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作者:玖拾陆(四)【完结】(46)

2019-02-16  作者|标签:玖拾陆


  唯有稍稍说几句心里话,又替吴老太君考量几句,再模棱两可一番,剩下的留给吴老太君自个儿琢磨去。
  吴老太君是个精明人,慢慢的就品出个味道来了。
  况且,还有单嬷嬷。
  从单嬷嬷嘴里说出来,也比从媳妇们嘴里说出来要好。
  徐氏转了转眸子,低声问道:“大嫂那儿如何说?”
  陆氏抿唇,道:“我多多少少跟大嫂提过,她自己能想转过来。”
  徐氏颔首,目光一厉,道:“他们要兴风作浪,我就不信,我们几房合在一块,还能叫他全部拿捏了!
  你说得对,我不能去岭东找连康,只有等他们回到京里,在老太君眼皮子底下,我看他们有什么胆子下毒手!”
  陆氏见徐氏虽然气愤,但总算没有失去理智,心里安稳不少,道:“三嫂,那这些日子,你可千万要吃好些睡好些,等着连康他们回来才是。”
  徐氏和陆氏两人嘀咕了很久,柏节堂里,吴老太君用了早饭。
  周氏不动声色瞧着,吴老太君的气色说不上好,不晓得是昨日掉了那么多眼泪,还是心里存了事,没有歇好。
  等退出来的时候,周氏拉着单嬷嬷问了几句。
  单嬷嬷苦笑,几句话在喉咙里转了转,终是道:“老太君上了年纪了,夜里睡不好,就跟奴婢说了会子话。
  说的都是大爷小时候的事情,到后来,老太君就掉眼泪,说好好的孩子,当年说不见就不见了,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原本这辈子就不指望了,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北疆冬夜里没了踪影,定是叫狼给叼跑了,没了活路了。
  现在,总算是大难不死,能回来了。”
  周氏颔首,她已经明白吴老太君的意思了。
  吴老太君昨夜定是和单嬷嬷说起了穆元婧,很多事情,以前是没有契机去想,也不会去想,更没有谁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穆元婧不怕说些伤害吴老太君的话,侯府里越热闹,她在地底下看得越高兴,所以她敢说。
  有穆元婧的话在前,又并上穆连康的消息,吴老太君想不多猜测都难。
  这真是苦了老祖宗了。
  不敢信,不想信,不愿意去思索,可那些东西还是一股脑儿往脑袋里钻,逼着去来回琢磨。
  周氏去了议事的花厅,等把府里中馈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唤了云栖来,把书信都交给他。
  云栖仔细,也晓得这些信中内容非比寻常,没让鸣柳再到柳树胡同里,约了个僻静之处交接了。
  鸣柳急着要赶回岭东去,收下书信后,就要翻身上马。
  云栖赶紧拉住他:“这些日子,夫人在岭东还好吧?你跟我说两样夫人的事体,我媳妇急着问呢。”
  “她要问,怎么不自个儿来问?”鸣柳瞥了云栖一眼。
  云栖笑道:“这不是在家带孩子嘛,哎呦你是不知道,那个浑天大魔王,寻不到娘就哭,哭起来整条胡同都跟炸雷一样。”
  鸣柳捧腹大笑:“得了吧,不就是看今天太阳大,舍不得让你媳妇出门来嘛!还扯东扯西的。”
  被鸣柳说穿了,云栖也不恼,疼媳妇嘛,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咱们爷不是把昌平伯给拿下了吗?”鸣柳说道,“当时,爷领兵冲回宣城,夫人娘家的大伯围了伯府,等里外合围,收拾了那群私兵,却不想,有歹人进了府衙,浇油放火烧了夫人和府衙里女眷孩子们在的屋子,还拿着刀子要伤人。
  夫人当场就把那歹人砸晕了,那歹人烧死在夫人跟前,吓得夫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我们爷到了,才算哄回来了。”
  刚开始,云栖听着还挺热闹的,越到后头越骇人了,他的脸也不禁白了白。
  夫人和杜家太太n_ain_ai并哥儿姐儿们差点叫歹人给伤到了,夫人亲眼见到歹人烧死还吓懵了,这话他能跟锦灵讲?
  他前脚说完,后脚锦灵就闹着要去岭东伺候夫人了。
  就算不叫她去,夜里也会做噩梦。
  云栖瞥了鸣柳一眼:“你就让我跟她说这个?”
  “这不是挺好的嘛,夫人又没事。”鸣柳说完,也不管云栖,一夹马肚子就跑了。
  云栖双腿追不过四蹄子,只能忿忿。
  定是他昨天叫鸣柳穿女装,鸣柳故意作弄他。
  “小气鬼!”云栖嘀咕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就回柳树胡同去了。
  山峪关的七月末,白日里还热得人一身大汗,夜里慢慢就冷下来了。
  穆连潇这些日子忙碌,和穆连康两兄弟一直在军中生活,小镇子上,只余杜云萝和庄珂两妯娌带着孩子。
  庄珂没学过女红,绿洲上也不兴这些,但她看到杜云萝给穆连潇绣荷包,给延哥儿打络子,不禁也来了兴趣。
  杜云萝教她做绣活打络子,庄珂则说起了关外的生活。
  唱歌跳舞,喝着马n_ai酒,骑着骆驼在沙漠里穿行,与关内截然不同的生活,听得屋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一怔一怔的。
  “我们那里,自由是自由,但生活并不富足,全靠首领截些商队,把货品送去城中换些粮食回来,”庄珂道,“古梅里城,我从未去过,只听说那里的人待我们这些在绿洲上生活的人很是疏远。我小时候问过父亲,父亲说,争权夺利,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杜云萝抿唇,会说出这样的话,庄珂的父亲,应当不是寻常小户人家出身,是厌倦了争夺的生活而浪迹天涯,还是在争夺中败北不得不远走他乡?
  
  第437章 印象(齊亞和氏璧+)
  
  杜云萝试探着问过庄珂。可对于父亲的过去,庄珂根本说不上来。
  庄珂印象里的父亲,温文尔雅,笑容亲切,绿洲上若是有人要学汉话,父亲就会仔细教导,不厌其烦。
  杜云萝疑惑,问道:“你的父亲从到了绿洲开始,就会讲胡语?”
  庄珂摇头:“我从来没想过问父亲这个问题呢,等我学说话的时候,父亲的汉话和胡语都说得极好。”
  妯娌两人正说着话,院外一阵马蹄声。
  两人具是站起身来,往外头看去。
  穆连潇和穆连康一道进来。
  庄珂喜笑颜开,抱着哥儿,又牵着姐儿迎了上去,与穆连康一道先归家梳洗去了。
  穆连潇进了屋里,见延哥儿坐在炕上,张着嘴留着哈喇子冲他直笑,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晴朗起来。
  待梳洗更衣,穆连潇随意抹了抹长发,就迫不及待地抱起了儿子。
  延哥儿刚刚冒出了两颗牙,白白的小小的,他长个了,也比之前重了一些。
  穆连潇连连亲了几口,再依依不舍地把儿子放回了炕上,与杜云萝道:“我听九溪说,哥儿会爬了?”
  杜云萝扑哧就笑出了声,道:“会爬,就是不爱爬,整日哼唧哼唧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穆连潇逗了一刻钟,延哥儿总算给面子地往前一扑,手脚并用爬了几步,乐得穆连潇这个当爹的合不拢嘴。
  延哥儿爱笑,见他爹爹笑了,自个儿也跟着笑,依依呀呀的。
  等到用晚饭时,穆连康夫妇带着孩子们过来,一起热热闹闹用了饭,也就散了。
  延哥儿被彭娘子抱回去睡了,杜云萝和穆连潇干脆吹了灯说话。
  外头的月亮已经慢慢圆了起来,离中秋不远了。
  杜云萝说起了杨氏给她寄来的信。
  颜氏已经出了月子,虽说当时受了不少惊吓,但颜氏调整得好,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姐儿也养得不错,就等着京里头给她赐名字了。
  又说府衙后院的修缮有条不紊的,估摸着十月前就能修整完。
  穆连潇搂着杜云萝的腰身,道:“倒也不着急,等我们从古梅里回来,再一道回宣城也不迟。
  估摸着在宣城也住不了几日,就该回京里了,府中在等着大哥归家。”
  杜云萝抿唇应了一声。
  攻下古梅里,战事结束,山峪关这里用不着穆连潇驻守,他们夫妻回到京中,她想再到宣城来就不是易事了。
  旁的都不提,只说宣城小院里的云萝花。
  今年春天才栽下的,她都没有见到花开……
  穆连潇见杜云萝心不在焉,柔声问她:“怎么了?”
  杜云萝刚想说话,穆连潇的手已经探入了中衣里头,手掌擦过她的肌肤,不轻不重。
  “云萝花,来年看不到了。”杜云萝嘀咕了一声,缩着脖子躲了躲。
  穆连潇哪里肯让她躲,手中探索不止,嘴唇轻抵在她耳畔,道:“在韶熙园里再给你种。”
  酥酥麻麻的感觉钻入了耳蜗,引来杜云萝一阵战栗。
  穆连潇太熟悉她的身子,轻易就让她勾起了白玉一般的脚趾尖。
  杜云萝想推他,就着月光,看到他染了情欲的眼睛,心头一颤,到底是舍不得推开。
  算起来,两人确实有很久没有过了。
  前一回还是她挺着大肚子的时候,穆连潇不敢太过分,等她生了延哥儿,养好了身子,又有穆元婧的孝期隔着。
  眼下,孝期过了,忍了这么久的穆连潇,肯定不好应付……
  等欢纵之后,浑身脱力地瘫在穆连潇怀里的时候,杜云萝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岂止是不好应付,是她根本应付不来!
  在拔步床上,动静大了那床架子吱呀吱呀的,穆连潇多少还会顾忌着些,在炕上完全没有那样的担心,穆连潇几乎是把这一年的渴望都一股脑儿地倾倒了出来,哄着顺着引着,带着杜云萝天上人间走了一遍又一遍。
  翌日,穆连潇神清气爽去练功,杜云萝咬着牙才勉强爬起来。
  穆连潇回屋里时,杜云萝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怔。
  他走过去,从后头环住她的腰身,低低唤她名字。
  杜云萝身子还是软绵绵,叫他一招,整个人都要跳起来,扬手把手中帕子塞到他怀里:“赶紧去洗洗,一身汗味。”
  穆连潇朗声笑着去了,留下杜云萝一个人又是恨又是恼又是羞。
  白日里,鸣柳赶回了镇子上,把书信交给了穆连潇。
  穆连潇取出周氏写给他的那封密信,拆开一看,脸上笑容一点点y-in沉了下去。
  杜云萝走到大案旁,穆连潇把信纸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暗暗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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