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刃 作者:旧雨封池【完结】(16)

2019-06-27  作者|标签:旧雨封池 破镜重圆 年上 情投意合

  徐至就站在满屋子的书中间,听见程锡的声音,也顺势应下来:“嗯,来得正好,帮我递个书,念念名字,我好分类把它们腾上去,这样节约时间。”

  程锡找了块空地,直接坐到地上,周围都是摞得和他差不多高的书。伸长了手就能递给徐至,这样他就不用来回走动,老是弯腰找书。

  徐至读的书杂,专业x_ing很强的书有,社科类有之,艺术味儿浓的也多。再想想自己贫瘠的阅读面,文化水平似乎差得还不是一点半点。

  他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却还是不骄不躁,一点一滴地把墨水吸进肚子里。

  写进基因里的优秀是一部分,他必然在后天比别人付出了更多,才能站在这样的年纪同龄人尚无法企及的高峰。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徐至的肩背宽厚,接过书的手上每块骨头和覆盖着的皮r_ou_都长得精妙。他有些愣神,递给徐至的一本厚书没拿稳,磕在地上。

  他连忙去捡,听声稀里哗啦的,书本劈开内页朝下掉下去,捡起来难免有褶皱。他赶紧顺好折起来的书页,发现里面卡着不少已经干枯了的花瓣。

  “这是什么花?”这些花瓣看上去已经被卡在里面压了很多年,只能隐隐看出形状,一碰就成了粉末。

  “腊梅,小时候在家里捡的,”徐至把那本书拿到自己手里,“这本书后来出了更好的版本,有七八年没看了。”

  徐至随手翻翻,在书的后半部分发现了一张照片。

  程锡忍不住凑过去看,那是一张尺寸很小的全家福。

  四个人,长相正派的男人站在椅子边,美丽的女人端坐,身边坐着小儿子,徐至也站着,手里攥着徐更的手。

  看模样徐更也就三四岁,徐至也大不到哪里去,一脸正经和严肃,像是有满腹心事。

  明明再和乐不过的画面,程锡却莫名感到一丝丝暗流涌动。

第19章

  徐至没有动那张照片,他什么也没说,稍微缓和下来的神色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

  断下来的动作又重新衔接起来,程锡报着书名,脑子里却在独自思索。

  后来他想明白了。

  照片上那个人的那副神情,就像是下定了决心。

  一种也许并不被人理解,坚定而孤独的决心。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没什么矛盾和波澜。

  二人每天一起去晨跑,不过程锡对锻炼身体这件事可谓是相当不喜欢,用尽演技表现出自己没在划水。

  只是最近还发展到荷包里揣一两块削好的苹果出门,徐至在玄关穿好了鞋,催他:“回来再吃。”

  他当然不是自个儿吃,苹果的享用者是中央公园里的小松鼠。

  喂松鼠比跟在一只飞快的闷葫芦后边儿哼哧哼哧跑步有意思多了。

  毕竟入了演员这一行之后,他锻炼的时间很零散,做不到像徐至这样数年如一日的自律。

  他们每天路线固定,甚至都不需要程锡找,松鼠就在路边竖着尾巴等他。

  徐至听见脚步声和呼吸声没了,头一回停下来回头。

  树并不常青,变黄掉落,一只北美红松鼠就坐在干枯的叶子里。程锡半蹲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里边装的是切好的苹果。

  他也没去摸松鼠,一块苹果风卷残云般被它消灭干净,小松鼠拿跟它身子差不多长的尾巴去蹭蹭程锡的鞋,一骨碌地蹿到树上。

  之后从另一边又来了两只松鼠。

  他手里只剩一块了,只好一分为二,喂给了新来的那两只。

  这还不算完,徐至看见那人把空了的袋子揣进包里,总算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时,一只挺肥的松鼠从灌木丛里跑出来,大爷似的拦住他,一看就知道是老手。

  徐至:“……”

  没完没了了还。

  程锡感觉自己是别是戳了松鼠窝了,怎么这些小家伙跟赶趟儿似的过来要吃的。

  他道:“你明天再来吧,你都这么胖了,少吃点儿。”

  “跟美国的松鼠讲中文,它理解起来恐怕有语言障碍。”

  程锡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然后换了英文说这只松鼠是个小胖子。

  长期骗吃骗喝的肥松鼠大受打击,爬树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不过程锡觉得主要原因还是胖。

  徐至忍不住笑:“走了,明天多带几块吧。”

  早餐被程锡一手包办,彼时徐至取完邮箱里的信件,回卧室洗漱换衣,吃完早餐差不多就到了上班的时候。

  不过程锡最近接了个广告,得跟着团队外出一周拍摄。徐至也没追问去哪儿、工作的内容是什么,只是觉得程锡不在,自己的早餐时间似乎变得有些仓促和紧迫。

  也许是洗澡的动作比以往拖沓了一些。

  与人同住并没有他想象中难,程锡个x_ing随和,生活习惯和他差异不大,就是相对懒散了一点。

  每天晨跑抄捷径然后装作追了他一路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偏偏那人总爱装得气喘吁吁,费力地攫取空气,偶尔还咳嗽一两声。

  实在不枉为一名演员,徐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他正准备下班,秘书敲门进来,给了他两张百老汇的票,表明自己临时有急事去不了,并力劝他不要让这两张票白白浪费,晚饭后可以去观看一场。

  徐至没来得及谢绝,x_ing格直率的秘书小姐就把票留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西贡小姐》,晚七点,座位似乎视野绝佳。

  离剧场开演还有两小时,回家吃饭、换衣绰绰有余。不过另一张得遗憾报废,他临时也找不到伴儿和他一起去看演出。

  徐至回到家,玄关多了双有些泥泞的鞋,灯亮着,房内传来阵阵香气。

  他换了鞋进去,行李箱还在客厅放着,厨房里站着一个人,手里握着平底锅让它微微倾斜,另一只手拿着一柄小勺,正往牛排上浇黄油。

  程锡身上的白衬衫有很多褶皱,皮带被他扔在沙发上,一部分衣摆直接从裤腰里跑了出来,他大约从搬进这里之后就没有剪发,此时已经稍稍有些长度。像是察觉到有人向他靠近,他抬眼,露出再平常不过的笑:“我看今天买的食材有西冷,正好我学了牛排的煎法,试试。”

  他眼下一片青色,下巴也有没挂得太干净的根茬,也许是笑,所以看不出疲倦。

  “什么时候到的?”

  徐至在橱柜里找了两个盘子。

  “刚到半小时,一个盘子就够了,我坐了挺长时间的飞机,没什么胃口,一会儿下碗面吃。”程锡关火,夹起牛排放到另一边的案板上,让它静置,好锁住r_ou_汁。

  徐至拿着盘子出去,桌上还有份淋着油醋汁的沙拉和口味清淡的汤。

  他也不着急吃,等着程锡做好自己的晚餐出来。

  不知道那人现在对音乐剧还提不提得起兴致。

  “工作完成得如何?”

  程锡道:“也就那样吧,赶工赶得比较厉害,我还以为是老关转行了呢。我去的什么地方我都没记住,光顾着嫌它冷了,真的是冰天雪地,跟那副画上的雪原特别像。”

  他目光移至客厅挂起来的那幅前主人的赠礼,想起自己这一个星期所见的耀眼刺目的白。

  那儿辽阔空旷,落地无声。

  于雪原中,雪山下,他踽踽独行。

  可想起徐至,便心似火烧。

  “什么广告,要去那么冷的地方?”

  “香水,”程锡说,“很有意思的一款香水,可惜他们给我的那瓶不小心被我摔碎了,之后上市了我再去买一瓶送你。”

  程锡并不用香水,不论是花香、水生或是木质调,他觉得都不如沐浴露的味道来得实在。

  他也压根没想过会做拍电影以外的事,这次机会也是因为调香师偶然看到了自己的电影,几经辗转联系到他,他又恰好无事可做,试闻了对方拿出的香水之后一拍即合。

  徐至点点头,对香水本身并不是很感兴趣:“再叫他们送几瓶给你,也不是过分的要求。”

  程锡笑了:“那得喷到什么时候去,我还能拿它泡衣服不成。”

  再说,要来的东西,怎么能送给喜欢的人呢。

  情意也薄了几分。

  程锡很自觉地想收了碗筷去洗,徐至却拦住他,用了复杂的洗碗机。

  他把东西都复原归位出来,离音乐剧开场大概还有四十分钟。

  程锡睡着了,靠在沙发上。

  他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崩了一颗,衣料跟着他的动作拱起来,透出几分肤色。脆弱的耳廓被冻伤,看上去很红,微肿。他紧闭着双眼,睡得沉而安静,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干冷的缘故,嘴唇似乎不如以往柔软和健康,有几道开裂的纹路。

  看样子是相当疲累了。

  徐至没叫醒他,上楼随手拿了本书和绒毯下来。

  他翻开书,将票卡进书页里。

  音乐剧什么时候都能去看。

  一个好梦却不常有。

第20章

  四月,程锡说的那支香水总算上市。

  广告时长不到一分钟,投放的数量和覆盖面只求到位,无需泛滥,过度宣传反而不适合这类产品。

  时代广场有它一块面积不小的广告牌。

  玻璃瓶浮在画面左上方,无色的香水从倾斜的瓶口倒出,没有沿着复杂的轨迹下落,最终到达右下方一只手的掌心里,便变成了渐渐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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