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一)【完结】(41)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宣府镇守太监蒋万,宣府参将李稽,副总兵白玉等阿党比周,里勾外连,同恶相求,假借朝廷之名滥发徭役,戕害于民,十恶不赦。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审,皇太子详问。”

  敕令直接送入内阁,三位阁老均在,闻得敕令内容,神情都是一变。

  “陛下可有口谕?”

  “只有敕令,并无口谕。”

  扶安离开之后,四份敕令摆在案上,刘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这两份倒在其次。”

  将逮问大同守将和县君仪宾孙溏的敕令放到一边,李东阳点着余下两份敕令,道:“这才是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文渊阁内顿时一静。

  “是宁王还是晋王……”亦或两者都开始不老实,被天子抓住把柄。

  “希贤兄慎言。”

  李东阳出口提醒,刘健的后半句话终未出口。

  “天子既有此意,我等理当从命。”谢迁拿起最后一份敕令,“太子殿下处,还需宾之兄出面。”

  三人商议敕令,再无心关注其他。几分言官弹劾朝官的上疏,更被丢在一旁。

  “不知所谓,无需理会。”

  八个字,就是这些上言的最终命运。

  天子沉疴,久不上朝。太子年幼,难承重任。

  鞑靼屡次犯边,边军缺粮少衣,战力每况愈下。开中法刚一提出,宗室功臣便闻风而动,几欲令新策胎死腹中。

  三位相公和六部尚书火烧眉毛,这些人不想着为朝廷分忧,为边军解困,整日里长篇累言,一次不问,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

  真是责人以方倒也罢了,只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完没完?!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都能聚起八份弹劾。亏得人进了诏狱,否则,怕要跑到乾清宫门前上言。

  谢迁比李东阳和刘健更为不满。

  杨瓒的农商文章恰合内阁新策,虽有莽撞之处,亦有让人眼前一亮之言。送出名帖,本欲延府详问。现如今,人进了诏狱,别说问,见都没法见。

  “庸人误事!”

  谢阁老发出感叹,刘阁老深有同感。

  李阁老拿起天子敕令,看着上面的内容,忽然定在了“太子”两字之上。

  “于乔若要问策,非是无法。”

  “哦?”

  谢迁和刘健同时转头,打量着李东阳。

  这老狐狸又起了什么坏水?

  李东阳没说话,手指在敕令上点了点,两位相公先是皱眉,旋即恍然。

  当日,太子入内阁观政,被李相公多留了两盏茶的时间,方才离开。

  隔日,文华殿讲读暂停,诏狱迎来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杨瓒正靠在榻上,捧着一本游记,读得津津有味。

  听有人来“探监”,还以为是书童杨土。托狱卒给客栈送信,八成这孩子也不会放心,必要亲自来看看。

  不料想,来人刚一露面,杨编修手中的游记就掉在了地上。

  太子?!

  还有那一身衣服,如果他没看错,压根不是盘龙常服,分明是一身麒麟服!

  “杨编修。”

  见到杨瓒,朱厚照心情很好。

  杨瓒起身见礼,看着这位访问客,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位不老实在宫里头呆着,跑诏狱来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警言

  

  “弘文馆暂停讲习,《孝经》尚余半部。孤至诏狱,特为见杨编修。”

  朱厚照大步走进牢房,随行只有谷大用和两名面生的中官。

  当然,这只是在牢房内。

  诏狱之外,早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役层层把守。别说是人,连只苍蝇蚊子都休想随意进出。

  太子殿下微服出宫,只带了几个中官。得知消息,牟斌和王岳立时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忙不迭遣人护卫诏狱。

  锦衣纱帽的天子亲卫,褐衫圆帽的东厂番子,持刀执棍,临军对垒般聚集起来,京城百姓惊吓不小,连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惊动了。

  这是怎么着,有人要劫狱?

  没听说诏狱里关了什么恶贼。

  还是东厂和锦衣卫宿怨已久,终于要一决雌雄,群集斗殴?

  知法犯法,是要翻天不成?

  牟斌先一步赶到,控制住局面,并遣人给宫内的王岳和戴义送信。

  “本官在此,一切安好。”

  佥事应诺,不假他人,亲自飞身上马,疾驰向宫门。

  安排好诸事,牟斌大马金刀的坐在诏狱大堂,校尉番子左右分立,看那架势,分明是决意为太子殿下守门。

  一句话:朱厚照什么时候出来,牟指挥使什么时候走人。

  署理诏狱的顾千户,此时也只能退到一旁,全由牟指挥使做主。

  打探消息的各府家人不敢靠近,只能凭猜测上报。内容自然是五花八门,听着就不可信。

  除了入值文渊阁的三位相公,隐约猜出些门道的马尚书,多数京官都蒙在鼓里,压根不晓得牟斌抽了什么风,锦衣卫和东厂又要做些什么。

  囚室内,杨瓒对外界之事半点不知。

  朱厚照坐在椅上,手边一盏温水,没有半点不自在。

  “顾卿小气,竟连茶水都没有。”

  “殿下,非是顾千户慢待,实因臣不能饮茶。”

  “为何?”朱厚照瞪圆了眼睛,酒不能喝,连茶也不能饮了?

  “殿下,臣不小心受了伤,正用药,不宜饮茶。”

  朱厚照的表情忽然沉了下去。

  “杨编修因何受伤?”

  “此事一言难尽。”杨瓒道,“究其根本,还是臣大意,怪不得旁人。”

  隐瞒实情,是出于什么原因,杨瓒不愿多想。

  “父皇也不能饮茶。”朱厚照蹙紧眉头,担忧之情尽显,“自正月起,父皇染恙,药用了许多,断断续续一直不见好。孤想帮忙,却是帮不上。”

  听着朱厚照的话,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心焦。

  “殿下纯孝,定省温清,陛下每有所见,定然畅慰。”

  朱厚照不傻,反而聪明绝顶。

  知晓杨瓒只能听,不能多言,便不再多说弘治帝的病情,转而道:“孤此行,一为讲习《孝经》,二则是向杨编修问策。”

  问策?

  “太子有何事不能解?”

  太子有问题,三位阁老,六部尚书,翰林院的两位学士,都能为太子解惑。何须找上一个小小编修?

  “究其源头,实是同杨编修有关。”

  “同臣有关?”

  杨瓒更觉诧异。

  仔细回想,除了弘文馆讲习,他同太子间丝毫没有联系。为何太子会向他问策,更言同他有关?

  “谷伴伴。”

  “奴婢在。”

  谷大用做了半天门柱,终于有了表现机会。得朱厚照吩咐,当即捧出一篇抄录的文章,正是杨瓒交予谢丕,先后得谢阁老和李阁老赞誉的农商策论。

  “此文可是杨编修所写?”

  “回殿下,是臣拙笔。”

  “孤在内阁观政,看到这篇文章。”朱厚照翻到第二页,指着上面一段道,“于此,孤有些许疑问。”

  “殿下要问开中法?”这更说不通。

  “是,也不是。”

  朱厚照点头,旋即摇头。

  “开中法乃高皇帝之法,孤听李相公讲过,父皇也常提起。孤想问的,乃是杨编修文中所言。”顿了顿,朱厚照道,“法虽好,可行。然行之不易。此为何解?”

  没有立即回答,杨瓒反问道:“殿下可有解?”

  “孤仔细想过,实是无解。”朱厚照老实承认,“问过李阁老,李阁老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欲知其中端的,还需著文之人。”

  写文的是谁?杨瓒。

  杨瓒在哪?诏狱。

  于是乎,一国的太子殿下换上麒麟服,假扮锦衣卫,跑到诏狱问策。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已让锦衣卫和东厂绷紧神经,齐齐跳脚。

  杨瓒忽感头疼。

  发现朱厚照此行有李阁老推动,更是连牙一起疼。

  “孤诚心求教,还请杨编修教我。”

  “殿下万勿如此!”

  见朱厚照站起身就要弯腰,杨瓒吓了一跳。

  一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何德何能,让太子弯腰?

  事情传出去,他甭想再踏出诏狱一步,必将牢底坐穿,面铁壁终老。

  “殿下相问,臣必实言。然臣才智有限,能言的不过是皮毛。殿下欲要详解,仍需请教三位阁老。”

  不管有用没用,预防针必须打好。

  朱厚照点头,端正做好。

  杨瓒深吸一口,站直,扫一眼纸上所言,道:“臣言法可行,实因陛下圣德,政治清明。于国有利之法定能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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