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 作者:空梦(上)【完结】(29)

2019-06-22  作者|标签:空梦 甜文 情有独钟 系统 近水楼台

“嗯。”我妈低著头抱著我的大衣,点了点头,找纸箱子装衣服去了。

我下了楼,转脚去了书房,父亲在装书,暗室已经被封琐,里面其实也没剩多少东西了,带走了剩下的那几件偌大的地下室仓库就真的什麽也不剩了,就几个暗色的架子在那空荡荡的摆著。

父亲也病了,隔不了几分锺就咳嗽,医生说要静养著不能再cao心,他的眉头自回来後就没见舒展过,额头满是皱纹,头发已有银丝,在一夜之间,我眼里的他是个老人了。

家业全部变卖,为避风头举家离开,张家只剩这几个人了。

他看见了我,问:“收拾好了?”

我点了下头,走了进去,动手帮他装书。

“你n_ain_ai呢?”

“在睡,叔在旁边看著。”

“嗯,别在这里忙,你看看你还有什麽事要去处理就去,晚上的车。”父亲扶著楼梯把高处的书拿出来,我站在下面接著放进箱子里。

“没什麽事。”我淡淡地说道。

把上层的书全收下,父亲爬下楼梯,在中间时摇了一下,我把楼梯抓稳,看著他一步一步下来……他拍了拍我的手,“下来了,松开吧。”

他看了我一眼,摸了下我的头,“长大了。”他淡淡地陈述著。

我笑了笑。

我长大了,他却老了。

人世间无可避免的悲哀。

晚上来了两辆大卡车,父亲的老手下都过来帮著搬东西,不到两小时卡车就装满了,大门的钥匙交给了人保管,母亲在小车里躲著哭,不敢下来再多看一眼。

趁著夜黑,我们离开这座爷爷给张家打拼下江山的城市,五个人……都没有一句话。

父亲一直沈默地开著车,他沈稳地cao控著一切局势,现在也不例外;n_ain_ai睁著眼睛看著窗外,嘴张著想说什麽,但都强忍了下来;我抱著不敢哭出声的母亲,让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里;而我叔,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两鬓之间已有华发,他苍白得像座雕塑,一动不动坐著,死死地盯著车窗外某一个点。

狼狈而逃,空气让人窒息,谁都不敢说话,怕一张口,谁都会崩溃。

此夜,多年後都不能忘。

往後只要一想起这晚,在我跟他之间无论发生过什麽都不重要,受伤也好心疼也好爱他也无所谓,惟独想起这晚,对他不再有任何妄想。

什麽都不可挽回。

新安家的地方是一个小城市,是一个尚待开发中的小城市,这里面临大海,几百里外就有一个有名的旅游城市,地理环境非常优越,父亲瞧准了这里的商机,把家里仅存的资金全部投到了这里。

家里安顿好下来,我上了补习班,高考成绩父亲问过也没告诉过我,我也不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原档案全部消毁,家里帮我在这里新建了档案,新户藉地址新身份证,一切都从头来过。

走之前,我在家里收拾东西那天下午,吴将来找过我,说陈东高烧中叫著我的名字……他接著又要说什麽,我没听,直接关上了大门,叫来家里帮忙收拾东西的几个大叔哄走了他。

那天,我要正式去补习班的那天,家里客厅的电视机在放著原来住的城市的电视台,新闻访谈在采访一个人,录取清华大学的学生,问他:“听说你高考前救了朋友一命,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还有高考那三天都在高烧,你是怎麽坚持下来的?”

那人一笑,“也就那样,把知道要写的都写了下来。”

母亲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她跟n_ain_ai在晒著太阳,端了杯茶给我,我跪下,给她磕了头,“n_ain_ai,我上学去了。”

“好,乖孙。”我n_ain_ai摸著我的头,从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我手中,“大吉大利。”

请完安,叔叔在外面的车上按著喇叭催我。

“去吧,去吧,好好读书。”我妈用安然的眼神看著我,女人是最坚强的,为了家庭她总会在逆境中比谁都要快的爬起来站安稳。

“嗯,那我去了,n_ain_ai,妈。”我弯了下腰,再伸起身体拿起书包。

路过客厅时,有人在问:“你想对你消失不见了的同学说些什麽?”

“你在哪?”我听到那个人用低沈的声音说,“跟我联系,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我推开门,把刺眼的阳光挡住,过去发生了什麽?我不想记得。

第51章

是谁说的,人生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我拿著父亲那张肝癌末期的诊断书,差点在医生那悲怜的眼神下大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出来,撑著脸闷笑,笑得对面的医生沈默不语。

医生说,父亲因为没有及时检查,另外……可能因为近段时间饮酒过多,肝已经坏死,癌细胞跟千万大军一样杀也杀不死,现下已回天无术。

北京周折的近一年时间,父亲求人时喝了多少酒?不得而知,他从来不习惯向人说他的难处,他要撑著他的整个家,这次如果他不是疼得昏倒到了地上,谁知道他还要撑多久?

“谢谢。”揉了揉脸,笑完站起身来微微朝医生弯了下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叔叔在手机里问:“出来了吗?”他在工地上视察,我们家在安海这个地方投资的第一幢二十层的商业大厦即将开工。

“出来了。”我说:“你现在在哪?”

“工地上。”他愣了下,然後像知道什麽,“我现在到车上去,你跟我说。”

我握著手机听到了车门被关上的声音,才说:“我要去学校拿些资料,你等会来学校接我,爸爸是癌症末期,我们一起回去告诉他。”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後,我似乎听到一声嚎哭,然後电话断了。

我看著手机,滴滴答答的……天空下雨了,屏幕s-hi了。

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天气不太好,y-iny-in的要下雨。

等到下午,雷声阵阵,老天下起了大雨,当天晚上,n_ain_ai也跟著去了,手里握著我爸的照片,小皱脸紧紧的皱著皱成了一团,妈妈没有办法,两只手摸著老人家的脸,但怎麽也抚不开她老脸上的悲伤,只能哭,哭著哭没有眼泪只能干嚎,最後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我叔跟我跪著,我们的天,塌了。

塌得没有一点希望。

叔叔把头磕得都要碎了,对著两具灵枢嚎哭,“妈,哥……”

谁说一夜白发是奇观?他趴在地上,伴著满头白发……抓著灵枢的边角手流了满地的血。

棋差一著,张家彻底输了。

n_ain_ai,父亲,不到两年,全没了。

怎麽样的言语,形容那时候的悲伤,都显得浅薄。

我穿著孝袍进的考场,父亲原本想再多等我两天让我考完才去的,但人的命要去了哪是你想等就等得了的,他为我多撑了半个多月,多受了半个多月的罪,如今就算没等到我考完我也是需要考的……

家里办著丧事……在考场里,一阵风吹进教室,尤如y-in风,我置身在了地狱里。

一个多月後,收到QH大学通知书……收拾行李去学校的时候,我无波无绪。

叔叔说:“张健,你爸在天上看著,你不能出事。”

我笑:“我能出什麽事?”

我叔张了张嘴,看著我呆了半晌,转身走了。

我上了去北京的飞机,那天晴空无里,一阵y-in风吹来,冰冷无比。

第52章

报了名领了东西,四个人的宿舍,里面有一张床是属於你的。

一个月的军训,摸爬滚打,也有身体累到极致的时候,往往这时脑袋一片空白,里面什麽都没,这个时候就静了,人也就觉得好受得多,没什麽想法就是最好的。

迎新晚会那天晚上,看到了他,远远走过来,走得越近眼睛瞪得越大,我目不斜视要走过他……转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

“张健。”他叫著我,手很用力,我的骨头已经在隐隐作疼。

冷眼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用尽力气挣了两下。

他没放,我只好用脚踹了过去,一勾一踢间,下一刻他用手护住了他的下裆。

走在他身边的人都在大呼小叫,有些人被一个人挡住,有人没拉住,骂著过来:“哪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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