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穿越父子) 作者:有时下猪【完结】(44)

2019-02-16  作者|标签:有时下猪


  沉默下来之后周围就一直没有人说话,可是投放在身上的视线却不知何时增添了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令人透不过气。
  杪冬抬起头,顺着那道最为灼热的目光望过去,然后对上了那个人锐利的,比夜色更为深邃的眼眸。
  许久不见的帝王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黑夜中,修长挺拔的身姿被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包绕着,紧抿的薄唇,浓黑的发丝,俊美却没有一丝人味的面容……似乎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诉说,他可以讥诮地笑着,将任何事物毫不留情地踩在脚底。
  时间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空气沉淀下来,然后下一瞬,风又呼得一声化开,随之黑发肆意地飞舞起来,杪冬微微眯起眼,看着那个不容逼视的帝王在凌乱的发丝中逐渐模糊了面容。
  不可思议。
  或者说是没有真实感。
  即使无赦再怎么强调,当真正看到帝王亲自追过来的时候,杪冬还是产生了一种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疑惑。
  什么时候开始,失势的皇子可以重要到这种程度?
  站在权势尖端的帝王,那份心思寻常人等果然还是揣摩不透。
  “父皇。”
  杪冬悄悄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将无赦拦在自己身后。
  他说:“不如将我从皇籍中除名吧。”
  少年稍稍仰起脸,露出他那双隐约接近琥珀色,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
  顺帝的手狠狠地震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少年,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得不压下种种汹涌地翻腾着的情绪,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杪冬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并不想争什么,”他说,语调因为疲惫而带着些微的漫不经心,“或许你不相信,但是帝王之位,太子之位,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我不会去和甫子昱争权夺势,也不会为秦氏一族报仇……如果父皇担心这些,不如将我从皇籍中除名吧,把我贬为庶人,我可以发誓此生不再靠近皇城一步。如果这样不够,也可以将我流放到边境,或者离开这个国家,走得远远的……”
  “够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杪冬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望向顺帝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疑惑。
  帝王向来是优雅高贵,从容不迫的。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从来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又曾几何时,会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地怒吼?
  “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真正冷漠无情的那一个。”
  那个人深深地吸着气,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浓墨色的眼眸里也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虽然看不出具体如何,但总的来说,好像都是些令人痛苦的东西。
  杪冬怔怔地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喃喃道:“或许吧。”
  他蹙了下眉,面上露出一丝倦意:“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无赦死,还有林墨庭鲁青以及酒肆里的那些人……我不知道怎么做父皇才能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听我的命令办事,所以我想,如果我失去皇籍,那么父皇或许可以不再把他们当作是威胁,给他们留条生路……”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赦忽然笑了一下,他瞥了顺帝一眼,满脸的讥诮与不屑。
  顺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沉声道:“其他人怎样我不管,但是这个无赦,他必须死。”
  “……一点余地都没有吗?”杪冬问。
  “一点余地都没有。”
  杪冬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骤然变大的时候,他忽然回转身,从无赦手上夺下剑,划开剑式,指着顺帝说:“一点余地也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剑锋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中泛出森森冷光,顺帝静静地看着它,眼眸也被摇曳不定的火光染成了暗红色,明明灭灭,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我教你的九阳剑法,”他用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语调说,“你要用它来对付我么?”
  听见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顺帝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眼神骤然变得犀利,他旋身飞跃过去,杪冬提剑迎上,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锋利的剑尖刺进顺帝的肩膀。
  顺帝深深看着杪冬的眼睛,又向前迈了一步。
  原本只是刺进皮肉的剑“噗”的一声穿透他的肩膀,杪冬看着顺帝一瞬间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脑海里刹然一片空白,他只觉得身体的某处一麻,然后意识逐渐模糊。
  顺帝一手捞住杪冬下滑的身体,一手将插在肩上的剑猛地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森冷的剑锋抵住了无赦的脖子。
  残留在剑上的血液顺着剑锋滑下去,沿着无赦的皮肤一路蔓延,染上一片鲜红的颜色……
  第 35 章

  似乎总能听见从哪里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
  是下雨了么?
  杪冬停下脚步,歪着脑袋仔细聆听。
  然后又是一声,轻轻的,细细的,好像是水滴从高处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
  杪冬疑惑着回过头。
  迷雾还没有散开,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什么人模糊不清的背影。
  杪冬好奇地上前一步。
  雾气退去的时候,被遮盖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歪斜的身体,穿胸而过的利剑,以及从剑刃上一点一点滴落的——触目惊心的鲜血……
  睁开眼睛时,隐约看见床帐顶上有精致艳丽的流苏在轻轻摇曳。
  层层叠叠的暖帐纱帘有着暧昧的颜色和细腻的图案,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有一股奢华的味道。
  是在哪里呢……
  好像又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了……
  “流了好多汗……”
  有人探过身来,一边低语一边给自己擦拭额头,力道轻轻柔柔的,粘腻的不适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做噩梦了吗?”
  床边的那个人似乎在这样问着,杪冬挣扎着坐起身,努力偏过头去看。
  “啊……”
  头很痛,做了梦的早晨头总是会特别痛,感觉像是要为什么东西付出代价似的……那么,现在看到的这张脸,也是因为在做着梦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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