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 作者:它似蜜(下)【完结】(55)

2019-06-27  作者|标签:它似蜜 甜文 现代架空 强强 欢喜冤家

  “您即便不给我,我也会那样做。”黄煜斐稀松道,“谈谈自己的x_ing取向和感情状况而已,不是我的自由?您为此罚我两个月,我也没有多讲什么,算作您不再干涉我们的交换。”

  赌王“嗬嗬”低笑,宛如腐朽的风箱:“小九,你果真太任x_ing。先前……做的那些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惠之生前总是讲你不会争不会抢,”赌王垂下头来,像个即将耗尽电量的人偶,“错了,错了!”

  “抢?那些本就应该是我的!”

  “我给谁,就该是谁的!暂且轮不到你来安排!”老人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怒着,又忽地降低声音,“可是……”

  黄煜斐沉静地听完父亲自相矛盾的爆发,随即直接翻起了手中早已备好的笔记本,微笑着顶回去:“可是什么?因为您找不到其他人帮您接下烂摊子,因为其他人虽然能够帮您传宗接代,但是比我还要废物,所以必须给我,对吗?黄家到现在这种地步,也并非偶然。因果报应这件事也是您教给我的。”

  “哈哈,小九回来见我,果然不单是为了族谱,宝仪猜得就是准呀,我指望宝仪好了,”赌王也笑起来,破碎似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他像是明白接下来会谈什么,“老余先去送送这位李枳小先生,家院太大,不要迷路。”

  李枳一愣,他心说,自己这是要被赶走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呢,牌也没陪着黄煜斐摊好呢,还真就当了一路道具。这就好比决战紫禁之巅不能有外人是吗。

  却见黄煜斐猛地回头,越过他直直盯向正在推门,准备送客的管家:“余管家,你自己走。”

  老管家两难地看着身后这对剑拔弩张的、相差六十余岁的父子。

  “老余!”赌王大喝。

  “烧了血约,进了族谱,就不是外人,我以为父亲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能不认!”

  “送走!”

  门外忽然聚了一小群黑衣人,兵临城下一般,个个儿都让李枳想起余翔。为首的还真他娘的是余翔,他正死死地盯着黄煜斐,眼底似乎是青黑色的。都姓余,莫非和管家是亲戚?冷汗连缀着,一滴一滴冒下,可李枳钉在原地,和身边人并肩站着。除非被揍晕,他是决不可能抛下黄煜斐一个的。

  “哇,要做什么,出尔反尔还真是父亲的强项,”黄煜斐冰凉地笑,“这是祠堂哎。”

  “余管家,送客!”赌王强撑着重复,他已经非常疲惫。

  “送谁?我看谁敢!”黄煜斐则捉住李枳的手腕,握好了,握紧了,眼中闪现出那种嚣张厌倦又仇恨的神情,他十足轻蔑地瞟着屋内屋外虎视眈眈的一切,“事先做些恶心的准备,我也会。你们可以去祠堂外面看看哦。”

  李枳的冷汗出得更多了,他想起来之前黄煜斐发信息时脸上冰凉的神情,又想起之前听说过的,有关那枚金蝉的零碎解释……这里是在香港……难不成还真有黑社会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他感受到腕子上抵死贴合的力度,又听见黄煜斐的声音平和下来,却说着刀子一样的话:“谁试试动我的人,谁今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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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倒计时:三章

  感谢大家的留言~

  黄煜斐虽然有鱼死网破的胆量,但他并不想这样做,请不要怀疑此文是HE~

第80章

  一时间四围鸦雀无声,就那么静,数十束目光聚在堂中央站着的两人身上。

  确实没人敢再动了。

  在黄家诸位的印象中,这是个九岁就敢拿刀的疯角色。他现在固然也有这个胆量,并且底气十足。他或许会比以前做得彻底许多。

  而这一切的焦点则貌似一身轻松——黄煜斐甚至安抚x_ing地搂了搂李枳的肩膀,然后把那本笔记递给了父亲。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那张灰脸上的青红变化。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鸟鸣声飞来了,又飞去,最后是赌王打破这僵持,他脸色极度不好,阖上久久未动的硬皮本,端着身子问李枳:“小李先生啊,我们黄家的事情,你现在也清楚了,你当真愿意把自己搅到这一滩烂泥里面?”

  李枳倒是没显出慌张,只是道:“嗯,谢谢您关心我,我只是要陪他。”他放慢声音,很谨慎地,把每个字都说得很重,“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愿意做的事,其他无所谓。”

  “好!好!”赌王漠然拍手,“小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了解?”

  李枳反握住黄煜斐一直在捏他的手,转脸对着老人,神情无风无雨:“我恐怕比您了解。”

  赌王暗淡地笑着,沉默了,好像过度疲乏,他又闭上眼睛。

  黄煜斐则瞅准了时机,对门外说:“余管家,请您侄子把带来的人再带走吧?都是外人,还每人一把刀子带在身上进到祖祠内院,好像不合适,您认为呢?”

  管家见赌王不语,这是默许,便挥手赶人。

  却听黄煜斐又道:“要谈家事,管家留下来可能也不合适。”

  管家颔首,小小地行了一礼,跨出门槛就要走,立刻被赌王叫住:“老余,扶我去内堂。”

  于是,黄煜斐和李枳跟在身形佝偻的老人身后,去到了那所谓的“禁地”——供奉逝者的第三栋阁楼。管家掏出三把钥匙,同时对付那麟头铜锁,这才大门敞开。吱呀涩声入耳,一股沁冷的香气幽幽传来,大概是来自于层层叠叠的灵位前供奉的香烛。赌王慢悠悠地走着,路过世代先祖的灵台,最后在西头的几大捧青色百合前停下。

  这百合后面高处的台子上,直立着两个牌位,隔了大概一米远。李枳眯眼看清了,写的是“妻昀之位”,以及,“妻妹惠之位”。

  到头来还是这样一个名分。李枳明显地感觉到黄煜斐的手劲收紧了。

  赌王茕茕立在一侧,余管家给他搬来一个木椅便退身离开。内堂深处照不到阳光,唯有烛火摇摇曳曳,显出一派鬼气森森。赌王也不着急坐下,只拿着那个笔记本,看着黄煜斐道:“小九,跪吧。”

  黄煜斐回望他一眼,神情忽明忽暗,最后转为冷淡的稀松。他放开李枳的手,兀自走到“妻妹惠之位”前,直直跪了下去。

  抬眼看向母亲灵位时,他才发觉李枳竟在他身边,一起跪下了。

  “错了——”赌王纠正,“小九故意错的?”

  “没有错,我只跪我的母亲。”

  “哦,你的母亲是谁?”

  “当然是我正在跪的这位,”黄煜斐转脸看着父亲,那神情是诚恳的,“我回来确实不只是为了族谱,我也想要告诉您,第一,我不会再被骗下去,第二,我对这件事的态度,现在做出来给您看了。”

  赌王紧紧绷着贫弱的身体,沉声问道:“以小九的x_ing格,不会再把惠之恨上十五年?一直这样骗你,你不是最恨受骗?”

  “她把我生出来,养育了我,教我怎样做人,她尽到了一切做母亲的责任,尽管和我有血缘的那位,始终在折磨她,”黄煜斐抵死握紧掌心里李枳的手,像在寻找什么支撑,他显然是找到了,“如果要沦落到恨她的地步,我需要把你们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先恨一遍,因为你们谁都骗我,可你们谁对我的好也比不过她。”

  赌王蓦地坐上靠背椅。倘若没有那个靠背,他像是要瘫倒。

  黄煜斐继续道:“但是,我已经感到足够疲倦,也不想把接下来的人生浪费在恨谁身上。罪人解脱,吃亏的总是我。”

  “你说罪人?”赌王幽暗地看着同跪的两人,“你在你亲生母亲的灵位前,说她是罪人,小九,这才是你会做出的事!”

  “有什么不对?我在讲事实。是您直接往她身上联想,说明您也承认这一点啊。”

  赌王怒道:“跪你的生母去!”

  黄煜斐尖厉道:“我凭什么?”

  “就凭你流着她的血,就凭这是宗亲血缘!从你捅她开始就是大逆不道,她一直等你回家才咽气……小九,你对不起她的,”赌王声音嘶哑极了,威严而哀伤,他好像在真的心碎,“十五年过去了,你选择原谅其他人,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

  “就因为她是杀人凶手,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黄煜斐直视着那块黑黢黢的木牌,声线平稳,“我浪费十五年来恨她,够对得起她!现在,我烦了。”

  老人突然把那本子狠摔在地上,微微战栗地死盯着自己鲜少见面的儿子,缄口不语。

  黄煜斐也看着他:“父亲,从我出国开始,我就明白自己无能为力,您当然会保护您的结发妻子,我已经默认她不会付出代价的事实,所以才恨,”他深吸口气,又道,“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我找到了我更想过的那种生活。清明节我怀念的仍然是生养我的母亲,年初一拜祖祠的时候我也会给她上第一炷香。其余时候,我是以我本人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的儿子,谁的仇人。这是我能达到的最佳状态,我以为,您至少会替我高兴。”

  赌王摇头:“小九,你很让我吃惊。我们都错了。”

  黄煜斐笑了:“您后悔的事情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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