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犬一般 作者:不知名反派角色【完结】(29)

2019-06-25  作者|标签:不知名反派角色 相爱相杀 年下 虐恋

  他想等他醒后,同他说以后的事,他会对他负起责任。如果他想,他今天就带他回家。如果这样太突然,可以先去韩叔家,小韩说会帮他。等和父母说清楚,再接他过去。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让他再一个人。

  关善看了眼时间,临走时小韩跟他定了个时限,见他没带手表,就卸了自己的给他。他想起自己还没跟小韩提过傅锐的名字,等之后见面再和他好好说说。

  他把糖全清出来垒在椅上,摸出纸笔垫着铁盒写了些话。他先前跟傅锐说了时间胶囊的事,傅锐也很感兴趣,本来说定明天去,就放在公园榕树的那个树洞里。但事情变化太快,这些说给未来的话,他不想他现在就看见了。

  关善跑向那棵树,来回跑了这么多路,已经有些累了,但他想快去快回,赶在傅锐醒之前回来。

  如果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就假装他刚到吧。一个小小的谎,应该不会影响他之后要跟他说的话。但要怎么开头,他还没有想好。就从叫他的名字开始吧。

  但那天以后,一切全改变了。

  全部都在那四年里变质。他白天黑夜里所思念的面目,支撑他在泥潭里挣扎的光亮,成了泥潭本身。

  傅锐成了他,他成了被遗弃的废物。一个代替品被其他代替品替代,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

  而更可笑的是,关涵一直保留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像是为那个没有用上的姓名留了一个纪念。他们把这个身份给了傅锐。在户籍信息上,他就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

  但关泽本来应该是他的名字。

  关善不知道那时候他是因为傅锐夺取了他的名字而厌恶,还是因为他夺取了母亲眼中的自己而恶心。他只感觉那一刻,傅锐在他眼里成了恐怖的寄生物,占据原本属于他的名字,属于他的气息,属于他的亲人。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伤口仍溃烂流脓,手上背上缠满纱布。傅锐进来,他发疯一样叫他滚,把床头柜上的物件全扫到地上,留置针在混乱里顶破了手背,傅锐通红着眼握住他的手,求他别这样。

  “假惺惺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狠狠抓住他的手,用力到缠满双手的纱布都鲜血淋漓,他扯着嘴角笑,脸上s-hi漉温热,但他不承认那是眼泪。

  “我变成这样,变得跟你一样肮脏恶心,跟你一样像个垃圾,不就是你最想看见的吗?”

  傅锐摇着头,他的眼泪一直在流,滴到他手上,和血混在一块,令他疼痛不已。

  “傅锐我他妈一辈子恶心你!这全部都是我的,我才是关善,我才是关泽!你明知道这全部都是我的,为什么?”

  关善沙了嗓子,下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里,为什么偏偏是你。

  别的人恨了就恨了,恶心就恶心了,想他去死就让他去死好了。

  可为什么是你。

  傅锐出去后,关善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像把整颗心都掏空了,里面怀揣多年的某个身影,也跟着湮没。自那以后,他几乎什么情绪都不再有了。

  卧床休养的那几个月里,伤口结痂发痒,关善几乎每夜都无法入睡。无数画面在眼前交叠,在猎场里为了生存杀死的人,被充当猎物时踩着脖子划开的皮r_ou_,以及那头死鹿。

  他掏出了那头鹿的大部分内脏,划破它的肠道。他挤进腥臭的腹腔,恶臭掩盖了他的信息素。他蜷在里面躲了一整夜,这一次总算成功了。

  逃出来的过程艰难,回去的过程更艰难。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翻过边境,但真正联络上关家的人,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手上被不明植物划伤的大小创口在这期间感染溃烂,复健半年后才能自如弯曲。

  关善也清楚这些不是傅锐的错。他在回来路上被拖上车,是绑架他的人的错。发现弄错对象后被辗转卖到地下猎场,也跟他没有相干。

  就连他母亲的事,也不能全算在他头上。

  他真正想说的也不是那些话,他拼命回来,不是就为说这些。但他就是那样说了,也那样做了,把过错全推到他身上,就好像能痊愈了。

  傅锐没再留在他家,在他能下床的第二天便走了。他没有找过他,但仍会梦见他。每次都会说很多话,醒后就忘了。

  有时候站在后院那樟树下,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关善摸着指腹上的伤疤想,如果那时候就守在他身边,会不会就不太一样。或者更早一点,他也跟着下车去取那个生日蛋糕,没有留在车上,不曾见到他,大概就会相安无事。

  可没有什么如果,也没有什么可惜,只剩下空落落的理应如此。

  他们两个可能就该这样没有交集。

  但他们还是再度碰面了。

  那时他在安池的西桥分院考察,一个人匆匆冲进电梯。比起他的脸,关善先认出了他的信息素。七年过去,傅锐变了很多,在电梯里撞见他,也能神色自若地同他说谢谢,像是第一次见面。

  电梯到了四楼,傅锐同他笑笑便走出去。但关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在哭。他拉住他的手,见他错愕回头,才意识到这不是那些梦的一部分。

  “你是不是有病啊关善,”傅锐苦笑着看他,疲惫像是筋疲力尽,“当作从没认识过不好吗?”

  傅锐小时候觉得信息素很有趣,独特像是种异能,现在只会痛恨它出卖他的情绪。他还没抽出手,眼泪就先落下来。他站在原地噗嗤笑道:“怎么回事,我根本不想见到你啊。”

  他抹了把脸,但眼泪停不下来。他捂着眼哽咽道:“搞什么,我根本就……没想见到你啊。”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也不知道是他往前走了一步,还是关善走了过来。

  他们在明亮灯光里接吻,像两块伤疤愈合在一块。

  关善伤痕累累的手摸过他被眼泪沾s-hi的脸,缓慢就像很多年前,隔着玻璃抚过他的眼睛。

第22章

  傅锐抵着关善胸膛推开他,倚着电梯擦了擦嘴唇:“够了。”

  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接吻,信息素快要黏合在一块,分不太清哪个是他的,哪个是自己的。这对普通Alpha和Omega可能是个好征兆,对他们来说不是。

  “感冒了,来看个病。”

  傅锐晃了晃手上的纸袋,也省得关善开口问。他重新按了F1,刚才一片混乱,也不知是谁碰着了按键,电梯升上了七楼。

  多年不见,两个人的脸虽还有过去的影子,但声音都不太相同了。刚刚的亲密像是个错觉,两个人各自站着,跟陌生人没两样。

  关善立在电梯另一侧,一身齐整西装被扯皱了领口。傅锐恢复了原来的气味,甚至比记忆里更甘甜动人,更潜藏一种意味鲜明的征兆,它们沾在手上衣服上,往他皮肤血r_ou_里潜。他松了松领带说道:“内科在二楼,你从四楼上来。”

  傅锐攒紧了纸袋,后背起了层薄汗,望着下降的数字道:“是吗?”

  “这是内部电梯,电梯间出入需要刷卡。”

  “谁知道呢,可能……”

  傅锐缓缓吐出一口气,电梯正落到一层,他猛地就往外冲。关善一把扯回他,摔得他砸上轿厢,纸袋跌到地上药剂滚出来散了一地。关善踩过地上散乱的药剂,砸上关门键按了F10,死死压着傅锐道:“谁给你的药?”

  傅锐抬腿便是一脚,关善卡住他膝盖掐上脖子,两个人都像是攒了成吨的火气,剑拔弩张像要狠狠卸块骨头下来。傅锐虽然也敏捷,但速度和力道都比不上对方,又被挡了一记肘击,他怒极反笑道:“我有我的门路,别人有别人的财路,有关少爷你什么事?”

  关善掐着他下颚,手指陷进皮r_ou_,声音比表情更冷:“II型和III型的成分完全不一样,你就那么想死?”

  傅锐挣扎不开,怒火中烧地吼道:“我死不死跟你什么关系!我他妈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当初你叫我滚我就滚得远天远,现在跟我拉拉扯扯又是犯什么毛病?”

  这时机地点人全都烂到极点。快到发情期,情绪管控也跟着变糟,跟最不想见的人打了照面,居然跟个傻子似的眼泪流个不停。

  还接吻,去他妈的接吻。

  关善跟聋了似的纹丝不动,傅锐烦躁得血气翻涌,暴怒地吼道:“关善你给我松……”他突然刹住声,掐着关善小臂的手也跟着松开,后背抵着墙止不住地发抖,比先前浓烈百倍的气息失控地迅速充满轿厢。

  身上的钳制算是撤了,傅锐贴着墙滑落到地上,在一地抑制剂和Alpha信息素里颤抖不已。

  脑子像是卡了壳,停在刚才要说的最后一个字上,转动不下去。如果是其他人在这里,情况不至于坏成这样,即便是别的Alpha在他面前,他也能凭着地上的碎玻璃管出去。

  可偏偏就是关善。

  所谓高度契合,不光是个随便说说的词。跟他待一块不过几分钟,就把他搅得一团乱,本该还有一到两天缓冲的发情期也硬生生提前到现在。傅锐掐着小臂,竭力保持着近乎无用的清醒,浑噩着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次次都栽在他身上。

  他像被烫软了全身的刺,一下子软肋全裸露了,再说不出什么扎人的话,抱着膝盖捂着嘴发抖,情潮像张细密的网把他的清醒沥干净。

  傅锐恍惚着眼,视线像是泡了水,扭曲地发皱,关善的脸在他眼前晃,一会儿很近一会儿很远。身下一轻像被抱起来,一转眼又被放下了。

  他慌张地往他身上贴,像离了巢的幼鸟般张皇不安地要钻回怀抱里,攒紧着他的衣服摇头道:“别,别……”

  影响是相互的,关善也被傅锐身上热烈又缱绻的气味扰得心乱。虽然没他那么严重,但也被拖得呼吸沉重。他压着胸膛里躁动不休的燥热,拉开他的手道:“傅锐,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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