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轻咳，医生理了理手中的纸张。“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柔声问。
“可以。”周茅点点头。他知道既然自己做出了自|杀行为，那心理咨询必然是免不了的了。然而他没料到这“几个”这两字范围竟如此之大。周茅感到医生已经问了他上百个问题，他不得不在手脚被困住的情况下尽量不出纰漏地回答这些问题，到最后，周茅不仅感到身体僵得不行，脑子也已经快化了。当他觉得实在坚持不住时，医生终于收起了面前的一沓纸。
“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我还需要分析一下你的答案，以便更确定你的心理状况。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医生按了一下按钮，所有困住周茅的皮带瞬间被松开了。两个强壮的士兵走进门，将周茅搀扶起来，将他护送回自己的房间。
待士兵离开后，周茅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身体检查加心理诊断，周茅已经被那些研究院折腾了一天。在这个世界里，距周茅接收到蒋海的信息已经过去了整整12个小时，不知道蒋海是否已经穿越过来，是否受到任何阻碍。
周茅的身体非常疲惫，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然而一想起蒋海，担忧的情绪立刻挤满心房，让他辗转反侧。
“赛洛，我能不能进来？”门外，传来简短的叩门声和乌诺的声音。
周茅叹了一口气，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将乌诺引到床边坐下。
乌诺看着周茅，眼神中满是担忧。
“你怎么了？”他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周茅躲着乌诺的目光，开始胡诌起来。“我早上没睡醒，看着固定架挺结实，就想上去打个秋千……”
乌诺抿了抿嘴，似乎有点想笑。“这也太不像你了。”他说，顺势摸了摸周茅的头发。“你可以和我说，让我帮你做啊。”
“不……不用了，”周茅摆摆手，道：“我就是临时起意，现在已经不想荡秋千了。”
乌诺垂下眼，温柔地看着周茅，随即手指攀上他的手臂，将周茅揽在自己怀里。
“你要是心里有事，一定要和我讲。”他在周茅耳边低声说，s-hi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我真的很担心。”
周茅在乌诺怀里，身体僵硬，手不知往哪放才好。他想挣开，却隐约觉得现在这么做不太好。
乌诺见周茅没反应，似乎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便用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伸进周茅宽松的衬衣内，用指尖沿着脊柱缓缓下滑，直至触到他的股缝。
周茅像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立刻跳起来将乌诺推开。乌诺没有防备，被推得半倒在床上，手肘支着床垫，一脸疑惑和受伤的神情，看着站在床边紧张地喘气的周茅。
“你最近太奇怪了。”乌诺低声说。
“我……没有……不是……”周茅深知自己对恋人的态度十分过分，却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场面，只得再次信口胡说道：“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乌诺的眉毛一挑，周茅急忙改口：“……会深刻思索一些问题。”他吞了吞口水：“比如我们是谁，从哪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最近总思考这些事，就有些恍惚。”
乌诺坐直了身体，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东西。”
“我知道。”周茅说，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捏了捏鼻梁，“但我总是忍不住想。我也很累。”
乌诺看着周茅，试探般地轻轻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旁。
“今天真的不行吗？”他柔声问。
周茅手足无措地看着乌诺。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和笔，递给了乌诺。
“给我写一些字吧。”周茅说。
乌诺拿着纸笔，有些好奇。“写字干什么？”他问。
“我想看你的字了。”周茅说。
乌诺笑着摇了摇头，他仍不知道自己的恋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想看，又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自然可以实现。
“写什么？”他问。
“写什么都可以。”周茅答，想了想，说：“就写‘送回家’这三个字吧。”
乌诺应声站了起来，将纸铺在桌上，认真写下了这三个字。周茅看到漂亮而整齐的隶书汉字出现在纸上时，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失望。
乌诺写完，将纸递给周茅。周茅接过，轻轻地将它折了起来。
“谢谢你。”周茅说，“但我今天很累了。”
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你我都早点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才得知快穿一个世界的最合理章节数是15章，我………………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在15章之内结束（做梦呢？）
第93章 二进制的我和你（6）
周茅一晚都没睡好。他不断地被可怕的梦境侵扰，梦里，他看见蒋海坐在乌诺机甲的驾驶舱中，头发被鲜血染成红色。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瞪着周茅，嘴唇蠕动，不断重复着“出不去了”。他伸手想将蒋海从驾驶舱中拉出来，却怎么也摸不到他。
周茅醒来时，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被褥打s-hi。屋内的灯光随着他坐起身自动变亮。周茅按了按太阳x_u_e，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投影。
7点整，正好是起床的时间。
周茅简单洗漱完毕后，便听到了滴滴的响声。他走到投影面前，看到上面滚动着一条消息，让驾驶员在机棚集合，准备作战。
由于警报没有响起，周茅感觉这次集合并不是非常紧急。但他还是立刻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机棚。
乌诺在机棚的大门处等着他，看周茅来了，便递给他一个纸袋。周茅打开纸袋一看，是仍是一块面包，但比昨天好一点，面包中间夹了点像果酱的东西。
一想起昨晚对乌诺的态度，周茅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愧疚之情。他抬起眼，想对乌诺说话时，却听到一声短促的哨响。
周茅朝发出声音的方位望去，看到一位身着背心，留着平头的壮汉，嘴咬着哨子，正挥手招呼他们过来。
周茅和乌诺走了到了壮汉身边。“索伊队长，”乌诺环视了一下空旷的机棚，对壮汉说，“这次作战就我们两个人吗？”
“确切来说，只有你一个人。”索伊说，“主舰检测到了攻击，但没有发现攻击物体，我们需要派驾驶员查看。”
他看了周茅一眼：“本来这种情况下应当派赛洛去的，他更适合这种任务。但赛洛昨天引起比较大的风波，医生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只能先派乌诺你去了。”
“不过。”他转头看着周茅，“赛洛你也不能放松。你留在机棚作为乌诺的候补。如果他遇上异常情况，我会迅速将你派出去的。”
周茅点点头。乌诺轻松地笑了笑。
“这种任务我也是经常做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说。
“我知道。”索伊信任地拍了拍乌诺的肩膀，“但还是要小心。”
乌诺应了一声后，便走向了自己的机体，进入驾驶舱。他按了一个按钮后，乌诺号机体的涂装便由鲜红变为不那么显眼的暗红色。乌诺将手掌朝外置于太阳x_u_e处摆了一下，朝索伊和周茅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便合上舱门，迅速出发了。
随着乌诺的离开，机棚的空中立即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投影。一个显示的是乌诺驾驶的机甲中显示屏的画面，另一个则是追踪乌诺的飞行摄像机的画面。
周茅盯着投影看了一会。“我要不要去赛洛号里待命？”他问索伊。
“不用。一台机体应该没问题”索伊摆了摆手。他打量了一下周茅，目光在他手中的纸袋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咧开了嘴，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他说，“先把饭吃了吧。”
周茅坐在机棚的长凳上，眼睛看着投影，拿出纸袋里的面包啃了起来。面包依然很难吃，中间夹的果酱一股糖精与香精的味道，并没有比昨天要好多少。他没滋没味地嚼着，一旁，索伊带上了通讯设备。
“乌诺，情况怎样？”他听见索伊问道。
“一切正常。”乌诺的声音充满整个机棚。“没有发现攻击体，这里云层太厚，视野不好。我飞到云下看看。”
“注意安全。”索伊到。
“了解。”乌诺说完。周茅便看到投影中他的机体背影俯身朝下层飞去。不一会，云层便散开，周茅又看到了那完全覆盖着混凝土防御工事的大地。
“视野检测没有异常。”乌诺的声音响起，“我再进行一下雷达检……”
他话音未落。两个投影屏上的画面便同时出现了巨大的晃动，然后屏幕瞬间变成黑色。从两个角度来看，并没有任何攻击接近。
周茅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起周茉小说中的剧情。乌诺会在战斗中死亡，接着被人工智能替代了意识。
不会这么早吧，周茅忐忑地想，心提到了嗓子眼，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包已经从他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