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作者:本北【完结】(28)

2019-06-24  作者|标签:本北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叶燃一把抢过榴莲果盒,扔到推车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都不要。”他只留了苹果橙子并一个柚子,余下的都一股脑塞进周泗怀里:“放回去。”

  “你不喜欢么,不然我再拿点山竹。”

  “这盒车厘子,”叶燃指着还泛着水汽的莓紫色小果实,“够我好几顿饭钱了。”

  把怀里的果盒放回手推车,周泗抬头,眉头舒展:“我来付好了。”

  叶燃又瞄了眼红提的价格,心里飞快地算着账,只觉r_ou_疼。

  “没必要吧......也不是非吃不可。”

  周泗脸一沉,有些不高兴:“都说了我付账。”

  他想到了什么,忽又展开笑颜,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过年嘛,吃点好的,犒劳考拉自己,也没什么,对吧?”

  叶燃能说什么呢,只好依着他,买了一堆贵得令自己咂舌的进口水果。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晚饭叶燃炒了盘菜心,带鱼红烧,又做了个青椒牛柳并一锅紫菜蛋汤。

  周泗脱了外套,里边的驼色高领毛衣令他整个人冲淡了许多。他挨着叶燃,在一旁嘴巴上说是要打下手。

  在打碎了一个碟子之后,周泗安分下来,专心拿着筷子试吃,时不时点评几句。

  那副大爷的样子,看得叶燃只想一锅铲给铲到外边的楼道,眼不见心不烦。

  “看不出来,手艺还不赖。”周泗嘴里塞着菜心,声音含混不清。

  “阿爸老出差,阿妈也时不时出远门。楼底下小饭馆呢,白切j-i南瓜饼酸菜鱼红烧小排,翻来覆去就这几样,吃得我快吐了。”叶燃笑道,“不自己做饭,能怎么办呢。”

  “一开始也不习惯,拿着刀子手发软,切菜手指头难免遭殃,放盐也拿捏不好分寸,不过熟能生巧嘛,后来就好多了。”

  周泗放了筷子,盯着叶燃,看得叶燃发怵,却见他突然噗嗤一笑,道:“你倒是看得挺开。”

  他捉了叶燃的手,瞧见他食指仍有刀口未收的划痕,虽是淡淡的一道痕迹,却蔓延进到他心口,令他心里是五味杂陈。

  叶燃抽回手,关了煤气灶:“他们......总归是这世上最把我放心上的人。”

  周泗没带换洗衣物,叶燃从衣橱里翻出自己的内裤、T恤并一条毛巾递给他,领他到了卫生间。

  那会儿的老式楼房,统共就七十来平,卫生间的逼仄可想而知。平日里叶燃一个人在卫生间,都有些转不开身,如今来个肩宽腿长的大个子,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是教人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周泗几乎贴在叶燃身上,装模作样地研究他家的太阳能热水器。叶燃不自在地把人打发到洗手间门口,自己演示了怎么调水温。

  “淋浴刚开始有一截冷水,用这个绿桶接着就行了。”

  他想了想,从柜子里抽出防滑毯,铺在地上,跳上去蹦了几下,把毯子压严实。

  “香皂、洗发水窗台上都有啊。脏衣服扔在盆里,待会儿我一起洗了。”

  周泗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望着忙上忙下的叶燃。他想起某个冬日的下午,他和邻居的几个小玩伴,排排坐在外婆家的客厅,听她讲七侠五义。

  南方的冬天总是s-hi冷到骨子里,也没有暖气,外婆在客厅生了炭火,烤得小孩子脸颊红红的。窗外风雨如晦,这是他记忆里,少有的温情时刻。

  一如此时背对着他调百叶窗的叶燃,令周泗在某个瞬间想到天荒地老。

  客厅的白炽灯用了三年,尚未换过,因而光线有些昏暗。叶燃写完一道力学题,揉了揉眼睛。浴室水声渐弱,过了一会儿,只听周泗在里边喊道:“叶燃,我忘了拿衣服——”

  沙发上果然堆着周泗的换洗衣物。叶燃拿在手里,敲敲浴室的门,想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过去。却见浴室门一把被拉开,蒸腾水汽扑面而来,将叶燃整个人罩住。

  周泗就这么大喇喇地立在叶燃面前。16岁的周泗看着精瘦,外衣一脱,小麦色肌r_ou_的纹理就都现了出来,随着他擦拭身上水珠的动作,肌r_ou_被拉出流畅有力的线条。空气里弥漫着洗发水浓郁的香气,令叶燃有些恍神。

  “衣服给我,发什么呆呢。”周泗望着叶燃,脸上似笑非笑。

  叶燃回过神,把手里团成一团的衣服往周泗怀里一塞,脸有些发烫。

  他的白色条纹T恤套在周泗身上有些小,肩线绷得紧紧的,胸口的史努比撑得几乎变了形,小狗拉宽的脸有些委屈的意味。

  叶燃的床不大,对于两个大小伙子来说,着实有些拥挤。叶燃侧着身子蜷缩在床沿,觉着束手束脚的不怎么舒服,便坐了起来。

  他按开了床头灯,道:“这床有点儿挤,我去爸妈房间睡。”

  周泗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有些不满:“我一个人睡冷。”

  南方没暖气,饶是叶燃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也仍是泛着寒意。叶燃只好道:“那我给你灌个热水袋。”

  叶燃下|半|身还没离开床,腰就被周泗从后边圈住,直接给按在了|床|上。

  周泗一把搂过叶燃,右胳膊搭在他腰上,长腿夹住他的下半身,就差翻身压|在|人|身上了。

  “这样还挤么。”

  叶燃被周泗使的暗劲制得动弹不得,想曲起膝盖给他的命|根|子来那么一击,却听周泗笑道:“好了好了,今天累坏了,咱们好好睡觉成么。”

  朽叶色的灯光下,周泗下眼睑的淡淡青色有些明显,琥珀色的瞳孔里现出疲态,尽管嘴角挂着笑,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教叶燃身为男孩子不愿屈居人下的鼓满气的心,像是被扎了一针。

  在潮s-hi寒冷的南方冬夜,叶燃的心口空落落的,与此同时却又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那就好好睡觉吧。

  五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叶燃不得不正视长久以来横亘在心头的一个问题——学文还是学理。

  理科实验班的学生基本没有这个烦恼。在跨进师大附中校门的那一刻,或许在更早,比如小学三年级参加华杯赛拿到一等奖的时候,他们早已规划好人生。这样一种懵懂的基于好胜心理的规划,使得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没有把文理分科当做一件难以取舍的事。

  叶燃在高一伊始,就想过文理分科的问题,甚至某一个时间段,大概有一周的时间,他已经下定决心高二转去文科班。

  理科实验班的历史、政治、地理,已经不太有人听,大多数人或在补觉,或在刷题。叶燃确一直在做笔记,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改变一些看似木已成舟的东西,比如学理这件事。

  令他为难的,是周泗的态度。上学期的某一次段考,叶燃的物理卷子又是刺眼的“78”,这种分数令他着实有些无奈。周泗和往常一样,大喇喇撵走钱程,要给叶燃讲题。题目讲着讲着,周泗突然问:“你是有学文的打算么。”

  叶燃正在算一道电路题,笔尖在Cao稿纸上划出一道深痕。他抬头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泗指指手上的历史课本:“咱们班谁的历史书不是簇新的,就你的跟狗啃似的。”

  叶燃扔了笔,揉揉眼睛:“是啊,我最近有在考虑,高二要不要转去文科班。”

  周泗欲言又止,只说:“开心最重要了,你自己喜欢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周泗又贴过来,抢走叶燃手里的笔,令叶燃不得不看着自己。只听周泗咽了口水,道:“我不想你转文。”

  他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发颤的,因为害怕被叶燃打下专横霸道自私的标签。但他又无法违心地鼓励叶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他害怕未来六百多天的漫长岁月里,自己身边再没有叶燃这个人。他没法子忍受在教室里转身看不到叶燃的感觉。

  他更害怕分班将会令他们渐行渐远,变成普通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叶燃从周泗手里抽回自己的笔,低头继续写题:“我再想想。”

  想想的结果就是,叶燃放弃转文,继续留在理科班。他请教了老师们和学姐学长,权衡了好些天,学理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选择范围更广。如果选了文科,就没法报一些理工类、医科类专业,学理科的话,报人文社科专业也不受限。而叶燃虽然物理不太好,但不至于拖后腿,除物理以外的学科他成绩都很拔尖,即使清北不行,华东五校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叶燃在分科志愿表上,写下“理科”。

  而理科实验班,最终也没有一个学生转去文科班。据说理科实验班这些年,也就一个叫谢思遥的学长高考前三个月跑去念文科班,最后考取F大管理学院,众人口耳相传,遂成一代传奇。

  叶卫新的生意越做越大,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住上一两天。叶燃只知道阿爸不做五金生意了,具体转到哪行做买卖,就不清楚了。

  叶卫新把家里便宜的散装酒都扔了,换上茅台五粮液。在为数不多的住家时间里,他边咪上几口小酒,边叮嘱叶燃,好好学习就行了,不用cao心大人的事。偶尔喝高了,叶燃不得不背他到卧室里。

  丈夫常年不回家,叶燃也寄宿,杜洁瑛愈发闲得慌,索x_ing联系了几家供应商,做起了服装生意。这小本生意一做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的cao劳。叶燃周末回家,杜洁瑛也没空照顾他,塞个百来块钱打发他去小饭馆里解决中饭和晚饭。

  还不如吃食堂呢,叶燃无奈地想。

  家里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叶燃便不怎么愿意回家,接连好几个周末都留在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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