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他们要分开 作者:而今不多情【完结】(30)

2019-06-26  作者|标签:而今不多情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花季雨季 破镜重圆

  这么等了约半小时,有几个汉子先不耐烦了,推着前面的人大声喊道:“走啊走啊,不走在这等着有什么用啊。”后面人在推,前面的人反而不住后退:“没看见下面都是台阶啊,就这么下去,崴着了怎么办,你愿意你先走啊。”

  恶劣的天气和不耐的情绪双生双成,整个拥挤的队伍像被泼了油的水,立刻沸腾起来,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柯庭云出来的早,和秦渝一并夹在人群中间。此刻感觉前后夹击,全身都裹在一阵s-hi腻腻的腥气里被推来搡去。天又暗,混乱中被踩了好几脚。

  又有一个女生尖叫:“别挤了!”不过立刻淹没在了叫嚣声咒骂声和工作人员愤怒的喊声里。柯庭云在人群中奋力挣扎,跳芭蕾一样提防着四面八方的高跟鞋,还要留意着不要和秦渝分开,简直分身乏术。

  秦渝的高个子终于体现了会当凌绝顶的优点,当机立断地揽住柯庭云的肩膀,把他扣在自己怀里——也多亏了这一下,柯庭云才没有被后面的人扑倒在地。

  可柯庭云就难受了,他仿佛被分成了两截。上半身是温暖的怀抱,下半身还陷在热闹的人群里。尤其是前面不知谁摔了一跤,连带着陆续倒下了五六个人,柯庭云就感觉有人摁在自己的肋骨那里想要借力起来,这力气之大,让他有种活生生要被人折断的错觉,疼的他瞬间不能呼吸,眼睛都挣红了。

  秦渝也感觉到了柯庭云的身子不断地往下滑,他拉住柯庭云的胳膊,感觉到对方松开了抱着自己腰的手——大概是不想把秦渝也拖下来——于是出离愤怒了。

  “滚开!你再推一下试试!”

  紧接着柯庭云就感觉到了一股大力把自己拽起来,然后他整个人都被困在了秦渝的怀抱里。他和秦渝离的如此之近,近到能听见秦渝的心跳声,急促的,浑厚的,生动的。

  就如同现在的秦渝一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是梦里的。

  这是爱情的声音。柯庭云很是不要脸的想:他是爱我的。你看,这爱意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时间也瞒不住,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的。

  最后还是警察来疏导了人群。

  柯庭云作为公司一员,被迫在大半夜的和一群人一起在后台窝着听了警察的训话。这一夜真是疲惫不堪。好在秦渝看起来不介意,柯庭云把他送出来时,还听到他说:“没出事就好,别太介意,回去好好休息吧。”

  柯庭云自觉自己和秦渝的关系有些缓和,却一直停留在一个尴尬的水平线上,不近也不远。他叫秦渝出来,秦渝多半是会答应的。可如果他不主动,秦渝也并不会联系他。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社交朋友那样。

  柯庭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但他拿不准秦渝目前的感情状况,比如和步淼淼的关系——于是就有些却步,生怕自己的解释和告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尸沉大海,连这朋友的遮羞布都要被□□裸地扒下来,摊平了晾在他做过的错事前。

  演唱会之后,秦渝明显地忙了起来,连大分都几次抱怨说总约不出来他:“我就说吧,进什么公司啊,一周五天,四天半都在加班,还得跟人勾心斗角的累不累,跟我一起干多好。”

  说这话时,他正缩在柯庭云家的沙发上,柯舒朗住校不怎么回来,柯庭云刚刚搬过来没几天,因此屋里的暖气还没装上,只能凑合着用刚买的暖炉取暖。

  大分被这干燥的暖风烤的喉咙又甘又涩,连着灌了好几杯水:“我在西华街那盘了个店面,不大,打算给舒朗。她不是毕业了在找工作么,正好开个店,自负盈亏的,挺好。”

  他仿佛没看见柯庭云递过来的眼神:“咖啡店。我记得她特喜欢喝咖啡,这玩意也好研究,她琢磨琢磨准能上手。”

  柯庭云瞪了他几秒,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送个店面?”他一瞬间想脱口而出:你这是帮忙还是包养?好在他犹豫了一下,知道大分对柯舒朗这么多年都是敬爱有加,才把这话咽了下去。

  大分愁眉苦脸:“现在女孩子找工作多难啊,舒朗念的又是文学系,竞争太大了,我看她学校家里两头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心疼。”他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敢说,我把这店给她,什么也不求,我就希望她好好的,不用受委屈,不用看别人脸色。”

  柯庭云:“舒朗知道吗?”

  大分:“我还没跟她说。”他自己也有些忐忑,觉得拿捏不准柯舒朗的不冷不热的x_ing子:“下周开业,你们都来,我当面跟她说。”

  柯庭云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晚上柯舒朗回来,就看见柯庭云靠在沙发上,她看见自己哥哥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毛衣,头发柔柔顺顺地垂在额头上,五官浸在暖光里,就仿佛看见了数年前那个护着自己、瘦弱又倔强的少年。

  一点没变。

  柯庭云就是要等她。

  他把做好又凉了的饭菜热了,又给柯舒朗拆了一盒补血的营养品,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吃了这顿饭。

  也许是灯□□氛都有些温馨,柯舒朗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家庭的感觉,她喝了口汤,觉得四肢都从疲惫僵硬的状态里恢复了:“他俩……还好吧?”

  他俩指的自然就是柯父和柯母。

  柯舒朗都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想起他们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就是柯萍联系了医院,派了车来接柯父的时候。那也是她考上研究生之后的事了。她记得自己站在家门口,看着柯母拎着大包小包的钻进了车里。柯父从大病一场失去了劳动力之后,柯母就憔悴了许多,背也有些佝偻了。她显然对此行很是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大概是觉得有柯庭云和柯萍在,自己也能卸下了担子,因此十分cao心里八分轻松,也就没有很在意车外的柯舒朗,等车要开动了,司机师傅回头问她:“不跟你女儿告个别?”

  柯母领会了,有些不耐地招手让柯舒朗过来。

  柯舒朗和她面面相对,听她例行公事一般地念叨了一遍要家人不在要照顾好自己云云。柯舒朗只能茫然点头,那一刻柯母忽而就心软了一下,那点子被时光和争吵消磨的差不多的骨r_ou_亲情就涌了上来,就有些不舍地摸了摸柯舒朗的脸:“以后,找个好男人。”柯母说:“别找你爸那样的。”

  柯庭云没瞧见柯舒朗的神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听到有人问起柯父,还是犹如心头梗了刺一样,说不出的膈应和难受:“还好,医生说好好休养,按时调理,就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明明已经长大,明明那个人已经老去,可他给予的y-in影却挥之不去,多么可怕。

  柯舒朗:“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柯庭云愕然了一下,大概是没想过柯舒朗会说出这么有亲情味的话来。他想,如果是换了别的兄妹,大概会一吐苦水,把自己的委屈和烦恼向家人说一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或叹息,或感慨,总之是一副很和和气气温温暖暖的样子。

  可柯庭云做不到。

  他习惯了。他宁可把这些见不得人的都藏在自己心里,也不要扒开了血淋淋地给别人看,然后换来一句不痛不痒的“你辛苦了”。那样就太可笑了。

  临睡觉的时候,柯庭云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看着秦渝的名字和电话,拇指在冷硬的界面上轻轻抚摸着。他倒不是想给秦渝打个电话,他只是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因为暖气还没装好的缘故——所以整个心都有点凉津津的泛冷,好像只有看着秦渝想着秦渝的时候才稍微温暖些。

  然后柯庭云就听见客厅传来细碎的声音。他穿了外套出去一看,居然是柯舒朗在看电视。还是个悬疑惊悚片,因此尽管声音调小了,也偶尔会有尖锐的制造气氛的声音,刺耳又闹心。柯舒朗在屏幕上看见了他的倒影:“打扰到你了?”她把声音又调小了一点:“我最近找工作有点累,晚上失眠,要看点电影才能睡着。”

  柯庭云舔舔嘴唇,终于把盘旋在心头一下午的问题问出口:“大分他……盘下了一家店,在西华街那边,他想……”他这边还在思考措辞,柯舒朗却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不喜欢他。”

  柯舒朗说:“你是想问这个吧,我不喜欢他。”

  柯庭云看着她乌黑的头发,有些晃神地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黄毛小丫头居然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大姑娘了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柯舒朗摇摇头。

  电视里一个反派长相的演员拧过头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柯舒朗说:“我不可能喜欢人的。”

  “婚姻是坟墓,家庭是累赘。”她说:“多可怕。你能想象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是争吵和谩骂,睁开眼就是数不尽的家务活和脏衣服,永远能闻到烟酒味和臭味,一不小心就被打,你想摆脱也摆脱不了的那种感觉吗?”

  柯舒朗“哦”了一声,很是讽刺的说:“你当然知道。咱俩都是这么长大的。”她抱着毛绒绒的毯子,怕冷似的把脚缩在里面:“我过够了。”

  柯庭云不自觉地咬了下舌尖,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个水泡,一碰就生疼。

  柯舒朗说:“我以前也以为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其实我都没忘。每一次我都没忘。”她反手摸着自己的肩胛骨:“这儿被烧了一个疤,你还记得吧。就是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他的酒瓶子,然后他就用烟烫我,呵呵,要不是你拦着他,这块疤肯定会更大吧。”

  柯舒朗有些出神:“我甚至想过,他要是死了多好。要是从没生下我多好。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有个好朋友,我每次听她说她家里的事,听她说她爸妈又给她买了什么,带她去哪玩,我都在想,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和睦的一家人,怎么会有不吵架不打人的家长?我真的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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