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这都有几年了。你还一直待在那儿？”
“我这不是……还有点期望吗？”
“那现在呢？你大哥可是等急了。”
“没期望了。回国、结婚、生子。”
苏乔斐经常做一个梦。
这个梦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很害怕掉下去，因为他知道一旦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了。
可他也不敢下去，因为他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不——也许，他知道。
但是，他忘记了。
第17章 017
他备战高考那几天这些梦愈发频繁，苏爸苏妈便带他去医院检查，可是结果除了睡不好之外，也没什么大事。而高考结束，他也就没再做个这个梦了。
久而久之，苏乔斐都已经快忘记这个梦了。直到芮狄从婚礼上急冲冲消失，他便又开始做梦。直到白河到来，这个梦他便几乎每天都在做。
第三次从梦中惊醒的苏乔斐喘着粗气，看着一边的芮狄睡的正香，也渐渐放缓了呼吸，生怕吵到芮狄。
这是怎么了？
苏乔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只觉得心中苦得发闷。但明明很悲伤，心中却又不知到底为何悲伤。就像、就像心中记忆早已模糊了，身体却还记得当时的痛楚。
很扎心。很扎心。
苏乔斐艰难的翻身下床。
“你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迷迷糊糊的法语。
是芮狄。芮狄显然压根没睡醒，只是觉得怀里少了东西，才迷迷糊糊挣扎着问道。
“没事儿，我上个厕所。”苏乔斐伏在芮狄面前，轻声答道。芮狄凑上来吧唧啃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缩回被窝。
苏乔斐压根没想上厕所，只是厕所了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床上。
芮狄已经很自觉地凑上来，又把手臂绕了过来。
苏乔斐被芮狄饱的发痒，却感觉心中暖暖的。还是心中之前的那种惶恐却依然清晰的存在着。始终不曾消失过。
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苏乔斐茫然极了。
第二天苏乔斐很早就起来了，或者说他几乎没睡。他请了假后，就等着芮狄起床，看着芮狄出门，苏乔斐登上电脑。
【都好了吗？】
【苏律师，安医生在HJ路那儿等着你，你看行吗？】
【可以。我在那儿等着他。】
【好的。】
“好，我是安翛。”医生长得清隽，言行举止都有清雅自在其中，说话也是平平缓缓的，当真是应和了那句陌上公子如玉。
“你好，安医生，我是苏乔斐。”苏乔斐也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
“苏先生长得实在像我以为故人。”安翛微微眯起狐狸眼，不着声色的掩盖了眼底的些许惊异，“只不过……他不姓苏。”
“是吗？”苏乔斐点点头，“那还真是巧极了。”
“是啊。”安翛笑了一下，“巧极了。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安医生年纪轻轻，在医学上就有如此高之造诣，真是了不起。”苏乔斐心中有事，便心不在焉的恭贺道。
“不敢不敢，倒是苏先生才是……”安翛也不点明，只是笑眯眯跟着他打太极。
“呵呵。”
“苏先生不想知道我的那位故人吗？”不知道打太极打了多久，安翛才不急不缓的道。
我不想知道。苏乔斐在心底念叨，但还是笑着应和。
“若是安医生若是可以告诉我。自当是深感荣幸。那位故人，想必对比安医生一定很重要吧。”
“很重要。我们差点就结了婚。”安翛放松似的靠在椅背上道。
“是吗？”苏乔斐巧妙地避开话题，“那位一定是分外优秀了。”
“是的。”安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笑起来的时候，没有谁比他更好看。”
“只是好看吗？”苏乔斐找着笑点道。
“只是好看。我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去找的他。”安翛笑道。
“这是我听过最任x_ing的理由了。不过，我也是。”苏乔斐嗯了一声。
“你也有喜欢的人吗？”安翛问。
第18章 018
“有的。”苏乔斐点点头，“虽然我自恋又不讨人喜欢，但是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你这让我想起了一句毒j-i汤。”安翛一乐，“如果当时我长得再漂亮一点儿，那我就会问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了。”
“我还以为你会按照常例安慰我，说我一点儿也不自恋呢。”苏乔斐道。
“呃，”安翛怔住，才笑，“我该这么说吗？”
“也许吧。”苏乔斐也笑笑。
“听说苏先生对自己有些疑惑？”安翛抹了抹鼻子。
“是的。你可以叫我乔斐。”苏乔斐唔了声，“是有时候很疑惑。为什么同一个人，可以被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评价。这是偏袒吗？”
“这是偏袒啊。”安翛点点头，“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因为人人都有私心。”
“可是评价对于一个人来说很重要不是吗？如果都是偏袒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有人这么说你了吗？”
“我想是的。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初入职场，完成了一个案子就沾沾自喜吧。坦白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做得挺不错的。双方都可以满意。可是，可是我还是听见了一些……并不是那么美好的评价。我也并非不能容人，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这些评价，我真的不知道是空x_u_e来风还是确有其事。然后我就去问同事，问爸妈。他们都说，可以的。苏乔斐。你没有问题。可是、可是如果真的没有问题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说呢？”
“你平时……都在想这些？”
“不是啊。我几乎不会想这些。只是一想就根本停不下来。”
“那其实这个我觉得没解。都看个人吧。我刚大学毕业也觉得自己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但是就是有人会觉得应届毕业生不行。没有经验，心比天高，能力不行，工资还高。”
“可我就是觉得自己可以。我就是可以。所以就招惹了很多很多人。”安翛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几乎是瞬间，苏乔斐就想到了自己小说里的一个人，那就是苏芮。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艺术都是源于生活的。苏乔斐以前觉得不尽然，后来觉得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苏芮就是个例子，他几乎是容纳了苏乔斐所有的期望。
有时候看小说和电视剧多了，要求就越来越高了。即使后来降低，那也并不是自己的要求变低了，而是在大环境下不得不变低。
苏乔斐十九岁，大一的时候怀着一种对初恋的情感，写了苏芮。
他理想中最美好的男生。
长得好看。他记得当时自己用了一个很扯的形容词。
清艳。
什么是清？什么又是艳？
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怎么能凑到一块？
反正苏乔斐到现在二十九岁，只遇见了两个与苏芮极其相似的男生，一个是芮狄，一个就是今天的安翛。
芮狄可能在其他方面更像苏芮一些。但是，苏乔斐并没有觉得他在相貌上很像苏芮。芮狄长得好看人尽皆知，但是那种带着侵略x_ing的好看一点儿不符合十九岁苏乔斐的审美。反而是安翛，清清淡淡的样子，才正像是苏芮。
要不是安翛是个心理医师，苏乔斐没准这回已经很自觉的递上手机去求着合照留念了。
这简直不是看医生，哦不，这就是看医生。
说好的医生都是五十岁以上留着白胡子的老爷爷呢？
但是——小哥哥，我们可以合个照吗？
你长得真像我的初恋。
都说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也。苏乔斐望着安翛的脸发了好一阵的呆，才又回过神，暗叹了一声。
第19章 019
“你招惹了很多人？”苏乔斐回神。
“是的。”安翛假装自己没看见苏乔斐走神。
“那为什么，还在坚持呢？”苏乔斐道。
“因为我喜欢呀。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喜欢啊。”安翛笑眯眯的道。
“好一碗浓情j-i汤。”苏乔斐笑道，“说起心理，我倒想起来了，我弟弟也很喜欢呢。”
“是吗？那还真是巧。”安翛道，“那你又为什么坚持呢？”
“唔。就不说律师了。”苏乔斐道，“我就说写文吧。我十二岁就开始想要写文。那个时候还懵懵懂懂的，说自己总有一天会名留青史。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写文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写文，首先要想清楚一个现实，那就是你是不是要符合大众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