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番外 作者:红尘晚陌(上)【完结】(50)

2019-02-16  作者|标签:红尘晚陌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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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有惊动家丁护院,绕过相府回廊,从后门而出,直奔城东。
  蒋溪竹不知道自己受了何方妖孽的蛊惑,要在这黑灯瞎火儿的夜里跟着一个不靠谱儿的老道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这七扭八歪的寻常巷陌。
  城东之所垂杨紫陌,只是如今已晚,艳若桃李的颜色也看不分明。
  蒋溪竹一介书生,平日有几分四体不勤,故而走的艰难,子虚道长一个习武之人,许是方才翻身下屋檐时扭到了腰,居然十分没用,走得比蒋溪竹还要气喘吁吁。
  蒋溪竹到底是读多了圣贤书,尊老之心没有因为子虚道长的为老不尊削减半分,走到一半儿,看他实在走得勉强,便停下来倚墙而立,扶住了那抱怨不停却还在闷头赶路的老道:“子虚道长,若是勉强,还是歇息一会儿再行。”
  子虚道长扶着腰倒气儿,说一句话吹一下胡子:“不……不必,还是快些,快些好。”
  这老牛鼻子平素一副雷打不动的厚颜无耻,咋咋呼呼是真,倒从来不见真的惊惶,此时却像被黑白无常催命一样赶路。
  蒋溪竹戒备之心顿起,他无武力傍身,此时却仍不由自主手下加重力道,一把按住了子虚道长的肩。
  他的指节细长,握笔的力道可谓苍劲,动武却到底差了好几筹,至多与一般成年男子相当,因为一贯行君子事,他这一按仍然是彬彬有礼的,却让子虚道长无端感受到了压力,倒气儿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蒋溪竹在月色下清雅一笑:“皇上曾与臣说,他游历江湖时曾染寒疾,得道长解衣缩食相救,故感念道长救命之恩,更兼知晓道长是纵横江湖的名门正派之人,心甘情愿奉道长为师。君迟知道如此说是僭越,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望徒弟有所作为是为师者天x_ing。但师者亦为传道受业解惑之人,今日贵妃遭此飞来横祸,道长早有预见却不肯言说,是为不仁;皇上有惑却不予明解是为不义;身为人臣却不为君王分忧是为不忠……恕我直言相问,道长故弄玄虚引我来此究竟为何?如道长所见,我虽然有同皇上一起长大的情分,但到底君位皇权非我一人能左右,道长纵然看重我,恐怕我也未必能全如道长所愿。”
  子虚道长被蒋溪竹的一番揣测惊呆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好脾气地丞相是个单纯的人,文人出身,一身傲骨,耿直的同时尚且有几分迂腐,懂得出淤泥而不染也懂得明哲保身,面对世俗即使看不惯也不会口出恶言。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在面对李承祚的事情时会如此唇枪舌剑软硬兼施,颇有一种亡命徒一样的豁然与在所不惜。
  子虚道长感受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力道,那双手纵然有着成年男子的力量,但毕竟寻常,以自己这点儿不算高明的修行,一招弹开再来个反擒拿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想了想,却是没有这么做,任凭那双充满了不安与猜测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丞相多思多虑了,老道虽然是江湖人,自小读不得丞相这般多得书,未曾听过当世大儒的教诲,却也在天地君亲坐下修道法自然,为人、为臣、为师做的不够,劳丞相担待。”子虚道长说到此,叹了一口气,“皇上与老牛鼻子有此红尘俗世一番缘分,臣虽然已步化外,但衣食住行皆与世人无异,杂粮五谷养出来的也是将比之心,虎毒不食子,老道即使走投无路,也不会坑害自己的徒弟。”
  蒋溪竹难得听这老道士说两句真心话,一时心里颇为松动,看他言语真诚表情坦荡不似作假,手上的力道终于松动:“冒犯道长实属不得已,道长恕罪。在下经历本日□□,心中多有猜疑,还望道长给个明白。”
  子虚道长揉了揉被蒋溪竹按住许久的肩膀,仿佛真的不堪重负一样,舒缓了两下,多愁善感道:“当日老道遇见陛下的时候,也是如此夜黑风高。”
  蒋溪竹:“……”
  夜黑风高不是都用来形容杀人夜的么,你刚做完梁上君子就感慨夜黑风高,这是不是不太好……
  丞相眉心一跳,仿佛福灵心至的感受到了神似某些人即将扯淡的前兆,就听老道士声音动容:“那日老道在江南春雨潇潇之中迷了路,天黑之前来不及出城,只能夜宿城隍庙,就这么遇见了皇上……与他打赌算错了一卦,因此输给了他一个烧饼两个馒头。”
  ……等等,这仿佛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
  “后来他淋雨风寒,昏睡不醒,我,哦不皇上觉得他将不久于人世,就又将那些干粮取,哦不还了回来,老道本来相等雨停就走,可是看着他又觉得不忍心,因此去城隍附近人家求了些稀粥汤药,照顾到他病愈……说起来,老道到底还欠着皇上徒弟那一个烧饼两个馒头的情分。”
  这师徒俩只有忽悠是自成一派得天独厚,无论从哪个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能和着足够冲倒龙王庙的水分,听多了都觉得天y-in。
  “……”蒋溪竹无语,勉强道,“所以?”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老道士悲天悯人一甩拂尘,朝前一指。
  “丞相,您要的明白,这就到了。”


第52章
  蒋溪竹顺着他的拂尘看去。
  所幸这拂尘不是他被契丹人从辽东押解回来时秃了毛的那一柄, 崭新柔韧, 在月色下仍然显得烨烨生辉,而他所指的方向, 是这巷陌尽头——那里已经没有了路, 青灰高墙琉璃瓦,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后门儿,蒋溪竹隐隐看着眼熟,只不过夜色茫茫京城宏大, 哪一处高门大院都有七八分想象的地方,他一时也没有分辨出来, 只是快速走上前去。
  小路无人, 远离京中不夜的繁华, 兀自在暖春夜中月下悠然地萧索着, 蒋溪竹四下查看, 并没有找到门路, 正要询问老道士此处是否有密道暗门。
  一转头, 就见那老道士嘬着牙花子一副“坏了菜”的模样, 他两步走到近前,堆出一个底气不足的勉强笑意:“丞相若不嫌弃, 老道士伺候您翻墙?”
  蒋溪竹:“……”
  蒋溪竹觉得自己年少时候也没有做过这样出格儿的事,忍下丢脸之心, 努力将那不堪回首之景赶出脑海,定下心神观察,这才发现, 此处竟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庭院深深,晚间的清凉由亭台小榭环绕地清湖沁出,与竟日晚风中的春暖之气相缠,缭绕成了一种独特的烟雾迷茫,绿柳在月下看不清颜色,兀自在晚风中轻动,可偏偏这样的景色,蒋溪竹却从中感觉不到人气——雕栏画栋午夜回廊固然风雅,可此情此景,偏偏让人觉得风情无处用。
  蒋溪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熟悉的感觉愈甚,却到底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如果仅从这后院推断,他觉得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清行于世却另有所图的世家之子——他无疑精通种种风雅,繁华笙歌的,舞榭歌台的,谈笑凌云的,雪天月夜的……可是万般风雅在他眼里都是烟云,懂得却不精心,偏爱却不痴迷,显然是有更值得他追寻的东西被他挂进了眼里。
  他另有所图的是什么呢?
  京中之人大雅,风花雪月纸醉金迷;京中之人也大俗,挚爱一名权二曰势。不知道这花园主人是否也是权势的追随者之一。
  后院无人来往,蒋溪竹谨慎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约略放松了一点精神,就听背后脚步声近,老道士不敢大声地“嘶”着气,低声示意蒋溪竹贴墙走。
  “嘶……”子虚道长揉着他那不堪重负的老腰,想也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这边走这边,这是有缘故的……这样的人家后院常养烈犬……不不不,老道不是怕,只是那狗儿都挺大的……”
  ……这老道士多年走街串巷也没学什么正经,翻墙的技术如此高超,想来经验丰富,蒋溪竹想到他那经验的来源,脸色已经同夜色融为一体,实在不想理他。
  子虚道长在前,蒋溪竹在后,跟着他熟门熟路的绕过几波护院家丁,最终在一间简陋破败的柴房外停了下来。
  柴房门外有草垛,子虚道长凌空用眼神儿比划了一下两人身量,眼疾手快地拉着蒋溪竹躲到了草垛子后面,借着一点儿微弱的月色用唇语对蒋溪竹道:“丞相在此稍等,老道请丞相看些东西。”
  蒋溪竹不算娇贵,但毕竟是坐不垂堂的公子,强忍着满身不适在此躲避,却究竟没发一声,只强打了精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此处想来是宅院萧索之处,并没有什么值钱之物,最有分量的东西是屋外扔着的劈柴三板斧,空有分量不值银子,贼人都拉的来偷,因此连看护的家丁都懒得照看这里。
  蒋溪竹在此处安静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此处简直是蚊子的天下,晚春的蚊虫新生力足而凶狠,蒋溪竹片刻就被蚊子叮的苦不堪言。在他几乎以为子虚道长只是心怀仁善匡他出来为蚊虫做夜宵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行人极轻的脚步声。
  蒋溪竹耳目聪敏,只是不得习武,但是如此黑夜四下寂然,听出这脚步沾地的声音已经是足够。
  子虚道长显然也听见了,一把停住了以拂尘当痒痒挠的动作,呲牙咧嘴地示意蒋溪竹噤声。
  蒋丞相被子虚道长示意得有些辣眼睛,只能专心致志的目视前方。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片刻之后,果见一行黑衣人自院外而来。为首的是个女子,黑衣黑裙黑纱蒙面,衣着却不是中原款式,露肩露腰十分大胆,行走之间有一种婀娜多姿的风情,明显不是中原女子。
  蒋溪竹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侧目避之,却见一旁的老道看的津津有味。
  正人君子的丞相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老不正经的道士自觉面上无光,笑容讪讪,却到底老实了。
  那异族女子走过,后面跟着四个黑衣男子,这四个男子黑衣黑斗篷,捂得比那婀娜多姿的姑娘还严实,在这盛夏将至的晚春天气里,子虚道长都替他们热得慌。然而吸引蒋溪竹注意的是,这四个人一人一角提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露出个人的形状,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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