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非人+番外 作者:茶鲤CC(下)【完结】(4)

2019-06-25  作者|标签:茶鲤CC 甜文 现代架空 强强 欢喜冤家

  妖兽似有所察地侧让避开,半转过身,前爪朝空中一按,肩胛骨上的一侧突起突然爆开,半边羽翅从中冒出,瞬间极展弯曲,格挡住了用力扎下的短剑,几片碎羽因为冲击而飘下。九方梓彦咬紧牙关,五指一松,手中短剑倏然消失,同时左手在空中一抓,从虚空中拽出另一柄利刃,扬手朝着妖兽的胸口扎了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妖兽没有再多的动作。没有闪避没有反抗,只傻傻地站在那里,睁着一双兽瞳茫然地看着他,舌头艰难地转头,发出古怪晦涩的声调:“九……九方?”

  剑尖堪堪凝住,九方梓彦惊疑地抬头:“廖清舒?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妖兽没有回答。九方梓彦迟疑两秒,冲着他伸出手去:“你别怕,冷静下来。先回来,先想办法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轻抚上妖兽的头顶,见对方没有抗拒,胸口蓦地一松,抽动了一下嘴,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弯曲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乖,没事了,你听我说话,安静听我说话……”

  他忽然住了口。

  胸口传来s-hi热的感觉。九方梓彦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前衣衫破裂如乱刀割过,鲜血涌出,将藏青的外套都染成黑色。

  他错愕地后退两步.看到妖兽另一侧肩骨上的突起倏然开裂,白色的羽翅绽出,裹着狂乱的风刃,直朝他扑了过来。九方梓彦慌忙后撤,一手将短剑一竖,撑起一道无形障壁,旋即便觉腹部一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低头一看,指缝间亦满是鲜血。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只见廖清舒将双翼一振,昂首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右爪朝地上一捺,再度看向九方梓彦时,双眼复又浑浊,暗金之下满是敌意。

  九方梓彦后退两步,一下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浑不似活人。风刃割出的伤口极深,鲜血随着呼吸不住外往冒,他却不思止血,只是摘下了墨镜,用唯一完好的左眼静静地盯着眼前那只陌生的妖怪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扬手扔掉短剑坐倒在地,蘸满鲜血的右手抬起,开始往身后的墙面上画爆破符。

  “廖清舒。”他再次开口,有气无力,“你过来,我不打你。”

  妖兽报以一声低吼,微微弓起背脊,用猎食者的目光在九方梓彦身上扫来扫去,似是在评估眼前这人的威胁x_ing,又或是在思考这家伙好不好吃。九方梓彦画完最后一笔,默默收回了手,将昏昏沉沉的脑袋往壁上一靠,暗自祈祷着是第二种可能x_ing。

  吃人的天x_ing果是占了上风,妖兽压低身子朝着九方梓彦走了几步,突然一跃而起,拍打着翅膀直扑过来,大口张开,露出两排明晃晃的利齿。九方梓彦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默念着咒语催动符咒,忽听一声巨响,抬眼一看,却见一道电光从妖兽的右爪中窜了出来,砰地一下,将整只脚爪都炸得稀烂。廖清舒痛得跌在地上,嗷嗷直叫,再抬起头来时,眼中竟带上了几分茫然与害怕。

  “廖清舒?”九方梓彦呢喃着,停下了对符咒的催动,“你又怎么了?你过来……”

  他冲廖清舒招手,廖清舒却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摇着脑袋不住后退,脸部肌r_ou_抽搐了几下,蓦地转身,拖着一只伤腿,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深处跑了过去。

  “你等一下!廖清舒!”九方梓彦勉力叫嚷着,起身想要追番,身子却朝前一扑,一下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血液与体温都在飞快地流失着,视线里的一切渐渐模糊,在昏过去前,停驻于他视网膜上的最后的事物,是廖清舒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一双冷漠而无奈的碧绿眼睛。

第111章 我本非人(8)

  十二小时后,千里之外,B市一酒店内。

  富丽堂皇的二楼大厅此时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一对新人站在台上,在众人的见证下热情拥吻,酒席的气氛一下被炒至最高,呼唤与鼓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司仪站在一旁,等着这一波热潮过去,这才走到台前,开始下一个环节。他让在场的宾客翻看自己的碗底,说道:“在所有的碗中呢,有六个碗的碗底,上面是刻着‘喜’字的。发现自己有碗底有字的先生小姐请上来,我们的新人呢,有礼物要送给你们。”

  在座的宾客闻言,纷纷检查起自己的碗底,一个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司仪只当他是碰巧中了奖,忙招呼着他上台,待到这男人走到近处了,才觉出不对——这男子一身沾着油渍的工作服,看着浑不似来吃酒的,倒像是来修水管的。

  一旁,两位新人也在交头接耳:“这是你家那边的吗?”“不是啊,我以为是你同事呢。”“怎么可能,你见过穿这样的程序员?”“程序员不都这样吗?”

  司仪站在台上,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人不认识,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复杂,会请到一位谁都不认识的远方亲戚或许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怎样,穿着这样来赴宴也太奇怪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人已经走到了台前。司仪没办法,只好将他请了上来,按照原来的设定说道:“来,恭喜这位先生,可以获得我们新人特别为你准备的小礼物~那在拿礼物之前,你有什么祝福要送给我们两位新人的吗?”

  穿得跟水管工似的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偏头想了一会儿,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认真道:“我不是个高端的人,不会说特别高端的话,就送他们一句‘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月死’吧。”

  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吉利的好话。一旁的新婚夫妇表情顿时就变了,司仪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转瞬却又堆出了一张笑脸:“啊,这个祝福啊,还是蛮有个x_ing的。谢谢你的祝福,这位先生你过来,这是我们新郎特地准备的小礼物……”

  新郎捧着一对杯子走了上来,男人却没接,只没精打采地搔了搔脸,眼神懒懒地向下一扫,只见台下不少宾客正自顾自吃得开心,全没注意台上的事情。服务员托着餐盘在酒桌间穿梭来去,一名女服务员抱着抱着胳膊无所事事地站在墙边,注意到他的目光,扭过脸去,默不作声地走到门边,将会场的大门关了起来。

  “你喜欢凯莉·克拉克森吗?”男人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台上的司仪和新郎都愣了。新郎困惑地看了眼司仪,问道:“什么?”

  “凯莉·克拉克森,是这么叫,没错吧?她有首歌叫……叫什么来着,对,《喘口气儿》,我特别爱听。”男人侧身避过司仪想要拿过话筒的手,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边走到了台前,“我总在想啊,我什么时候能喘口气儿呢?活在你们的规则之中,老子啥时候,能好好缓口气呢?嗯?我每天早起上班、晚上下班,挤地铁、挤公交,被同事嫌弃、被老板骂,每天要对着电脑敲报告,还要定期去事务所做检查填表……我日啊!”

  男人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台下因为他的发泄而起了不小的s_ao动,有喝醉酒的大叔居然还在大声叫好。司仪终于绷不住了,只道这人是喝多了上来撒酒疯,冲上前就要夺男人手中的话筒,男人头也不回随手一推,司仪的身子当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大厅的墙壁上,登时脖颈一歪,死了。

  众人哗然,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司仪身上。这个变故来得突然而又匪夷所思,视觉效果假得宛如五毛特效,以至于人们根本就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婚礼策划的节目。男人没事人似地在裤子上拍了拍手,直接坐在了台上,嘴里兀自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你们总说‘规则’,什么是规则?对你们有好处的才是规则。你们这些‘人’,贪婪、自我、傲慢,可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个画地为牢的可悲物种,活在自认为很公平的评价体系之下,实际卑微愚昧得连蚂蚁都不如;而就是这么卑微的你们,却还想用同样的牢槛来束缚我们,你们自己说,这过不过份?残不残忍,嗯?但你知道最过分的是什么吗?不是你们残忍蠢笨,而是你们残忍蠢笨得理所当然、毫无自觉。不对你们好的,就是恶人;超出你们认知的,就是异端。将不公的条文奉为律法,将诛杀异端的莽夫称作英雄,你们就是用这样可笑的逻辑发展到现在的,更可笑的是,被这套逻辑所否认的‘我’,为了活命,居然还得想哈巴狗一样地去迎合你们的逻辑,噫。”

  男人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台下又有数个身影悄然站了起来,影子被明晃晃的灯光映在墙上,渐渐变化成异兽的形状,缓步靠近,似是潜伏在林中的猎手,随时都准备扑出墙面。

  男人回身走向早就僵住的新郎,从他手中接过作为礼物的杯子,漫不经心地点头谢过,随即伸出手指飞快地在新郎颈上划了一道,弹出的指甲锋锐如刀片,爽利地割破喉管,鲜血汩汩而出,他将手中的杯子凑了上去,接了一杯,一饮而尽,满意地吁了口气:“呼,说了那么多,嘴巴都干死了。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他回头问着台下的宾客。没有人回答他。男人便耸了耸肩:“算了,无所谓,反正都是过去式了。”

  他冲着台下高举手中的杯子:“为自由干杯!”

  潜藏于墙面中的怪兽,纷纷发出响应的低吼。男人身后的新郎砰然倒地,新娘尖叫一声扑了上来,一室宾客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哗然而起,然而已经晚了。

  汁水四溅、惨叫连绵,血迹与尸块开始满室乱飞。野兽般的黑影终究没有从墙面中跳出,藏在宾客中的妖物却纷纷撕开了人皮,化为妖兽,在人群间肆虐。

  不久前还盈满喜悦的礼堂,转眼就变成人间炼狱。有位置靠门的,第一时间就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却在扑到门上的一刹那才发现,这扇大门已经被完全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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