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说过，席瑾溪躲在永寿宫。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没去过永寿宫。这阵子虽是天天与卿哥哥欢好。可每日都会去见一见皇爷爷。这事儿可从没变过。
到了永寿宫，当班的人见他都跪下来。“太子殿下！”
“不必大声喧哗！我一人进去就好！”
“是！”
推门进去，里面安静的很，鼻息间传来一阵让人安逸的熏香味道。
凤知秋环视了一圈，见着凤帝躺在床上，别人倒是没见着。走到床边坐下来，脸上有些着急。
“皇爷爷，席瑾溪可在您这里？”
“！”
老皇帝眼神一凛，本还高兴凤知秋来看他，没曾想他尽然有事。
“你如何知道……”
“皇爷爷，有个痴情的男人叫许言，他为了见自己喜欢之人抓了我的卿哥哥。您说，孙儿能不急？”
房间里有人。凤知秋进门的时候就信了许言的话。他的内里不薄。感觉一下也能明白。
“席瑾溪，你可听到谁来找你了？”
悄无声息的，身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小皇帝，你这孙子不得了。许言竟然找他，真是聪明。”
凤知秋回头看着男人一脸淡定，只眼底透着一抹激动。
“席瑾溪，你当日救我之后为何离开？藏在我皇爷爷这里，你想做甚？”
“哈哈，我还当你心底只有柳彦卿一人。没想到尽然还记得当日之事。”
“我不跟你废话！明日半晚时分，城外三里坡。不来也要来！”
☆、第137章 最后
夜半时分，高大的院墙之上，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幽然而立。
凤知秋看了他很久，幽幽叹了口气。
“我不知当年你们三人之事，但欠下的债迟早要还。请你对过去负起责任好吗？”
“你懂屁。我对他……我跟璃儿在一起他没少给我出谋划策。可我真的得到了璃儿，他却不见了。你不知我当年……罢了。明天就明天。”
席瑾溪负手而立，该过去了。放不下的人只会止步不前吧。
回房，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卿哥哥被抓的瞬间，他都快觉得心脏炸掉了。许言竟拿自己徒弟来要挟人。灭了宁王也不曾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
一觉天明。起来时虽神清气爽，可他还是忍不住皱眉。没喜欢的人暖床。没他给自己宽衣。这阵子甜蜜的房间此刻看着那么大，那么静。
许言虽卑鄙，他不会立即杀了卿哥哥，但保不齐今日半晚跟席瑾溪对峙时，许言会一个激动……
思及此，凤知秋面上一冷。
招呼好爹娘，安抚了柳冲旭。凤知秋又来到了永寿宫。凤帝这阵子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他知道，这多半归功席瑾溪。
“皇爷爷，秋儿其实并不想当什么皇帝。”
凤帝眯了眯眸子，没说话，可也没觉得意外。
“或许您会觉得匪夷所思。秋儿已经不是您那个身受药将，痛苦难耐的可怜孙儿了。”
“你说这些作甚。皇爷爷早说，你就是你。是我孙儿。”
眼底迸发出一抹感激，心底暖融融的。原来这个老人懂。从一开始就懂。那是不是说明，其实爹娘也是知道的？
凤知秋不敢想，他怕面对亲人的质疑。
“秋儿，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命。我那可怜的孙儿若不是我们强行医治，说不定早就早夭在襁褓之中。你，其实我们都很知足了。”
眼角有些s-hi润，可他忍住没哭，“皇爷爷，您保重身体。秋儿半晚之后回来看您！”
“哎！”
起身刚准备走，凤帝拽着他的手腕，眼底也是动容，“秋儿，皇爷爷不是好人。既然把这么大的担子丢给你。你若是恨，今晚可不必回来。”
“您说的哪里话，秋儿若是恨，怕是这辈子您都看不到秋儿了。您放宽心。是时候让您和爹娘安享晚年了。秋儿很知足，这辈子心底也就记挂着大家了。”
“好！好孙儿！皇爷爷代你爹你娘代全朝凤国的百姓谢谢你。”
老皇帝毕竟年迈，说话急了有些喘，凤知秋自然又是一番安抚。从永寿宫出来时，席瑾溪也跟着他出来了。
“你倒是接受的自然。”
“没办法，我这一辈子这样其实很知足。有心爱的人，有家人，还有一份啃老饿不死的工作。席瑾溪，你若是羡慕我。大可找个人安生过日子，我可以养你的。”
“你难道忘了咱们的秘密？岁月是人类挽留不住的。讲句笑话，或许我和你才应该在一起。”
“你别恶心我了。看着你的脸我可硬不起来。”
“所以说，那只能是笑话。”
背后一凉，凤知秋看着他离去，心口也开始痛了起来。是了。他不会老，这一条就够他受的了。
不过想想，能跟卿哥哥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一年便是一年，即便是卿哥哥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也不会放弃。
三里坡，许言带着柳彦卿坐在凉亭里。时值隆冬，虽然太阳大，可还是哈气可见。
“师傅，您其实并不想杀席瑾溪。”
许言脸上一僵。
“您就是想了结心事。想看看您是不是还有当年的那份心思。”
“你可以闭嘴。”
“其实喜欢的话大可放手去喜欢。在乎的越多，心底的不满也就越多。师傅，这点你该学学小柳。”
许言嗤笑一声，脸上几近狰狞，“学你家小柳？原来他就是这点吸引你的。”
脸上一红，柳彦卿说不下去了。许言倒哼了一声，“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个老不死的了。”
还真是会说……
许言见他一脸嫌弃，也说，“你也见着了。席瑾溪不会老。不会死。我废了那么多年的功夫，身体才赶上他一星半点！”
他的语气又急又气。甚至带着些许恼怒。
柳彦卿能听出来，师傅不甘心。
“哈哈哈！上官璃，你到死都不会知道，我才是能陪他走下去的。你会老，会死。光这一点就不如我！”
身边的积雪渐渐融化，他的话即便狠戾，终是消失在雪里。
藏不住心底的震惊，柳彦卿晃了一下身形。是了。席瑾溪不会老。师傅也是……
那小柳呢？
许言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忽然安静下来。
“你，该知道你喜欢的那小子。他的来路怕是跟席瑾溪大差不差。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师傅。”心慌的瞧着许言。这个男人年纪大他不止一轮。可却与他一般年轻。许言眼底藏着悲伤，“怕了？当年的我也跟你现在这般。我吃的苦你根本不知道。想让自己追的上那人，想陪在他身边。咬咬牙，什么苦都吃了之后才发现，那个臭男人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找他，辛辛苦苦的寻觅换来的是消失不见。是冷漠。”
柳彦卿低头，他相信席瑾溪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因为他见过席瑾溪抚摸上官璃时，眼底的伤感。
拥有那样的身体，就算是动了真情，见着在乎的人也会变得不想叨扰，不想让别人在乎他。遗忘他才是最好。
那，小柳呢？
半晚来的静悄悄的。
凤知秋到了三里坡，离着老远就看见，凉亭里坐着的二人不就是许言和柳彦卿。他冲过去拽着柳彦卿，一把将他带到怀里。
“卿哥哥！”
他身后跟着席瑾溪。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黑如墨的长袍。长发及腰，偶尔刮来一阵寒风，头发随风飘摇。模样让人看着心醉的很。
许言静悄悄的注视着那个男人。双唇忍不住打颤。
“你，果然来了。”
席瑾溪叹了口气，“你想我来，我就来了。”
“席瑾溪！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死了！我找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
“许言，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儿没变。”
许言眼底划过一抹泪光。凤知秋在边上看着傻了眼，这哪里是要厮杀的一对？明明就是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卿哥哥，你师父疯了？”
“你闭嘴！”
“哎？”
“小柳，我有话问你！”
目光在席瑾溪和许言身上转了转，凤知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完蛋，他是不是要被审判了？
“好，你问。”
此时的二人也没空搭理边上一言不合打起来的狗男男，柳彦卿苍白着脸，“你是不是跟席瑾溪一样……不会老。”
“！”他知道了！
柳彦卿心脏一紧，虽然他没说话，可看小柳的表情。看来是差不离。
“卿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怪物？！你放心！我给的承诺永远不会变的！”
“罢了，原先只是怀疑。现在算是清楚了。”
“哎？”
一脸呆愣的看着柳彦卿。就听到他嘟囔着说了一句，“既然师傅都能做到，我也应该可以。”
“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快看席瑾溪！”
席瑾溪被许言刺了几剑，白皙的脸蛋上伤痕累累，可一声抱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