止不了。只是你非要这样,别认我这个婆婆罢了!”柳婆婆话里咄咄的威胁。

  “柳婆婆······”

  “恶毒、无情······与他那个娘一模一样。”那老太婆咒骂着,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声音里竟然有些颤抖。

  邱灵赋吊在这锁链上,竖着耳朵听这两人的对话,可听着听着却忽然便没了声。

  突然,自己手下铁索一动,还好自己抓得稳!这铁索竟然整个腾空飞起,自己也便像是那鱼钩上的鱼,被拉上了岸。

  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邱灵赋发不出声音,面前一只手伸过要将他拉起,邱灵赋一手拍开,硬是自己站了起来。

  “那是柳婆婆,不知因何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别生气。”阿魄看邱灵赋这般,显然是听了柳婆婆的话,不高兴了。

  “白家扶风柳,你爷爷年轻时身边的二把手,现在年纪大了,便是狂风柳了。敬老尊贤嘛,我当然不生气。”邱灵赋看着那不远处雾里的背影,老人因为骨头屈缩是矮了一截的,但身子还算硬朗。

  只是那老人走至悬崖边未停下的脚步,却有些不太对劲。

  “这柳婆婆······”邱灵赋嘴里嘟囔着忽然到吸一口冷气,那老人家竟在崖边纵身一跃,身影像被弓箭s_h_è 中的麻雀,从那崖上落了下去!

  邱灵赋赶到那崖边往下看,急停时带着的细细碎石往下滚,坠入了无边的夜雾之中。

  那老太婆的身影也早就不见了。

  “这······”邱灵赋扭头看那阿魄,却发现阿魄不焦不躁,嘴边正挂着浅浅的笑。他观察自己已久。

  正惊愕着,腰间却被猛地一揽,与那阿魄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邱灵赋意识到危险而紧张的瞳孔,以及因为抗拒而后仰的头颅,阿魄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抗拒让阿魄品之有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像这人一样,对他人面具下的大惊失色感到如此期待。

  但与邱灵赋不同的是,他这坏心思,却只冲着邱灵赋一人罢。

  “住手······”邱灵赋才惊恐万分吐出两个字,却见阿魄放大了笑容,随即便感到脚下一空,心跳停了一般,四面八方的凉风灌进了袖子里。

  四周的雾把朦胧了的山色融成的色团,一一拉成长丝往上飞去。

  两人正从这悬崖峭壁上坠落!

  但这让人心惊胆战的坠落不过一瞬间,那腾空的双脚便已经着了地。

  站在悬崖之上只在片刻之前,邱灵赋这会儿却已经唇色发白,浑身沾着夜露,手脚一般冰凉。

  回过神来,只看到自己和阿魄脚下站着的平台不足五尺宽,脚跟后便是万丈深渊。

  这情形看得邱灵赋粗连喘气都极其小心,生怕会惊动什么。

  没想到,这悬崖下约莫几十丈的地方,居然有山洞一处。这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这平台又狭小,初次来此的人想要从悬崖上进入这山洞,恐怕是九死一生。

  这洞口隐秘难寻,却是避世隐居的绝佳去处。

  唇上一热,便瞧到眼前的人偷腥一般地笑:“快进去。”

  这笑看得邱灵赋生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在方才那惊心的一瞬牢牢抱住了阿魄。

  “唔!”阿魄的腰上一阵刺痛,那刺痛的位置在邱灵赋的手下。

  一根针,无毒。

  看着阿魄眉头紧皱,邱灵赋才感到一丝掌握在手中的安全感。

  调整好的呼吸,尽量说得气定神闲,妄图让警告更为有效:“别忘了,沈骁如的解药在我身上,绝无仅有。”

  他再次重申了自己所做恶行,好让阿魄记住自己手中掌握的把柄。

  “好。”阿魄却是不生气,只是又凑近了,低声道,“你也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上,离开这里的方式也是绝无仅有的······不信,你看看这脚下。”

  他感觉得到,邱灵赋抱住自己的手正试图推开自己。

  又笑道:“后边是万丈深渊,这几尺地,你要是推开我,你也会掉下去。给你个建议,抱紧了我一同从那窄门进去,与我一起好好活下去。”

  邱灵赋瞪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洌洌的怒意,那与邱心素清丽出尘莫可逼视面容的最大区别,便是这入世的生动神情。

  衣食无忧、不知天高低厚的小少爷,明明立下契约的是自己,可这一路却是受尽了羞辱,此时正无能地恼怒着,那澄澈的眼睛亮着,像是藏着几点星火。

  “快······不然我就推开你了,你知道我不怕死。”阿魄在他耳边威胁道,他的威胁从来不是笑里藏刀,而一向是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连那自得其乐的快意,也在他眼里昭然得明明白白。

  邱灵赋低下眼睛,这双笑眼仿佛那是什么不祥的东西,让他心里又是羞怒又是不自在,不敢逼视。

  这样离奇的躁动让他在阿魄面前感觉到了软弱——阿魄的骄傲自大自己无法挫败,反而让他可恨的笑占据了高地。

  虽百般不愿意,却像是屈服与阿魄的威胁下,那抵住阿魄的手终于缓慢又犹豫地移动到阿魄的腰间,抱紧了他。

  阿魄回以的拥抱却更紧,把邱灵赋牢牢压在了自己胸膛前。

  方才的纵身而下,邱灵赋主动抱紧他的那一瞬有多美妙,阿魄就是穷尽自己所想也无法形容。

  他只知道,在花田上湘水楼逼着邱灵赋的那主动一吻,或是洞窟里缠绵悱恻后舒服得令人颤栗的瞬间,都无法媲之分毫。

  “你信么?为了让你抱紧我,我能带着你从这里跳下去。”阿魄几乎是咬着邱灵赋的耳朵说的,“既然你主动找上了我,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江河湖海一条绳上的两只船,千千世界一条枝上的花和叶,万丈深渊上一根铁索上的一对人。”

  “我们得牢牢地抱紧彼此,才能活下去。”

  这洞口后道路又是九曲回转,潮s-hiy-in冷。这段路狭窄难入,下段路有可能会宽敞得可容下几张大桌。

  蚁x_u_e一般,纠错复杂。

  这一路宽敞之地皆是堆满了平日的用具,锅碗瓢盆或是朽坏的锄头,甚至还有几笼子吵闹的小j-i。

  看了一路,邱灵赋终究忍不住了:“你小时候住在这里,玩些什么?”

  “我小时候可不住在此处。”阿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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