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宗耀祖 作者:余不知(下)【完结】(42)

2019-06-28  作者|标签:余不知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他总要知道的。”荣真叹息。

  荣真看着杨槿那有些佝偻的身影,心里从未这般空虚,他头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

  木樨上前,他没有带帕子,只把袖子卷了起来,轻轻地在荣真的脸上擦了擦。

  荣真抓着他的手,抿了下嘴唇,“不必担心我。”

  过了会,陈展走进来,对着荣真一低头,“皇后娘娘来了。”

  荣真立刻收敛起了情绪,向前一指,“走。”

  陈展连忙走在前面,带着荣真,荣真身后跟着府中众人,大家全都跪在大门口,“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江玉华一身素服,对着他们微抬了下手臂,“起来吧。”

  荣真先起身,“娘娘您……”

  “我想看看玉簪姐姐。”江玉华柔声道。

  她和江玉簪在姐妹中感情最为要好,从小就听着江玉簪对荣乾那些小心思,津津有味。

  那时候荣乾可是大贵人,族中长老都十分赞赏江玉簪的野心。

  □□家没落之后,江玉簪的那些心思就变成了妄想,许多人都说她是得了狂症了。

  但江玉华明白,她的玉簪姐姐没有病,只是痴情而已。

  如果世上真有一人值得自己深爱,她也愿意这样痴魔。

  而有着这样心思的自己,偏偏被选进了宫里……

  江玉华站在江玉簪的棺材前面,深深地弯下腰。

  荣真跟着磕了一个头,她也没想到,江家唯一来祭拜江玉簪的人竟然是皇后。

  他想起江玉簪在筹备帝后大婚时候那般热心,其实并不是为了凑热闹,原来是真心要为这个妹妹打点出嫁的行头。

  她并不单单是一个围着荣乾转的姑娘。

  “我能,”江玉华顿了下,“看看孩子吗?”

  “当然可以。”

  木樨和彤儿各抱着一个孩子,从后院走出来,把孩子凑在江玉华的眼前。

  “多像姐姐啊。”江玉华对着荣真点头。

  荣真应付了两句,便问,“娘娘只是为了看看内子吗?”

  江玉华愣了一下,不愧是荣国公,便朝两旁看了看。

  荣家的下人和宫中的一样机敏,知道是自己不该知道之事,纷纷退了下去。

  木樨和彤儿自然也是。

  “这是太后要我交给你的东西。”江玉华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这是……”

  荣真接过信封,里面有个沉甸甸的东西。

  他打开一看,是个小瓶。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木樨手里执着一根银针,伸进细口瓶里,略微搅了一搅,再拿出来,银针通体纯黑。

  他吓了一跳,看着荣真。

  荣真坐在对面,想着刚才自己问了江玉华,太后除了把这个小瓶交给自己,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江玉华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她们一家受太后扶持,帮太后办事是肯定的,太后不多说的话,她自然也不再问。

  荣真把瓶子的盖塞回原处,晃了晃小瓶,听着里面液体搅动的声音。

  太后给自己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算是个戴罪之身,在朝堂上没有用处,难道是要自己消失?

  那何至于让皇后这般劳师动众地送瓶□□过来,以她的能力,杀了自己不比捏死条蚂蚁容易。

  一定另有隐情。

  “木樨,你去把陈展叫来。”荣真吩咐道。

  木樨连忙小跑出去。

  过会陈展进来了,朝荣真一拜,“公爷,何事?”

  荣真看了木樨一眼,木樨便走出了门。

  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宫中的情况可有什么变化?”

  陈展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樱雪楼那边没有送来什么信啊。”

  “但安排在宫中的探子还是正常的吧。”

  “没错。”

  “那帮我准备轿子,我去一趟。”

  照说夫人刚刚去世,荣真便来这风月之地于理不合,于情更不容,不过幸好他在外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倒不需避讳。

  荣真进了樱雪楼的门,小厮便迎上来,“公爷,我们公子等着了。”

  荣真微微恍神,差点走错了路,被人提醒了下,才转了个方向。

  “公爷,您要的,宫中密探每月交过来的情报都在这了。”白绫,接替楚溪的人,把整理好的一沓信纸都交给了荣真。

  “麻烦你了。”荣真冲他致意,把信纸收了起来,就准备起身。

  白绫两手并在一起,“要我送送公爷吗?”

  荣真抬手,“不必,”他刚要迈出白绫的房门,又转过了头,“楚溪,他,最近怎么样了?”

  “楚溪他……”白绫的眼里有明显的慌乱,他的段数实在太低,荣真立刻就知道了他接下来的话不能相信,“挺好的。”

  “说实话。”

  “他死了。”

  荣真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下葬三天。”

  比江玉簪早一天。

  “我以前收到的消息说,他的病情不是很稳定的吗?”荣真觉得自己的拳头一点点攥了紧。

  “您被关进天牢那天,楚溪心急,想托咱们在天牢里的人进去看看您,可他身体实在支撑不住,那天又降了大雪,跟他一起去的小厮……”白绫心中叹息,说的话断断续续,“说他在路上,就不行了。”

  荣真强自镇定,“葬在了哪?”

  “按着楚溪他自己的意愿,他的尸首被火化了,骨灰葬在西郊。”白绫紧咬着嘴唇,他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荣真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算是警告了,自己再说下去……

  “他的病情稳定这件事也是假的,对吗?”

  破罐子破摔吧,“是,他那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能提笔,那些信都是他一早写好了,定期要我寄送而已。”

  白绫说完,又去取了个箱子,里面厚厚一叠楚溪的书信,每个信封上都标着日期。

  一封比一封相隔的时间要长,这样就可以让荣真慢慢的,慢慢的遗忘自己了。

  荣真抱着这个箱子,走出了樱雪楼。

  西郊这个坟地既不靠山也不邻水,很少有人会把死后长眠的地方选在这,会选在这的家里也少有人来供奉。

  楚溪这一辈子,最求不得的就是一个清净了。

  荣真朝跟着自己的下人挥了下手,自己席地,就坐在了楚溪的坟前。

  他想起自己以前还和楚溪开玩笑,两个人都是病秧子,比一比,活得长的那个要按约定,常给自己带些就喝。

  楚溪连这种事都这般好胜?

  荣真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想着把自己刚才在街边小摊买的酒掏了出来,把酒壶上的盖子掀开,酒水撒在地上。

  “公爷倒是好兴致,”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从荣真的身后响了起来,程督云道,“夫人丧期未过,就来看小情人了?”

  荣真向后瞥了一眼,“这是在楚溪的墓前,你如何说我无所谓,别玷污了他。”

  程督云红着眼瞪向荣真:“你可知道他为了什么死的?”

  荣真不语。

  “你究竟何德何能,值得楚溪为你这样,”程督云一迈步站到荣真面前,揪起他的衣领,迫着荣真站起来,“他临死之时,念的都是你的名字,对我不屑一顾,给他收尸给他落葬的明明都是我!”

  程督云的每一个字都花了极大的气力。

  荣真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可笑,“你知道他为什么死的吗?”

  “……”

  “楚溪身上种着南越的情蛊,凡男子与他行颠倒y-in阳之事,就会促使情蛊深入他五脏,”荣真的眼里忽然掉出眼泪来,“我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买下他,自那天起,没有任何人染指过他,如果我是杀他的凶手,你又觉得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程督云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的,楚溪从来没告诉过自己。

  他以为楚溪每次事后的疲累只是因为体质太差的缘故,这不可能的,为什么他不说……

  “啊!”程督云崩溃地大喊了一声,狂奔着离开了西郊墓地。

  荣真看他走了,呼了口气,又坐到原处,“我这说法挺卑劣的吧。”

  他自言自语道,“明明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接近他,却想让人把害死你的这样愧疚一起承担。”

  “这么卑劣的我……”

  年少时候的楚溪五官更加精致,再加上骨骼没有完全发育,远远看去和一个江南女子无两样,加上经过特殊的训练,一举一动都温温柔柔的样子,“我明白公爷不是完人,甚至还要更差一些,”他说到这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起来,“但公爷,愿意对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施以援手,便说明公爷的心不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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