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四)【完结】(73)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实在是,在顾铮九年的人生岁月中,自牙牙学语到落地行走,从持笔习字到苦学武艺,轮番比较,几乎没有一样,父亲能超过二叔。

  不,有一样。

  犯二。

  想到这里,顾铮顿生感慨。

  无奈的摇摇头,娘说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家不穷,他却要早早立身,少年老成,撑起门楣,何等无奈。

  不成,不能再想。

  否则,必会生出大逆不道,人子不孝的念头。

  顾侯爷被孙子挡住,心知欠妥。顺势放过两个孩子,许其用小盏。

  刚巧,世子夫人奉上新菜,与顾卿杨瓒见礼。

  称呼上,略有些为难。

  还是顾指挥使解围,道:“嫂嫂唤小叔即可。”

  世子夫人点点头,道:“小叔安好。”

  待杨瓒还礼,转身看到杨廉,取出一只荷包,笑道:“初次见,大娘没什么好东西,这只荷包是大娘亲手绣的,铮哥儿也有。再则,听大娘一句,这酒太烈,不可多饮。”

  话落,退后半步,向顾侯福身行礼。不用婢仆,单手提起三层食盒,轻松离开。

  杨廉握着荷包,疑色重现。

  自家同顾叔家不是亲戚,对吧?

  小叔?

  大娘?

  这称谓,是否哪里不对?

  顾铮见了,立时道:“母亲独我一子,我没有兄弟姊妹,见到廉弟,自然喜欢。廉弟如不弃,唤我一声兄长,可好?”

  感情真挚,话语诚恳。

  杨廉身为独子,在宣府时尚好,入京之后,颇觉寂寞。有杨山杨岗为伴,到底相差十余岁,存在代沟。

  现如今,遇到顾铮,见其和气,予人之感颇类顾伯爷,顿生亲近之意。

  纵使疑惑未消,因其一番话,也被压入心底。

  “兄长。”

  这声兄长,唤得真心实意。

  顾铮颔首,顿觉一股暖流直冲心间,酥酥麻麻,畅怀之感,实难以形容。

  年少的友情,单纯而美好。

  是朋友,更似兄弟。

  顾小世子,杨小百户,因这场相遇,人生道路骤然发生改变。

  年少习字练武,长成晋身朝堂,临阵杀敌。

  友谊与日俱增,心计手段触类而长。联手挖坑,填土埋人的事迹,举不胜举。

  岁月流转,随着谢小状元,顾小榜眼,王小先生,乃至皇太子殿下的加入,正德天子,杨顾谢内阁,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皆后继有人。

  至于东、西两厂,刘公公和张公公含泪表示,咱家身残志不残,没有亲儿子怎地,咱家有干儿子,一样传承本领。

  甭管明宦还是女干宦,照样后继有人!

  侯府家宴之上,杨廉有顾铮相助,捧着果子露,笑弯双眼。

  人生九载,终于体会到做兄长的乐趣,顾铮责任感爆棚。

  杨御史无法向侄子看齐,端起酒碗,看着清冽的酒水,咽了口口水,颇有些为难。

  喝还是不喝?

  考虑两秒,终咬紧牙关,心一横,就要仰头灌下。

  按照后世的话,毛脚女婿上门,酒量是最重要一关,不能喝也得喝!

  未料想,碗到嘴边,刚刚沾唇,就被顾卿劈手夺过。

  “四郎不善饮,卿代劳。”

  话落,碗一举,头一仰,一饮而尽。

  连续三碗,杨瓒都只沾了沾酒味。顾伯爷全部代劳。

  杨御史默然。

  这等海量,他的确做不到。

  果然,今生翻身无望?

  顾卿放下酒碗,脸色不变,双眸湛然。独唇色殷红,映衬肤色,竟有几分妖艳。

  杨瓒连忙转头,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着顾侯爷的面,万万不能失态。

  “好!”

  顾侯爷豪情顿起,拊掌之后,酒碗都不用,直接拎起酒坛。

  “卿儿,同为父满饮!”

  顾卿没有说话,接过家人新送的烈酒,拍开泥封。

  见父亲兄弟各举酒坛,顾世子扔掉酒碗,同拎起酒坛,豪迈共饮。

  杨瓒酒量一般,先时几盏下腹,已是火烧火燎。

  酒劲上来,顿觉眼饧耳热。

  见顾侯父子举着酒坛,咕咚咕咚拼酒,杨廉顾铮凑到一处,低声交流。杨御史干脆推开酒盏,执筷挟起一块排骨,啃了起来。

  红烧做法,火候正好。

  既入味又不缺嚼劲,正好下饭。

  举起筷子,分别挟起几块,放入杨廉和顾铮碗里。

  “谢四叔。”

  杨廉为父守孝,许久不食荤腥,杨瓒很是心疼。到京之后,问过太医,得空就要给侄子进补。

  可惜的是,无论怎么补,都不见侄子长肉,反倒个头有抽高迹象。如此一来,更显得小少年身板不壮,很是单薄。

  看着碗中排骨,顾铮愣了两秒,谢过杨瓒,和杨廉一起开吃。

  “劳烦。”杨瓒回过头,对家人道,“三碗米饭。”

  家人应声退下,很快送来……三盆。

  杨瓒无语。

  是他说错,还是对方理解错误?

  谁家的碗这么大?

  家人正色表示,杨老爷没说错,小的也没理解错。根本原因,侯府的饭量皆以盆计,从不论碗。

  “京中规矩大,实在不便。在蓟州时,多以桶量。”

  杨瓒:“……”

  这就是所谓的饭桶之家?

  好吧,是他孤陋寡闻,大惊小怪。既然是侯府规矩,自不好多言。

  家人退下,杨瓒正要盛饭。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顾铮。

  少年,用盆还是用碗?

  “杨叔,小侄用碗。”

  或许是杨瓒的表情过于生动,不等话出口,已得到回答。

  顾侯父子拼酒,一坛接着一坛子,咕咚咕咚,海量豪饮。大有一醉方休,万事不愁之意。

  “卿儿,为父亏欠你良多……”

  连饮三坛,顾侯眼角泛红,积在心中的话,借助酒劲,终得以出口。

  顾卿不言,又拍开新坛泥封,道:“父亲,儿是自愿。”

  顾鼎抢过酒坛,道:“这一坛,我敬二弟!”

  顾卿没答言,劈手又抢了回来。

  “兄长敬酒,弟不敢辞。酒坛就在那里,自便。”

  简言之,此坛是我拿,此封是我开,甭管敬酒还是自饮,自己动手!

  顾鼎不以为忤,反而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眼泪。

  回忆北疆之时,纵然艰苦,却是策马驰骋,挥刀杀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用不着勾心斗角,何等畅快。

  回京之后,立身朝堂,却要时时小心,事事在意。

  为防猜忌,父亲告老,兄弟分宗,好好一家人,偏偏要分成两家。

  文武双全,有盖世之才的兄弟,更跪在祖宗牌位前,立下重誓,自断子嗣……

  怨不怨?

  恨不恨?

  到头来,竟连“愧疚”二字都说不出口。

  “我敬二弟!”

  拎起酒坛,顾鼎不似在饮,更似兜头浇下。顾卿不言不语,动作半点不慢。

  很快,两人脚下多出三四只酒坛。

  见此情形,杨瓒不禁蹙眉。

  即便度数不高,也不能如此豪饮。

  当是酒圣不成?

  “如果醉了,该如何是好?”

  闻听此言,顾铮咽下饭粒,又盛一碗,道:“杨叔无需担心,祖父和父亲的酒量不差,二叔更好。在蓟州时,二叔力战群雄,蓟州镇守以下都不是对手。府内藏酒不过五十几坛,喝不醉。”

  话落,夹起一只鸡腿,自己没吃,放到杨廉碗中。

  “廉弟多用些。”

  “多谢兄长。”

  顾铮颔首,很是满足。

  “杨叔放心,厨下定备着醒酒汤。”顾铮又道,“祖父一直记挂二叔,与其劝阻,不如由其痛饮。”

  清醒时,许多话压在心里,不能出口。

  不如一醉,或能解开心结。

  看着顾铮,体会话中之意,杨瓒再度生出怀疑。

  这孩子的亲爹,当真是顾世子?

  是日,庆平侯父子家宴豪饮,侯府酒库告罄。

  面对空空如也的库房,侯府长史欲哭无泪。

  宫城内,天家同样设宴。

  仁寿宫中,王太皇太后,吴太妃,张太后,各抱一个满身通红的胖娃娃,笑得合不拢嘴。

  朱厚照坐在下首,眼巴巴的瞅着,就是没胆子抢。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和皇后一起啃玉米。

  “福儿,再给朕生几个公主吧。”

  夏皇后咬着玉米,用力点头。

  “好,妾必定努力。陛下想要几个?”

  “两个,三个,不,五个?”

  “成,没问题。”

  伺候的女官宫人眼尾齐抽。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73/7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