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作者:玖拾陆(六)【完结】(11)

2019-02-16  作者|标签:玖拾陆


  而杜云萝知道前世今生所有事情,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垂露,即便是陆氏举荐的,也会心存疑虑,让穆连潇去查垂露和离的真相。
  一旦穆连潇动手,还会对付不了一个人牙子?
  只是,谁也不清楚,穆连慧竟然也用过岳七。
  穆连潇的人扣下了岳七,穆连慧这里就出了岔子了。
  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穆连慧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要不是还努力克制着,榻子上的引枕薄毯都要一股脑儿地被她砸到地上去。
  “一而再、再而三来坏我的事儿!”穆连慧咬牙切齿,“我早说过了,不求他们拉我一把,只求着他们莫要再给我添事端!这下好了,莫名其妙又坏了我的局!”
  穆连慧越想越生气,蹭的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突然就猛得停住了脚步。
  “你说这事儿是父亲让清涧做的?你确定是父亲,不是母亲假借父亲的名义?”穆连慧沉声问叶嬷嬷。
  叶嬷嬷连连摇头:“乡君怎么会想到问这事儿?清涧这几年是跟着老爷的,太太在后院里,哪里还能顾得上清涧呀。”
  “不像……”穆连慧低声道,复又凝眉沉思,“这事情不像是父亲会做的。”
  破绽实在太大了。
  垂露是陆氏调教出来的,怎么会轻易就被二房收买。
  穆元谋让垂露做事,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况且,岳七那里,穆元谋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压封口,这是把自己生生置在危险之中。
  只要有心查证,想理清楚,并不困难。
  这与做事轻易不留痕迹,一直徐徐图之的穆元谋的风格相去甚远,让穆连慧难以相信,她的父亲,竟然会犯这等错误。
  犯了也就犯了,百密总有一疏,二房如今局势远不如从前,穆元谋焦急之下犯错,也不无可能。
  只是,偏偏又连累到穆连慧了。
  一想到这里,穆连慧就恨不能回定远侯府里去大闹一场。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若真的那样做了,归家才是真的无望了。
  她要归家,她要自由,她要走一条相对最容易的路,而不是像那匹愚不可及的瘦马一样,以为能蒙混出城,远走他乡。
  银子能解决很多事情,银子也会招来更多的事情。
  穆连慧深吸了一口气,她要等,要忍。
  “事已至此,别的都不用说了,留心好胭脂胡同,看看会闹成什么样吧。”
  此话一出,临珂和叶嬷嬷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穆连慧不追究最好,要是追究起来,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夏日里的天暗得迟。
  穆连潇从茶楼下来,云栖恭谨候在外头。
  “爷,午后南城门口出了一件事儿。”云栖压着声儿与穆连潇道,“有个女人拿着假户想出城,被拦住了。”
  穆连潇眉头一挑。
  云栖与京城守备的关系倒也不错,有这么一桩大笑话,自然是传到了他这里。
  那假户做得其实能乱真,若忙起来,粗粗看一眼,也就让人混出去了,可偏偏那女人运气不好,叫守备给认出来了。
  她是瘦马婉黛,不是户籍上的那个妇人。
  与她同行的男子也一并被扣下。
  “正是姚八爷养的瘦马,听说是岳七不见了,她生出胆子来要跟那男子私奔,结果守城的与姚八爷相熟,见过那婉黛,就不放人了。那两人一并被姚八爷的人带走了。”云栖道,“这事儿在城门守卫那儿被当成了笑话。”
  “带回哪儿了?”穆连潇问了一声。
  “胭脂胡同,原就养在那儿。”云栖答道。
  穆连潇颔首。
  瘦马出逃,原本就是丢人的事情了,若真的走脱了,姚八再气再恼,估摸着也就是私底下查一查,或是去找所谓的中间人,但人牙子岳七,他是寻不到了的。
  而现在,这事情让城门守卫都知道了,不用多久,肯定也传遍了守备司,姚八的脸丢大了。
  勋贵出身,颜面扫地,姚八此刻心中愤怒,云栖拿脚趾头都想得到。
  “爷,要不要盯着胭脂胡同?”云栖正建议,身后传来匆匆马蹄声,他身形敏捷,与穆连潇一道往路边又靠了靠。
  一辆马车从街上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有小贩吃了一脸的灰,对着那停也不停的马车破口大骂。
  云栖赶紧抹了一把脸:“爷,那车是……”
  穆连潇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眼力过人的,那是兴安伯府的马车。
  云栖低声道:“爷,再往前头不远就是胭脂糊涂了,奴才跟上去看看,您早些回府吧,夫人和哥儿们还候着您呢。”
  
  第627章 破布
  
  马车飞一样地入了胭脂胡同,停在了深处的一个小宅子外头。
  那座小宅的院门紧紧关着,里头安静极了,似是没有人在家。
  车帘子一把掀开,车把式还未来得及摆好脚踏子,车上的人就跳了下来。
  那人正是晋环。
  她铁青着一张脸,走到门边,没有抬手敲门,反而是扬起一脚重重踹在门板上。
  哐的一声。
  听得身后的婆子和车把式都唬了一跳。
  这脚要多疼啊……
  婆子三两步上来,赔笑着道:“n_ain_ai,您、您悠着点,当心您的脚,就真么一扇破门,不值得……”
  “那你踢?”晋环怎么会不知道脚痛,她的脚痛得都麻了,只靠着胸中的一口气才站稳了,闻言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你把这破门踢开?”
  婆子吞了口唾沫,就算真是扇破门,她也踢不开的,何况还是油亮簇新的呢……
  刚才晋环那一脚下去,除了一个浅浅的鞋印留在红漆上,什么都没留下,那门纹丝不动。
  “奴婢、奴婢哪成呐……”婆子干巴巴笑了笑,“n_ain_ai,里头许是没人……”
  晋环啐了一口:“没人?那狐媚子想私逃,还把八爷一并带跑了?”
  婆子说不出话来了。
  晋环气不打一处来,想再踹一脚,可惜脚上实在没力气,只好叉着腰大喊:“姚八!把门打开!这会儿知道要脸要皮了?我的脸皮在哪儿,你想过没有?既然你不给我脸,大家都别过日子了,我今儿个就把整条胡同喊破了!我还要去东大街上喊,让别人知道你姚八是个什么货色!连养个外室都当了乌龟王八的货色!”
  晋环的声音大,一喊起来,别说是院子里了,左邻右舍只怕都听见了。
  门立刻就被拉开了,露出一张快哭出来的脸,是姚八的小厮。
  “n_ain_ai呦,您怎么来了,这儿不是您……”
  小厮才刚开了个头,晋环扬手就是一巴掌,挤过了懵住了的小厮径直入了宅子。
  她脚下不耽搁,冲进了正屋,撩开东间的珠帘,与姚八撞了个满怀。
  “疯娘们!”姚八扣住了晋环的手,要把她往外拖。
  晋环气急攻心,怎么会让姚八为所欲为,发了疯地挣扎,更是抬起一脚踢在了姚八的身上,痛得姚八当即就放开了她,蜷缩起了身子。
  晋环喘着气越过了姚八,往东间里看了一眼。
  墙角缩着一个白面书生装扮的年轻男子,他的脸色极白,不正常的白,牙齿哆哆嗦嗦打颤,身子却一动不动的。
  晋环起先没领会,再一想,不禁浑身发冷。
  那个人,只怕双手双脚都被折断了吧……
  若不然,怎么会像快破布一样被扔在那儿,连绳子都没有绑上。
  晋环吓得挪开了视线,而后她看见了榻子上女子,那个叫婉黛的瘦马。
  乌发散乱,双颊是通红的巴掌印,眼睛里满布泪水和惊恐,衣衫尽褪,只剩下半边肚兜挂在脖子上,花白白的身子上亦又许多青紫痕迹。
  晋环不是什么闺中小姐,她立刻明白过来:“我当是个什么货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是真心换真心,要与情郎远走他乡吗?
  竟然能当着情郎的面,被金主为所欲为。
  委屈?不甘?有本事啊,就把绣篮里的剪子拿起来,一不做二不休,死了一了百了。”
  婉黛瑟瑟发抖,噙着眼泪看着晋环。
  晋环转头又对着姚八踢了一脚:“我从不知道,我嫁了一个这般禽兽不如的货色!你要睡女人,还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天呐!姚八,你等着,我不让你身败名裂,你当我们平阳侯府是吃素的了!”
  晋环越说越生气,拿起桌上的瓷瓶重重砸在了地上,以泄心中愤怒。
  婆子追着晋环进来,也被里头的状况给吓着了,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我这就回平阳侯府去!”晋环说完,转身就往外头走。
  姚八被晋环踹了两脚,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喘着粗气与小厮吼道:“还不跟上去拦住了!”
  晋环快步登上了马车,小厮想拦,被婆子一把阻了路,急得满头大汗。
  眼瞅着马车驶离了胭脂胡同,他只能颓然回到了小院里。
  一迈进去,空气里异样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抬声唤了两声,没有丝毫回应,小厮提心吊胆地探头进去,下一刻,又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
  云栖最终也没有去。
  胭脂胡同这个地方,几乎都是城中官宦权贵养的外室,云栖这张脸若去他处,大概无人认得,若进了胡同,指不定就叫人看见了。
  云栖行得正站得住,有人要往穆连潇身上泼脏水,说他置宅子养外室,也要看这话说出去有没有人信。
  就自家爷那样的,闹出那等传言来,捧腹大笑的肯定比将信将疑得多。
  云栖忌讳的不是这些,而是穆连潇吩咐他的,莫要给穆连慧添是非。
  若姚八的外室真的因穆连慧而起,那是穆连慧和晋环姑嫂之间的事情,如何闹,如何收场,都不该是穆连潇去c-h-a手的事。
  穆连慧也不稀罕定远侯府c-h-a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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