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番外 作者:红尘晚陌(上)【完结】(13)

2019-02-16  作者|标签:红尘晚陌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京城里的官员听说此事,不约而同地往宫里涌,养心殿来来去去地热闹了一宿,问安的、告罪的、哭天抢地的,文武百官还真是各有各的分工。
  李承祚不堪其烦,进来一个骂一个,成功吓哭了好几位老臣,终于消停了。
  朝臣们战战兢兢地跑来挨了李承祚一顿骂,见到皇帝生龙活虎依旧嚣张,而据说受了伤的丞相也只是点儿皮外伤,跳到嗓子眼儿的心都短暂的往回咽了半寸,诚惶诚恐的滚回去各司其职了。
  昨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京城禁卫挨家挨户地搜了一夜,还不知什么结果,今日休沐?除了因“护驾”而光荣受伤的丞相,恐怕谁敢休沐李承祚就敢诛谁九族。
  蒋丞相瞧了瞧李承祚的脸色,体贴地没有拆穿他睁眼说瞎话的事实。
  “臣身上只是小伤,不必小题大做。”托这一问的福,蒋溪竹终于顺势坐了起来,胡乱收整了一把仪容,勉强笑了一笑,“皇上,此事您打算如何收场。”
  蒋溪竹问的当然是昨夜遇刺之事。
  这一事没有伤及李承祚分毫,背后的事情确却是错综复杂的——听那刺客一言,辽东的战事绝不仅仅是契丹来犯这么简单。
  大虞和契丹交战多年,深知那些契丹人不好相与,从来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据守一方;契丹方面就更有意思了,那垂帘听政铁腕作风的太后病重,叔侄争权正是紧要关头,究竟是谁这么脑子被门挤地提出了这神来之笔的进军中原,至今是个谜。
  此时的情势好似两个人打架,然而一个怂一个伤,原本并没有对殴的条件,却莫名其妙的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到底是什么事情促使这两个人非打不可?又是谁在背后坐收这渔翁之利?
  李承祚登基三年,上有祖荫下有能臣,即使他不如先帝雄才大略励精图治,但到底也是个家底儿丰厚的皇帝,只要宁死不屈的去当那作天作地的昏君,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富裕,最起码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把祖宗的江山败个干净,至于其中出现些什么小纰漏,只要不亡国,就不是什么大事,千秋万代之后最多落一个庸碌的名声——而事实上,一切好像也是按照这个规律发展的,这么一想,无论什么,都好像十分顺理成章。
  然而这其中有个决策x_ing的关窍,这个关窍便是,这顺理成章背后,需要一个真实的糊涂皇帝。
  可李承祚是吗?
  打个不算恰当的比方,一个厨子如果能用豆腐做出r_ou_味儿,那他应当被赞一声厨艺超群,可如果用的不是豆腐,而本身就是一块r_ou_,那么他的鲜美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了。
  如今的李承祚就是那个手持山珍海味的厨子,却硬生生把鲜r_ou_做成了豆腐,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这其中,究竟是哪一味调料出了错呢?


第13章
  “收什么场?”李承祚随手将那被他用手把玩得温润光亮的玉如意随手抛起,又稳稳接住,仿佛那是什么练手的巧物,“朕堂堂九五之尊,被人扫了面子不去找回来,还怎么在朝臣面前混,等韩如松抓到那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朕一定扒了他裤子游街。”
  蒋溪竹:“……”
  李承祚的扯淡之心,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李承祚扯淡的理由蒋溪竹能猜个大概——读书时扯淡是因为他不想读,练功时扯淡是因为他懒得练。而至于这平时闲聊时候的满嘴胡言,多半是因为他不想说此事。
  至于他为什么不想说?蒋丞相琢磨琢磨,就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地黑了脸。
  前一天他把后宫搅得一锅粥,气的太后差点儿泪淹皇城;后一天他死皮赖脸的要出宫,转身就遇了刺。
  这时候还真凑巧,李承祚可是个长了人模样的是非头子,是非看见他都嫌他是非,恐怕还要绕着走,但是谁能保证这祖宗不去招惹是非呢?
  蒋溪竹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该说他是个不着四六的愣子。
  蒋丞相还没来得及出言挤兑这突然间自我感觉良好的皇帝两句,外面的脚步声就近了。
  来人显然比较懂分寸,规规矩矩地站在暖阁以外,并没有煞风景地掀帘进来,全然考虑了脸皮薄的蒋丞相那后知后觉的不自在。
  “皇上。”这声音熟得很,柔且细,一听就知道是张德英,“太后起身了,正在等您过去。”
  李承祚撇了撇嘴,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没了后文,外面的脚步声立刻识趣的远了。
  “千叮嘱万交代让这帮东西不准走漏风声,尤其太后那里。”李承祚压低声音哼道,“这才多久,天都没亮透呢,她老人家就知道了。”
  蒋丞相看了看外面的日上三竿,觉得李承祚八成有点儿瞎。
  “太后那里是不可能瞒住的。”蒋溪竹道,却不免有点儿幸灾乐祸,“皇上韬光养晦十数年,想必等着的就是那一鸣惊人之日,这点儿小事儿还怕太后知道?”
  李承祚一双桃花眼挑了他一挑,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一会儿没吱声,倒是和蒋溪竹不凉不薄地对视半晌,终于瞧出了丞相眼里那点儿秘而不发的不痛快,怔了一怔,细细琢磨了一下,反倒笑了。
  “赏你了,爱卿。”他嘚嘚瑟瑟地走到蒋溪竹身前,掰开他的手掌,含笑把那柄被他□□了一早晨的如意放进了他手心,“念你救驾有功,朕祝你身体安康,万事如意了。”
  什么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听着像“朕要杀你全家”,得他一句祝福比折寿还让人难熬得慌。
  蒋丞相懒得和这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皇帝斤斤计较,只是握圆了手心。
  白玉传来的是他手心反复熨帖过的温度,拿在手里,又暖又重。
  蒋溪竹笑了笑,正拜道:“谢主隆恩。”
  晨昏定省是皇家礼仪不可废,太后还在宫里等着他,无论如何这时辰都不能拖了。
  李承祚站起身来,自顾自的笑了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扯到了不知什么鬼地方去:“那个你舅舅家的表妹,叫宋璎珞的,听说脾气不太好?”
  这什么跟什么?
  蒋溪竹被他全然跳跃的话题弄蒙了,却又下意识的在心里回答,对啊,何止不好,我这妹妹的兴趣爱好大概是没事儿倒拔垂杨柳,要不传她进宫拔给您瞧瞧?
  李承祚问她做什么?宫里缺砍树的?
  蒋丞相顿了顿,愣是从自己荒谬的内心里找出了两句不那么荒谬的奏对,却怎么听怎么像欺君:“臣母说过,臣妹是个冷静又有主意的姑娘。”
  话一出口,蒋溪竹自己反倒把自己的心堵住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这句话是从哪来的了——丰城侯想把嫡女送进宫,找了母亲来请他当说客。
  这个念头一出,他陡然如坠云端,连那在手心抓久了的温润的玉,都仿佛透出了它本身的寒。
  李承祚被这个评价说出了一脸不忍直视的糟心,一侧眼的时候,刚好错过了蒋溪竹一瞬间微微变了的脸色。
  “谁还不知道谁一样。”他哼道,“蒋阁老夫人这张嘴,真是能把妖孽都说成纯良闺秀。”
  蒋溪竹没吭声。
  “行了,怎么说也是你表妹。”李承祚懊恼道,“朕得给她安排个合适的位置……君迟,朕去太后宫里没半日出不来,别等着了,一会儿让张德英送你回府。”
  他说罢,掀帘就走,全然没看到身后蒋溪竹有些白的脸色,更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能解读出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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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宫里常年缭绕着沉水檀丝缕的香,熹微破晓的晨光经窗而入,光束照- she -着青烟袅袅而上,在金砖地面之间,恍惚映出悠长的虚影。
  那虚影缥缈而不真实,转瞬间就被李承祚高大的人影覆盖了过去。
  太后坐在前殿正中央,宫女太监无声的立成两排,侍立一旁。
  李承祚跨进殿中,只前行了两步就感受到了这并不算温馨的架势,桃花眼几乎没有弧度的颤了一颤,再不向前,遥遥对着太后一拜:“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的声音自李承祚的头顶传下来,温和却清冷:“皇帝免礼,赐座。”
  宫人手脚麻利地将座椅安置在太后身边,太后拍了拍身侧:“来。”
  李承祚抬头看了看,低眉顺眼地走了过去。
  太后姓秦,国公府出身的大家闺秀。
  昔年秦国公膝下一双姐妹花儿,到了适当的年纪,全都入了宫,长女便是先帝元后、李承祚的亲娘,次女便是当今太后、李承祚的养母兼姨娘。
  娥皇女英,堪称当年京中一段佳话。
  太后和先帝元后是亲姐妹,有着一脉相承的温良之貌,昔年先帝看她们姐们一笑,连走路都不由得放轻了声调,生怕举止搅扰了她们身上与生俱来的柔与静。
  李承祚还是像先帝多一些,毕竟他英俊得悠然而张扬,从上到下找不出任何一点儿地方能沾上“温良”两个字的光。
  太后如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身穿一身绛紫色的常服凤袍,少女时候的婉约被岁月洗练出了独特的庄重,盛装之下,她还是显得很年轻,几缕晨光恰巧避过了她眉目间因为年纪而带来的纹路,衬得她愈发凸显岁月的静好——她仍然是美的,望之只如三十许人。
  “母后气色瞧着甚好,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李承祚笑道,“有母后做这后宫之主,儿臣无论领进后宫多少人,都要被比成鱼目了。”
  太后瞪他一眼:“浑话!别拿那些闲七杂八的口舌哄哀家……”太后顿了顿,“一早就听说皇帝昨夜在京中遇刺,何人这么胆大包天?!”
  李承祚听了,眉开眼笑的敷衍原本还挂在脸上,此时却慢慢的淡了,将那张口就来的溜须拍马随着那香鼎中的青烟飘了个干净,然后换了个随意了许多的坐姿,祭出了他那招牌的吊儿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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