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来不复归 作者:青茶木【完结】(20)

2019-06-23  作者|标签:青茶木 前世今生 因缘邂逅 东方玄幻 破镜重圆

  沭炎看着他的通红嘴唇不说话。

  某狼一愣——他怎么觉得,美人的眼神这么...............

  慈祥?

  “美人?”轻轻一唤,把思绪又不知道飞到哪里的人给拉了回来。

  沭炎回神,无奈叹了口气。拿玉勺又舀了半勺粥,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而后浅尝些许,觉着不烫,方才放到苌夕唇边。

  某狼仿若被流星砸中,一会儿昏蒙蒙,一会儿轻飘飘。狼吞虎咽喝下那勺粥,末了还在沭炎嘴唇方才触碰的勺尖,狠狠一舔。

  可惜瘦r_ou_粥只有一小碗,美人说他刚刚醒来不可以吃太多,于是他也只将那勺尖舔了十八次。

  唉,亏了!

  ...............................

  小剧场:

  苌夕床头。

  沭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道:“闭眼。”

  某狼想入非非,美滋滋合上眼皮,为了突出自家的烈焰红唇,还x_ing感地撅了起来。

  本来打算一心一意检查眼睛的沭炎,见到小东西索吻的模样,心中漾起几圈涟漪。

  于是往常雷厉风行大公无私的东海龙王,头一回以公谋私。

  悄无声息施了个法术,将床上的人定住,而后对着高高撅起的两片薄唇,缓缓垂首覆上去。

  细风无声,万物静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机苌夕~&gt_&lt~

  ☆、苏醒(二)

  

  从窗户纸穿透进来的阳光,在地板上徐徐流走。两只误闯进来的蝴蝶在墙壁上挂的丹青流连了一会儿,又翩跹着结伴而出。

  沭炎喂完了大半碗热粥,将玉碗搁回木凳,起身推开窗轩,看外面的景色。几株海棠开得正旺,清风一拂,卷落几片红瓣,飘飘飞入长廊。

  温饱思 y- ín /欲,虽然某狼在饥寒交迫之时,也会想他和美人的点点滴滴,但吃饱之后,他要跟美人在一起的想法,就是史无前例的强烈。

  苌夕靠在床头左看看右看看,前望望后望望,小心翼翼道:“美人,你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虽然他不怎么会算日子,但时长还是大概能够判断。

  从而他才能推断自己跟美人的机会,到底是十之一成,还是一成都不成。

  沭炎两手负在身后,看着长廊旁边那盆石兰Cao,语气很平淡,“不知道。”

  “哦......”苌夕嘟着嘴唇垂首,没过多久,又打起精神问道,“那,她去哪里啦?”

  要是很远很远的话,那在她回来之前,还是有留给他追求美人的时间的。若是美人仍旧爱她,大不了正房回来的时候,他夹着尾巴走就是了。

  沭炎一顿,道:“你很关心吗?”

  “那当然!”苌夕脱口而出,然后悻悻解释,“呃,怎么说,美人你也对我有救命大恩,我关心关心你也实属正常......”

  红瓣随风,飘渺无声。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比较好。”沭炎道。

  苌夕笑道:“嘿嘿,我就是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只能卧床躺着,才忍不住东想西想。”苌夕有点无赖,但又怕这点无赖冒犯了美人,又解释道:“那个,我没有窥探你的意思啊,就只是闲来无事,单纯想跟你聊聊天说说话而已。”

  沭炎望着窗外光景,俊挺的背影逆着光,显得很孤独。

  他幽幽道:“是我对不住他。”

  与其说是对苌夕的回复,倒更像触景生情的感慨。

  “嗯?”某狼颇为讶异。

  沭炎喉头微颤,往常平和温柔的声音亦随之发抖,“我当初懦弱,优柔寡断。放不下他,又放不下权势,便低了头,欲想委曲求全,却没料最后竟伤他那般严重。”

  苌夕第一回听对方说这么多,被他话语里的哀伤打得一愣,一时接不上话,“你......”

  他一直以为,美人就是那画中的仙子,对待诸事都是一尘不变的波澜不惊。却未想,竟也有这黯然神伤的时候。

  看来,美人是真的爱他夫人的啊......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沭炎在晨辉里沉默了良久,叹然道:“罢了。”

  堪堪回身,看向床上的人,眉头微皱,道:“你大伤未愈,先休息。”

  “我,我不累。”

  苌夕假装没听出美人让他闭嘴的弦外之音。

  他怔怔望着那人,突觉胸口烧着一股无比强烈的欲望,想冲过去抱住他,却又只能生生忍住。

  奇了怪,他堂堂千古妖灵,啥时候也有这怂包的毛病了!

  他应该直接过去,跟美人说,与其怀旧伤今,不如跟他双修重塑一段感情,然后咔嚓两下把人抢走,光明正大地带回赤谷作“妖灵夫人”。

  像戏文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山大王一样,一边抹胡子一边勾起他的下巴,说:“哇哈哈!美人儿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从了大爷吧!”

  但是,好像不能这样。

  追美人得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子,不然会把人吓跑的。

  况且,那句“终是我对不住他”,让苌夕心里乱糟糟的。

  那人就那样安静地立在轩旁,一袭白衣,眉如画,眸若诗,仿若还是第一回见面的模样。像九霄的皓皓白云,清淡优雅,从容无谓。

  苌夕是狼,不是熊,也不是豹子,平时只敢在嘴上说说,真要薅起袖子去干,他反而没有那么大胆。

  首南曾经一针见血地评判他:“下不了水的旱鸭子,只剩一张嘴。”

  现下想想,还挺贴切。

  暮春的风带着暖意,拂起沭炎侧额的几缕青丝。

  他负手而立,看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又堪堪止住的人,没有再说什么。

  合上窗,徐缓走过去,在床边止住脚步。微微屈身,温热的手掌搭上苌夕双肩,轻轻往前一收。而后一手撑着他的脊背,一手将他背后靠坐的两个枕头拿走一个,平放在床铺内侧。右臂揽过他的肩,左手伸进棉被,放在他的腿弯,将苌夕横抱而起,随后轻轻将他平躺在床上。

  四周落针可闻,耳朵里嗡嗡的不知道在响什么。

  苌夕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他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人,连呼吸都忘记。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着咬紧下唇,瞪大了眸子想看看美人眼中的情绪,却被他垂眸的睫羽遮了个严实。

  美人在抱他。

  美人在抱他!

  沭炎将棉被往上拉到苌夕的脖子,掖好被角,道:“多休息对你有好处。”

  语罢,抬手放下床幔,仓皇躲开那家伙愈烧愈旺的炽热眼神。

  一帘深色幔布垂下,视线终于被尽数遮挡。

  沭炎眸色凝重,似是堆积了千丝万缕的隐衷,无端端扰乱心神。

  苌夕现在就那样安然躺在床上,没有哪个牛鬼蛇神敢靠近一步。上辈子,他们一个抱恨黄泉,一个嗟悔无及。这辈子,但愿曾经的遗憾全都填补,没有人可以动他的小东西。

  沭炎在床头立了些时候,直至幔布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美人!”推开门准备跨出卧房的前一刻,床上的人蓦然叫住他。

  沭炎回头一望,颇觉惊讶,道:“怎么?”

  床幔拉得严严实实,苌夕一本正经的声音穿透而出,在卧房内百转千回地飘荡。

  “你先前说,你对不起你家夫人。其实,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你爱你家夫人,自然愿意一直等她回来。如若你家夫人心里有你,终有一天肯定也会归来。”

  纵观一百三十年,苌夕这样郑重其事的模样委实屈指可数。又退一步讲,倒也没多少事多少人能把他从一个吊儿郎当的妖痞子,变成言无不从的私塾乖学生。

  他在棉被里攥紧裤腿,卯足气力继而道:“等待没有多骇人,骇人的是你们两颗心根本不在一条红线上。时间越久,关系越远,末了倒真成了空等。你心里有你夫人,便要信她,信你们两颗心就在月老的红线上。这样才对得起你的等待,也对得起你们的感情。”

  沭炎骨节分明的手仍旧扶着门框,指尖似是要抠进去。他看着那幽幽的一帘床幔,颜色像极了苌夕上一世自尽时的海水,似黑似蓝。

  他手指一颤,唇角终于又勾起往常的弧度,眼眸中的凝重也随之消弭殆尽,道:“多谢。”

  这两个字是有分量的。

  对某些人而言,漫漫韶光并不会产生疏离的朦胧美,反而会将不堪一击的情意,诠释得一清二楚。

  对某些人而言,分别一刻便是度日如年,一面不见便是万水千山。即便度过几十年几百年也不会忘记,思念仿佛成了活下去的空气,丢了便会窒息。

  对旁观者而言,前者,爱之入皮,后者,爱之入骨。

  情爱没有高低贵贱,亦没有真假虚实。动了情,便已是真心。

  只不过,有人偏好前者,有人偏好后者。

  .............................................

  待到沭炎终于合上门离开之后,那幽蓝色的床幔里,方才正经八百字句铿锵的苌夕,正愤懑地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让美人摒除杂一心一意爱他的夫人?!

  小嘲月,身为一个铁血战士,你怎可把胜利硕果拱手让给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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