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口，不仅否定了两人长期以来的那些海誓山盟，也变相地在表示其实我也没怎么喜欢你，之前的那些都是些骗人的谎话罢了。
陈陌气的胸口发疼，上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嗓音透着沙哑，“你个混蛋。”
叶穆哀怆道：“对，我是混蛋，但我不欠你。”即使八年前我有错在先，可八年后你也耍了我一次，我们谁都不欠谁。
陈陌压低着声音道：“什么叫不欠我？当年的事你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叶穆与他四目相对，“我道歉了。”
陈陌脸色沉了沉，倏然攥紧拳头，“光是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所有么？”
叶穆抬眸看着他，吐字道：“不然呢”
陈陌握紧了拳头，薄怒道：“至少别拿感情当儿戏，如果跟我在一起那么不好受，那一开始就别死撑。”
叶穆盯着他，眸色凝重，“我拿感情当儿戏，那你呢，敢说不是别有所图？”
陈陌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手下的动作蓦地停了下，“你说什么？”
叶穆深深看了他一眼，苍白着唇吐字，“别装了，我都知道，你就是只是想跟我z_u_o爱而已。”
陈陌微愣，眸光暗沉了下，缓缓垂下眼皮没有回答，在那一瞬间，喉咙就像被只手掐住了那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叶穆看着他的表情，突地就笑了，眼眶酸涩地推开了他，“我早该想到，从小就对同x_ing恋有y-in影排斥厌恶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喜欢上基佬，那人说的没错，说到底你就是把我当鸭子一样白嫖罢了。”
陈陌抿唇，脸色沉重，“我承认我有异心，但并没有龌龊到这种地步。”
叶穆忍着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看他，“有区别么？”
陈陌微顿，张了张嘴，却又无声地合上了。
他不想再继续吵下去，已经是个死局了。
就像他不肯原谅叶穆一样，叶穆也一样不肯原谅他，他们于彼此，都没有再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异样的寂静让人分外地难受，叶穆狠狠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胸腔里的那股难受劲，吐出两个字来，“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陈陌垂眸，“你会后悔的。”
叶穆却比以往来的坚强固执地多，“不会，永远不会。”这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陈陌站在那，半天都没挪步子，额际的刘海垂下来，在他的侧轮廓映下浓重的y-in影，“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出发点是坏的，但之后我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发自真心。”
叶穆用力撑着眼皮，阻止不让眼泪流出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陈陌咽了咽喉，“我不打算挽回，每当想起当年的事我还是会忍不住恨你，但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希望你别把我想地太过不堪。”
叶穆没回，偏开脸看向外面，用手抹了把眼，让视线不再那么模糊。
陈陌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沉默着低头走进了里屋。
叶穆不为所动，麻木地看着夜色，佝偻着背撑在横杆上继续待在阳台吹着冷风。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配合着箱子滚轮在地板发出的摩擦声，他知道陈陌在收拾行李，或许是怕自己丢面子哭出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看对方一眼，只是僵持着选择背对的方式。
陈陌面无表情地打开衣柜，一件件地折叠着自己的衣物，然后又依次把它们整齐地塞进行李箱。
在做完这些后，他又去了卫生间，将属于自己的洗漱用品一件不落地收了起来。
叶穆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远处的灯光，眉目轮廓透着落寞。
陈陌动作很快，大概半小时不到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妥当。
蹲在地上将行李箱的拉链缓缓拉上，他抬头看了男人的孤单瘦削的背影一眼，艰难地裂开唇角道：“我走了。”
很普通的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是那般的沉重。
叶穆心脏如凌迟般痛，却咬牙死撑着面子，“走好不送。”
陈陌干涩地动了动唇，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缓缓走到鞋柜前。
俯身换上了鞋，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上面的钥匙，却不期停了下来又放回了原处。
客厅里还摆放着那束他当初买的二十多玫瑰花，象征着他会对叶穆此生不渝，以前觉得鲜艳好看，现在看起来确实那样的刺眼，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陈陌站起拉着杆，怔怔地看着叶穆发了会呆，眼眶红了半圈。
你确定么，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足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都笔直地站在门口没再动过。
说点什么吧，或许你说点什么，我就能不走。
陈陌低着头站在公寓的门口，密而长的眼睫覆盖上一层乌黑，让他英俊的侧轮廓显得寂寥。
他等了很久，一直等到了凌晨，但叶穆却始终没转过身看他一眼。
时间缓缓流失，年轻男人似乎累了，眸光带着浓浓的疲惫，打开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空气如同凝固，死一般的静寂。
“砰”
很轻的一记关门声，却意外地让人耳鸣。
叶穆脸色难看地扯了扯唇，无力地扶着墙慢慢地坐到了地板上，或许是因为冷，他抱着自己的身体整个蜷缩了起来。
明明已经二月，上海的冬天却还是那么冷。
第87章
叶穆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再动过。
时针缓缓移动着，一路到达了凌晨三点, 脸上的皮肤发红发疼, 四肢也已经被冻僵，但他却固执地没有回到里屋。
是啊, 他在怕，怕自己又跟以前那样犯贱, 控制不住地夺门追出去。
即使被欺骗的怒意蒙蔽着，但他还是喜欢着那个人。无论是那张英俊年轻的脸孔还是那种傲娇的臭脾气, 都让他有着刻入骨髓的贪恋。
眼前睁开是一片黑暗, 闭上也是一片黑暗，心脏空空如也, 像有个窟窿般漏风，发冻发凉着。
叶穆把脸埋在膝盖间，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软弱，拼命告诉自己要坚强，但咸涩可疑的水渍还是从眶子里溢了出来。
寒风冷冽地吹拂，伴随着随风摆动的衣袖，让人感觉到浓重的萧瑟感，不知为什么，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却突然好想他。
陈陌，如果可以, 真希望能撇去所有，轰轰烈烈地跟你爱一场, 为了所谓的欲望也好，当年的误会也罢，通通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可惜现在我却早已过了为爱疯狂的年纪，怕被辜负怕被抛弃怕重蹈覆辙，所以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选择退出。
叶穆抚摸上额头，眼底有痛苦也有无奈，在身体实在吃不消的情况下缓缓动了动腿脚，蹒跚着走进了客厅。
或许是上午喝了咖啡的缘故，到这个点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困意。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他走进厨房，做了道对方最爱吃的炸鱼排。
香气很快就四溢了出来，整个屋子都散发着够人食欲的味道。
叶穆没什么胃口，把盘子端到了客厅的茶桌上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没再怎么动过。
半靠在沙发垫子旁，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
夜出奇的安静。
想到以后就他一个人，叶穆的目光不期流露出孤单来。
在无言的寂寞中，体力渐渐消磨殆尽，意识也连带着不太清晰，在恍恍惚惚之下，他终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衣服口袋里突地传来小幅度的振动声，细听可以知道是电话来电的声音。
叶穆睡眠浅，很快就被吵醒，在踌躇了会儿后，红紫的手指微动了动，从中取出那部手机。
因为关节被冻的太僵硬的关系，他无意中将滑动了通话键。
指示灯闪了闪，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恶劣低沉的嗓音。
“喂，睡了没？”
虽然没开免提，但这寂静的夜足以让人听清。
叶穆垂下薄薄的眼皮，没回复，就那么静僻地盯着发亮的屏幕。
男人恨恨咬牙，见对方没声，语调变得更加犀利凶狠，“问你话，哑巴了。”
叶穆垂眸，在默然了片刻后，寡淡道了句，“睡了。”
男人高挺的鼻梁透着戾气，“刚分手，你倒是也睡得着。”
叶穆表情淡淡，他不太理解陈陌打这通电话的用意，“有事么？”
陈陌翻了个白眼，板着张冷峻的脸孔，“过来帮我开门！”
叶穆抹了把脸平复自己的情绪，沙哑着嗓子道，“你不是走了么。”
陈陌脸色难看地像臭水沟里的破石头，在那笔挺地站着，隔了好久才开口道：“本来是要走，但仔细想又觉得不对劲。”
叶穆红着双干涩的眼眶子，动了动唇，“哪里不对劲？”
陈陌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你说句滚吧我就得走？”
叶穆有些迟疑，艰涩道：“我们分手了，陈陌。”
陈陌面瘫着脸，“我知道。”
叶穆着凉胃有点难受，眼中一片死寂，“那为什么还回来？”
陈陌深吸口气，“我压根就没离开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