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抱歉！”徐子昂打断了他。“我和妈妈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不然我们一生都不会来打扰你。”
王戌沅沉默下来，他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徐子昂。
徐子昂低下头，躲过王戌沅的视线。
对面的少年哪怕已经有了可以媲美成年人的身高，但肩膀还不够宽，手臂还不够粗，仍旧是个青涩的少年。
“我不能答应。”许久之后，王戌沅开口。
“为什么？”徐子昂诧异地抬头，“你还没有结婚，不可能想要我这么个儿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王戌沅勾了勾嘴角，盈满笑意的眼睛很迷人，“你是我儿子。”
徐子昂紧抿着嘴，不说话。
“小昂，只有十个月，你也不愿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吗？”
看着少年陡然瞪大的眼睛，王戌沅突然觉得承认自己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王戌沅是一个独断的人，作出了决定之后，他便雷厉风行地执行起来。他带着徐子昂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徐子昂安顿在副驾驶位上，俯身替他系上安全带，准备驱车前往徐子昂家收拾少年的衣物行李。
之前一直强调要独立生活的徐子昂没有再多话。他似乎呆住了，王戌沅问一句便答一句，眼神直愣楞的，与之前冷静自若的模样判若两人 。
王戌沅觉得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粉嫩的脸颊。
捏完他便后悔自己轻佻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抗拒这种行为的。但徐子昂什么也没说，只是偏过头，将脸靠在窗上，缩了缩脖子，耳根却慢慢染红了。
王戌沅不自觉地笑了笑，心蓦然变得很软。
3.
徐子昂家靠近市郊，是一套非常漂亮的三层小别墅。
王戌沅停好了车，环视了一周，“这里太偏了，你上学也不方便，和爸爸一起住市中心好吗？”
他说了一次爸爸，第二次说出口便顺溜许多。
徐子昂低头看脚尖，“我住校。”
“住在学校怎么吃得好睡得好？走吧，进去收东西。”
徐子昂磨蹭了一下，王戌沅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身上，他无法，只能去开门。
自己这个父亲这么难以让人接受吗？王戌沅挑挑眉，跟着徐子昂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布满着时尚而温馨的气息，装修风格简洁明快。巨大的落地窗让客厅视野宽阔，光线明亮，藤制木质的家具让整个空间显得很柔和，白色风格的环形沙发、电视墙和落地灯罩搭配木色显得干净而清爽。旋转式的楼梯十分抢眼，装饰华丽造型别致，却与整体的简明风格相得益彰。
“很漂亮。”王戌沅赞叹一句。
“妈妈设计的……”
王戌沅想起当时徐菁学的就是建筑，室内设计对她来说估计也不是难事。
“你妈妈是建筑设计师吗？”
“不是。”徐子昂冷着脸上楼，显然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戌沅耸耸肩，坐在沙发上等着徐子昂。他其实对徐菁和徐子昂有太多疑问，但他毕竟是成年人了，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徐子昂整理得很快，他东西也不多，拖着一个箱子就下来了。
“ok。”王戌沅朝他点点头，“我们走。”
王戌沅确实住在市中心，百来坪的房子被整个打通，一眼望去是一幅占据整个墙壁的壁画，色彩斑斓明艳，然后便是一张巨大的圆床。前面依次是一个电脑桌工作台和欧式设计的客厅。浴室厨房衣帽间之类的设在跃层上，楼梯曲折而繁复，栏杆上全是精美的装饰雕纹。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装饰品，中国的瓷器、泰国风格的落地灯、波斯的地毯……古色古香的木制置物架上甚至放着各式各样的海螺贝壳……明明是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乱七八糟地聚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有趣。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单身汉的装修风格，并没有另一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徐子昂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嘴角。
“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更厉害的。”王戌沅将徐子昂推进门，抬手按了按壁灯，右侧的置物架突然向前突出，留出一道一人宽的入口。
密室……吗？徐子昂看着一脸得意的王戌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和自己想像中并不一样。
徐子昂走进密室，他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方才的一切和这些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占地五十坪左右的家庭影院。
并不是普通的家庭影院，而是一个非常豪华小型影院！整个空间被装饰成一艘巨大的帆船，天花板上倒挂着层层叠叠的帆布，正对门口的两艘海盗船浮雕中间嵌着一块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巨大的电视屏，三排宽大的沙发看起来就让人躺上去打个滚，两侧墙上装饰着欧式的壁灯和造型古朴的舷窗……
徐子昂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他呆若木j-i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戌沅一点也不体谅徐子昂需要缓冲的心情，拍拍他的头，说：“还有东西给你看，快来。”
“还……还有？”
他们出了密室回到客厅，徐子昂这才发现沙发前方的地板上居然有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圆形木盖，没错，就是一个类似木桶盖的东西。
“这也是密室？”徐子昂抬头看向男人。
“你自己打开看啊。”男人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来。
徐子昂蹲下身，他有些激动，未知感和趣味感双重刺激着他。这个世界与他和母亲常年居住的简单干净不一样，好像处处有惊喜，处处有奇迹。他抓住手柄，揭开了盖子。
底下是一个狭窄的阶梯。
“我……我可以下去吗？”徐子昂有些期待地去看向他。
“当然！”王戌沅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徐子昂惊喜地欢呼一声，迅速地窜下楼梯。
“哇！”没过多久，王戌沅就听到少年蕴满赞叹的声音。
王戌沅勾唇一笑，也走下了楼梯。
沿着木质阶梯往下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藏书室。木质书架紧贴着四面的墙壁，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各式各样的藏书将书架堆得满满的。藏书室中间放着三个小圆桌，每个圆桌周围都摆放着一个环形的沙发。
“居然还有私人图书馆！”徐子昂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弯成一个漂亮的月牙形状。
铺天盖地的藏书让徐子昂幸福得要哭了，“这些我都能看吗？”徐子昂转头问男人。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家。”王戌沅笑得很温柔。
徐子昂没有说话，但他嘴角带笑，显然非常满意。
“过来，这边还有个小酒吧。你喜欢喝酒吗？”
居然还有东西！徐子昂晕乎乎地跟着他走，下意识地回答：“不……我没喝过。”
徐子昂跟着王戌沅转弯绕过书架，又走下几阶楼梯，推开一道门，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型酒吧。王戌沅打开灯，五光十色下徐子昂看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吧台，一排吧台凳和一个面积不大的圆台，圆台旁放着架子鼓电钢琴还有几把吉他。
徐子昂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误入仙境的武陵人，穿过一个狭长幽暗的隧道之后，天光豁然开朗，扑面而来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天地。
或许遇见的，并不只是一个新天地。
“这里怎么样？墙壁都是非常厉害的隔音材料，就算在这里开party,也不影响在旁边读书的人。”
“很木奉……”徐子昂贪婪地环顾四周。
“要不要喝杯酒？我调酒很厉害哦。”男人走上吧台，挑挑眉，笑着说。
我知道……“不……不用了。”徐子昂摇头。
“给你调杯浓度低的，不想尝吗？”王戌沅还是劝他。
“不……”
“好吧，来日方长。”王戌沅也不勉强，“先上去吧，把东西整理一下。”
“我装修的时候就想以后有了孩子，就要带他一间一间地逛密室，在海盗船一样的家庭影院里看他喜欢的动画、电影；让他在私人藏书室尽情地看书；在自家的酒吧里和朋友聚会……这一定非常木奉！他一定非常喜欢！”王戌沅帮徐子昂将衣物放进衣柜，侧头看向一边的徐子昂，“小昂，你喜欢吗？”
虽然和预期有些不一样，小小的孩子变成了大大的少年，但这一切也很美妙……甚至更加美妙。
王戌沅原以为自己不喜欢家庭的拖累，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这么一个孩子。
“你……经常在家里开party吗？”
王戌沅没想到徐子昂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他愣了一下，“没有。事实上，你是我带回家的第一个人。”
徐子昂瞬间笑开，“我喜欢！很喜欢！很木奉！超级木奉！”
这孩子……王戌沅情不自禁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成家这个计划在王戌沅的预期中至少是四五年之后的事，所以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将儿童房装修好。不过现在来看，王戌沅瞥了一眼十七岁的沉静少年，大概原计划的光晕主题的儿童房也不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