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二三事 作者:竹叶青seven【完结】(9)

2019-06-22  作者|标签:竹叶青seven 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布衣生活

  我扶卫彦坐下,正为他止血,他看着我,又好像没看着我,面上眼中,俱是无波无澜。

  卫瑾道:“这护卫早先送给…咳咳…为我调养的大夫试药,世叔大概不知。他已非我卫家人。”

  卫彦闻言,霍然抬头,面上煞气弥漫,骇人至极。

  离得近的几个人已忍不住悄悄退开。

  他随手封了几个x_u_e道止血,慢慢站起来。

  如果说他刚才站得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那么现在,你会发现,那居然是一尊施了咒的雕像,而且雕的是死神。身上交错的伤痕不再勾起心底施虐的欲望,更像某种取命的符咒,鲜血带来的勋章。

  但他居然没有走向孙一腾,众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隐约的失望。

  他转向我,双膝重重落地,沉声道:“主人。”

  我一把拉起他,心中五味杂陈,终究只是一句平平淡淡到完全不符合气氛的“走罢,我们回去”。声音嘶哑。

  于是就这样散场。

  突然的开头,激烈的中间,却是平淡的收尾。

  完全不是一场好戏,辜负了所有观众的期待,遗留满地的错愕。

  但是我掌心里握着卫彦的手,稳定,冰凉,带着…有力的脉搏。

  他没事,真好。

  真好。

  还是沈涟掰开了我的手,问道:“手怎么弄成这样?”

  我低头一看,原来手掌红肿破皮,掌心一道红痕正微微往外渗血。想来是擂卫瑾的门太用力,后来又硬接了孙一腾一鞭导致的。难怪卫瑾一见我就递了一条绢帕过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钻心似的疼,毕竟十指连心呐。

  诶,其实也蛮像红焖猪蹄。

  嘶…好疼…

  齐进颠颠地不知从哪里抱了一坛酒跟着来了,奇道:“你还笑得出来。”继而叹服,“虽然李大夫你不会武功,今天却不愧为一条汉子。我服啦,请你喝酒。”

  沈涟淡淡道:“外伤不宜饮酒。”

  齐进还想再说,沈涟下了逐客令:“他们多休息为好,齐大哥,还请先回罢。”

  他只得抱起坛子讪讪地走了。

  看一个十三岁的训一个三十多岁的,感觉…嗯…

  对上沈涟微微愠怒的眼神,我立刻觉得很不好笑,半点也不好笑,还有点…莫名的心虚?

  口上不停支使沈涟为卫彦包扎,自己颤抖着包双手。

  药粉挨上渗血的伤口真是疼得令人浑身痉挛,卫彦啊卫彦,你怎么可以不作声?

  随口问他:“卫彦,倘若我没叫你走,你会怎么做?”

  增进了解是培养感情的好办法,嘿嘿。

  他未答,摊开手,一粒石子躺在掌心。

  …我想我不需要了解到穿喉还是穿心。

  对他霎霎眼,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卫彦呆呆地开口欲解释,沈涟手上不停,道:“李平的意思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当不知道。”

  卫彦恍然。

  等都包扎的差不多了,角落的y-in影又大了一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去的,力求毫无存在感么…

  来日方长,我愉悦地想,可以慢慢纠正嘛。

  我跟他,终于可以是,来、日、方、长。

  沈涟蹲下收拾药箱,头也不抬道:“褚明的案子,打算怎么办?”

  我无意识地抚着伤口,皱眉。

  燕三为什么要杀褚明?

  无凭无据,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箭头,什么也不能证明。

  沈涟收拾完,拖张椅子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重新想了一下,可能…不是燕捕头。”

  不是燕三?

  他点点头,我竟然问出声了。

  他摩挲着茶杯,慢慢续道:“时间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

  ——你还记不记得,妇人说她晚上见到搬尸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二。而腊月二十三那天早上,褚明还来过我们家。

  ——也就是说,褚明在腊月二十二那天根本还没死,而那具焦尸更不可能是他?

  ——不错。倘若真是燕捕头所为,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褚明,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搞出那么多动作?此其一。我们早已一五一十地把褚明之事告诉他,他让我们以为褚明回凉州老家,岂非更完美?此其二。爆炸的时间实在太巧,燕捕头刚好在衙门耽误了足够布置一切的时间,又刚好在他赶到诸家之时爆炸,巧到我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引。此其三。

  沈涟讲完,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沉思。

  我也在想,但理不出头绪。

  一切仿佛是个局,是迷局,也是死局。

  看似有许多线索,却险些把人引入误区。

  褚明究竟被谁所害?

  他究竟因为知道什么而引来杀身之祸?

  沈涟显然也很迷惑,重复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答得很爽快:“睡觉。”

  “睡觉?”他难得露出符合年龄的惊讶表情,猫儿眼圆睁,让人恨不得捏两下。

  考虑到手掌上的伤,我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对,睡觉。现在想不通就别想,等休息好再说。日后总会想通的。”这是顺其自然的李氏哲学,车到山前必有路。

  把卫彦从y-in影里拖出来,小心放倒在里间的大床上。

  再叫沈涟睡在他外侧,免得他翻身压到伤处。

  我?我自然是独自睡在外间的小塌上。两个成年大男人睡一起,会挤到他么。

  关上外间的小窗时,发现窗沿上停了一只鸟,娇小可爱,通体雪白。

  它并不怕人,伸指戳了几下小东西毛绒绒的肚皮,它才不情不愿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阖眼前,我迷迷糊糊地想,今年开春真早,这会儿就有鸟乱飞了…卫府连鸟都比别处有个x_ing些…

  褚明一案,日后总会想通的。

  但我没想到,想通的关键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在一日以后。

  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我就在车上,颠簸不平。

  费劲地睁开眼,周围很暗,但勉强可以视物。准确来讲,我不在车上,在一个人背上。更准确来讲,在一个黑漆漆的高大的昆仑奴的背上。

  光源来自地面,一颗夜明珠镶嵌在粉色绣鞋的前端,足弓弯弯,罗袜没有拉好,露出一点嫩白的肌肤,煞是惹人怜爱。

  “呆子,还不快下来,看什么看?”言语中殊无责怪之意。

  声音…清脆如铃。

  我闻言跳下地,手不小心擦到凹凸不平的石壁,疼得赶紧缩回来。打量四周,原来身在一个密道之中。

  圆圆脸的少女吃吃发笑:“你当真是个呆子,不过今晚又比昨天看到的更呆。快随我走罢,耽搁了我可要受罚的。”

  她从我身侧擦过,大力拧了一把我的腰,走到前面带路。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扭腰摆臀,浑不似昨天的清纯守礼。

  走到尽头,她按了几个机括,头上突然有大片柔和的光撒下。

  夜晚被漆黑的昆仑奴背走,你从y-in冷潮s-hi的密道走出来,却跌进一堆软枕中。奢华的床上还半躺着一个宫装美人,更妙的是,这个衣衫不整的宫装美人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这无疑是大部分男人都愿意做的绮梦,而且是那种即使需要挨一砖头晕过去才能做都值得的绮梦。

  宫装丽人坐起身理理衣衫,但整理的动作却在叫人扑上去。她没有做任何诱惑的动作,但你偏偏明白,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诱惑,男人不能抗拒的诱惑。

  她靠过来,浅浅的呼吸就吐在我颈项,我若侧身就能印上她柔软的双唇。

  可惜她遇到一块拥有“柳下惠转世”牌匾的死木头。我边挠挠发痒的脖子边道:“姑娘…姑娘请自重。这儿是什么地方?”挪了几下,得离她远点。这床软得让人使不上劲儿,高档货啊。

  宫装丽人柔声道:“这儿是狐狸窝,我是狐狸精,你怕不怕?”

  有穿越的事情在先,乱力鬼神之说我本不敢妄语。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安心了,想起圆脸少女,问道:“请问公子是卫侯的什么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大概是卫侯某个男宠,无怪卫侯娶了玉雕观音那种级别的妻子后,还要养这美艳狐狸精。不过他这种活法可真不像个男人。换我,宁可死在出逃的路上。但也保不齐他乐意锦衣玉食地被养着,如人饮水吧。

  他不再拿腔作调,正常道:“褚大夫果然没白死,你不是小珠说的那么呆。那婢子一路上s_ao扰你了罢。她小时候被老畜生侮辱过,后来也没机会接触正常男子,算个可怜人,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什么人,我是一件东西,府里养了很多我这样用来送人的东西。”

  褚大夫?褚明?

  他接着答了头一个问题:“你还在卫府,这儿是专程为老畜生建的埋骨冢。”美人温柔乡,英雄埋骨冢。我怎么都不算个英雄,大概不会埋骨于此。

  “老畜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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