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去跟老李头聊聊吧。”我冲他笑笑，“没办法，都来这了，不弄清楚我心里不痛快。”
闷油瓶没说话，我却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宠溺，一边的胖子双手一拍：“走！”
我们刚一转身，就看到老李头正往广场上走来，我们就看着他走到我们身边，盯着这个井不动了。
胖子眼睛转了转，拿出根烟来递给老李头，老李头摆了摆手，胖子就把烟收起来了，也正好老李头不抽烟，胖子身上虽然带了烟却没带火，带烟纯粹为了过瘾。
胖子问：“大爷，您多大岁数了啊？”
“八十一了。”
“您家里的孩子呢？”
老李头说：“以前有个儿子，后来没了。”
胖子赶紧赔不是，老李头摆摆手：“没事，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什么都看开了。”
胖子还想说些什么，老李头却说：“行了，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刚才跟郑老板通过电话了，他说可以告诉你们。”
我暗暗想着，郑老板果然是故意没有告诉我们一些事。
胖子讪讪一笑：“那您就给我们讲讲，那人祖庙跟这个祭祀广场，还有那条黑蛇的事儿？”
老李头叹了口气：“你们果然看到那条黑蛇了。”
【08】黑蛇生死
1984年的春天，人祖山某座山脚下的某个村落里有个姓金的人靠开煤矿赚了大钱，这个金老板赚了钱以后就斥了巨资给村里修路，好让山里的村子也都能方便地走到外面去。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在修路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开着挖掘机挖到某一个地方的时候，一斗子下去，挖出七条带着泥水的一米多长的黑蛇来。周围的人都被吓得跑远，只有开挖掘机的那个小伙子，似乎是被吓傻了，呆愣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七条蛇在地下呆的太久了所以有些反应迟钝，有那么四条蛇翻个身就直接从斗子又掉回了地上的泥土里，然后翻滚着又往地下钻；有两条蛇则是盘踞在斗子里蜿蜒着，像是找不到出路；只有一条黑蛇，沿着挖掘机的机械臂爬向驾驶位。
小伙子眼睁睁看着那条黑蛇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黑蛇就要扑到小伙子的脸上，边上冲过来一个中年人，举着铲子照着黑蛇的七寸打过去。那黑蛇却是相当灵活，扭动了几下便落到了地上，然后跑掉了。斗子里的两条蛇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也直接从斗子掉下去，消失在泥土里。
老李头就是那个中年人，也是当年修路工程队的包工头。而那个小伙子，就是他刚满十八岁的儿子，小名李二。
老李头算是村里结婚最晚的，到三十岁才添了这个儿子。村里的人都没怎么上学，李二十四岁开始就跟着老李头学技术，搞工程。金老板出资修路的时候，老李头就高高兴兴地接下了这个活儿。
本来这也就算是个意外，工程照旧进行着，只是李二被吓得不轻，一下子病倒了。老李头一直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给李二请了医生开了药在家里休养，让老伴照顾着，自己依然每天去工程上。
李二的病好的倒也快，就是不肯再走出家门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李二没被黑蛇咬到，却也是真的吓到了。老李头知道这事给儿子留下了y-in影，也就不强求，想着让他呆在家里多歇歇。
两个月以后，整条路都修好了，几个村子的人一起载歌载舞欢庆着。可就在路修好没几天，有人发现，女娲庙被人毁了。公安局的人来查探了一番，发现是一个精神病人干的，那个精神病人，就是老李头的儿子李二。而在那之后没几天，李二突然就死了，老李头和老伴搬上了女娲庙正对着的那个山头，除了来换些生活必需品，基本不再下山。从那以后，一切都变得安详平静，人们慢慢地忘了这件事。
一晃三十年过去，直到前年，郑老板来了趟人祖山,承包下整个人祖山。两年的时间，郑老板先是修了上山的公路，又修复了人祖庙和其他的一些景点，到今年才开始修第二条路，以及这个祭祀广场。
郑老板刚开发人祖山的时候就听说了老李头儿子的事，出于好心，他没有赶走老李头老两口，反而经常给他们点零活，好让他们补贴家用。
两个月前，老李头突然找到郑老板，说他看到了一条黑蛇。郑老板跟着老李头来到祭祀广场中央的这口井旁边，并没有看到黑蛇，老李头却肯定地说，黑蛇就在里面。这口井其实不能算是井，应该算是一个天然的泉眼。当初老李头和老伴搬到这里来，一是因为这里与女娲庙相对，他们两人虽然再也没有去过女娲庙，却也是每天都祭拜女娲娘娘的。二就是因为，这里有这个天然的泉眼，他们的饮水都是从这里获取的。可是老李头怎么也没想到，这天来这里打水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井里有一条黑蛇。
郑老板这个人信风水，也懂些风水，他知道当年李二挖出黑蛇后来疯掉的事，便觉得这黑蛇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李头感念郑老板的照顾，一咬牙将当年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当几个村子的人欢腾着庆祝路修好了的时候，老李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他终于发现，李二不太正常。
连着好几天，老李头跟老伴起床以后就看见李二已经站在院子里眺望远处的山头了。本来老李头夫妻俩也没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儿子已经在家里憋太久了，想出去转转。可是每次他们让李二出门，李二都不说话，只是看他们一眼，然后回自己屋子去了。除此之外，李二一切都挺正常。
直到有一天，老李头本来打算去趟市里办点事，所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当他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李二爬在家里的水井边，身子绕在水井周圈，两只手扒着井边，整个脑袋架在水井上朝里面看着。
老李头一下子吓蒙了，李二那个姿势，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反而像是…一条蛇！
老李头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李二也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直到天亮的时候，几声j-i叫，老李头才看见李二站起了身子，然后完全无视站在那的老李头，转身仰起脖子，朝着一座山的山头眺望着。
老李头这才反应过来，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腿脚，感觉到满身都是冷汗。老李头顺着李二眺望的方向看过去，终于意识到，他是在看女娲庙。
人祖山周围都受女娲和伏羲的庇荫，关于女娲和伏羲的传说也有不少。老李头知道，女娲是半蛇身的，想到这，他赶紧去叫起了老伴，带着李二上山去女娲庙祭拜——这一定是他们修路的时候毁了黑蛇的窝，得罪了女娲娘娘！
老李头和老伴两个人拉着李二往山上走，李二挣扎着，他们便把李二绑了起来，还堵上了嘴。这事儿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的，要不然人们都要说他们家得罪了女娲娘娘，他们也就别想再在这里呆着了。
那时候的山路还没修好，上山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更何况还要拖着一个不配合的年青人。好不容易把李二带到了女娲庙，老李头一进门便看到一条黑蛇盘踞在女娲塑像上，周围还盘踞着另外六条黑蛇。
老李头的老伴一下子就吓晕了，李二则跟发了疯似的挣脱了绳子，四处乱撞乱砸，还跳上了石台把女娲像推倒了，盘踞在女娲塑像上的那条黑蛇一下子掉进了女娲像下面的坑里，将里面已经很脆弱的木盒砸烂了。
李二踩在女娲塑像上大叫着，往下跳的时候脑袋撞到了上面的房梁，将那块房梁撞坏了，李二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变得沉寂。
老李头瘫坐在女娲庙门口，看着七条黑蛇慌张地四下逃窜，等七条蛇都不见了踪影，他才连忙摇醒了老伴，两人轮着掐了几下李二的人中，李二终于醒了过来，只是，疯了。
老李头和老伴把李二带回了家，很快便有人发现女娲庙被毁了。这下子事情瞒不住了，李二也真的成了一个“精神病人”，见到谁都傻笑着说着什么“南斗北斗”。村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直到第七天，李二突然死了，死的很安详，没有查出什么死因，似乎是突然就没了。老李头便跟老伴搬上了山，尽量不再跟人接触。
听了老李头的话，郑老板想着，得找个有本事的人来把这条黑蛇处理掉。几番周折，找了一位厉害的人物来，那人来这里转了两圈，便在人祖庙周围的树上用哑铃铛布了阵法，然后说，七条黑蛇已经只剩一条了，而且这一条也命不久矣，差不多到六月就会死掉消失了。现在黑蛇被困在了水里，出不来的。
【09】现在很好
讲到这，老李头看着我们三个说：“那个大师说过，这黑蛇不能随便杀掉，否则人祖山会充满晦气，所以只能等着它自己死。后来他还说，如果见到三个来这里能看到那条黑蛇的人，就把这些都告诉他们。”
我跟胖子都一脸的惊讶，闷油瓶则是若有所思。
胖子问老李头：“您说的这个大师，他叫啥？”
老李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戴着个墨镜的年青人。”
我一惊，脱口而出：“黑瞎子！”
胖子也吓了一跳，摸着后脑勺说：“黑瞎子？他跟花爷串通好的？”
闷油瓶说：“吴邪，我想起来了。哑铃铛阵法的打结手法，是黑瞎子惯用的。”
老李头看着那口井说：“一切都快结束了。大师说过，如果你们有问题，就直接去问他吧。”老李头摆了摆手，回自己屋子去了。
我正打算给小花打电话，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你见到那条黑蛇了。”
电话一接通，小花开篇的话就是这句，我刚说了个“对”，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小花说：“小邪，瞎子说，他有四分之一的把握利用那条黑蛇帮你恢复嗅觉。”
我愣了又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花终于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