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四)【完结】(5)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今日之后,朝中定然会炸开锅。北疆正当危急,天子此举,也不知是福是祸。

  行出府外,张铭飞身上马。

  如父亲所言,国公府的荣耀,均系天子。

  身国公世子,锦衣卫佥事,豹房管事,早成旁人眼中尖刺。与其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不如放开顾忌。

  做不成顾卿,该比不上顾鼎?

  今上肖似太宗皇帝,聪明英毅,气充志定。少则一载,多则三年,必可乾纲独断。

  此时坚定立场,上表忠诚,更能获得圣心。远好过情况明晰再做选择。

  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虽不中,亦不远。

  望一眼御赐的国公府匾额,张铭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坚毅。

  扬鞭驰往豹房,再没有回头。

  乾清宫

  得宫外回报,张永立即往御前禀奏。

  “陛下,人都下了诏狱,牟斌戴义正在提审。”

  “知道了。”

  御案后,朱厚照翻开奏疏,头也不抬。

  看到最后几行字,抿紧嘴唇。

  知朕如此沉不住气,杨先生怕要失望。

  可朕忍无可忍!

  一次两次还能容忍,三次四次实不可能!

  北疆危急,他知。

  但是,如为此继续纵容,岂不是让蠹碌蛀虫更肆无忌惮,没了顾忌。

  “张伴伴。”

  “奴婢在。”

  “谷伴伴带回的人,都问出什么?”

  “回陛下,供词已抄录完毕。计得边官三十一名,有边镇军卫,也有州县官员。行贿银两达二十万。例外勾结,借互市和隐秘商路,数次私运铁器,得金千余两。”

  “还有吗?”

  “陛下,奴婢不敢说。”

  “说!”

  “朵颜三卫和女真部落牵涉其中,还有……”

  “还有什么?休要吞吞吐吐!”

  “晋王府。”

  说到这里,张永额头冒汗,马上低头,不敢看朱厚照表情。

  “晋王府?”

  朱厚照放下奏疏,声音仿佛从牙缝挤出,“晋王和鞑靼勾结?”

  “陛下,”张永忙道,“商人买通王府长史,晋王是否知晓,奴婢实不知。”

  王府长史?

  “可现在京城?”

  “回陛下,同商人勾连的是左长史,进京的是右长史。”

  “是吗?”

  朱厚照靠向椅背,沉默半晌,猛然站起身,挥袖扫过御案。

  好,当真是好!

  张永头垂得更低下,很是怨念,为何是谷大用随杨御史北上?

  早知要接下这个摊子,还不如去同鞑子拼命!

  正德元年,十二月丁未,厂卫查抄光禄寺右少卿、户部郎中等数名官员家宅。得金银玉器皆换做米粮,充三千京卫粮饷。

  多出部分,不入国库,全部发往边镇。

  户部光禄寺叫苦,无法凑足粮秣?

  没关系,朕自己动手。

  缺粮少银,随便从两班揪出几个,就能解决问题。

  硕鼠长得肥,偏要在猫跟前转悠,就别怪被人惦记下嘴!

  有朝臣上疏,直谏天子妄为。

  “朕妄为?”

  朱厚照冷笑,令殿前禁卫和大汉将军抬出十只银箱。

  “诸卿看好。”

  离开龙椅,走下丹陛,亲手掀起箱盖。

  “看仔细,再同朕说话。”

  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玉器,而是珍珠珊瑚,字画竹简,以及三足青铜鼎。

  “这几本册子,诸卿应该没忘?”

  朱厚照一边走,一边掀起箱盖,到最后一只木箱前,停住脚步,令张永捧出两本册子,送到直谏的朝官面前。

  “前户部右侍郎为何流边?”

  “江南剿匪所得少去之物,众卿可还记得?”

  重新走上丹陛,站在龙椅前,朱厚照脊背挺直,气势彰显。

  “休要同朕说什么女干佞谗言,降罪忠直。也别和朕讲什么暴行无道!”

  双手负在身后,十指攥紧,朱厚照声音渐高。

  “朕真成了暴君,也是你们逼的!朕说过,这一次,谁再敢伸手,朕不介意留下暴虐之名,杀他全家,夷三族!”

  此言一出,群臣骇然,内阁三位相公登时变了脸色。

  “陛下!”

  “陛下息怒!”

  群臣下拜,正要出言规劝,朱厚照压根不给机会,袖子一甩,大步走出奉天殿,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说朕无道?

  好,无道给你们看!

  多站一会,多吹吹风,脑袋清醒过来,就该知道大明江山谁做主。

  领朝廷俸禄,吃百姓供养,该怎么做,心中必须有数!否则,朕不介意多抓几个。

  杀鸡儆猴,如果猴子不知悔改,照样会脑袋搬家。

  离京不到六日,杨瓒忧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万幸的是,朱厚照学会克制,抓人却未杀人。但对朝臣而言,头顶悬刀,往往比血溅法场更为可怕。

  杨瓒教导的厚黑学,被朱厚照重新做了注释,从另一个角度理解。

  熊遍欧亚,横跨大洋,直接熊到新大陆,实现大明中兴的正德皇帝,终于歪到正确角度,现出“暴君”雏形。

  与此同时,杨瓒一行抵达兴州后屯卫,取出调兵虎符,未受太大阻力,便整齐队伍,继续北上。

  原本,杨瓒还存几分担心。天子可以提醒,受到阻力定然不小。

  只没料到,此地指挥使是个能人。闻听京中消息,借口将晋王妃的兄弟灌醉,丢到雪地吹了半宿冷风,隔日就病在榻上,全身发热,烧得稀里糊涂。

  这种情况下,别说找麻烦,活动两下都成问题。

  “多谢杨指挥!”

  “杨佥宪客气。”卫所指挥抱拳,道,“如非不能擅离,本官亦要同佥宪北上,共御外敌!”

  杨瓒再次谢过,没有多留,当日启程,领千人赶往营州卫。

  “连日大雪,行路艰难。军情如火,不容耽搁。不如就此分兵,杨贤弟率五百人往顺义,我同顾兄往平谷,在镇虏营汇合。”

  “没有虎符,恐将兵难以调动。”

  “无碍。”谢丕道,“有天子手谕,监军牙牌,再有谷公公同行,事情应该不难。”

  鞑靼侵扰密云的消息,早传到营州。

  死咬住不调兵,监军出面,以延误军机问罪,甭管指挥镇守,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也好。”

  斟酌片刻,杨瓒点头,同意谢丕计划。

  出兴州之后,再不见密云卫兵报,连怀柔的快马都未曾遇到。众人心中都生出最坏的念头,只未亲眼见到,无人诉之于口。

  商议妥当,众人分头行动。

  千人的队伍,分作两队,顶风冒雪,飞驰往营州两卫。

  谢丕顾晣臣如何行动,暂且不提。杨瓒抵达营州左屯卫,当日就遇到麻烦。

  “指挥使病重,无法起身。调兵之事,无指挥使官印,旁人实不敢决断。”

  看着满面愁色,眼中闪过讥讽的孙同知,杨瓒眉头紧蹙,脸色骤冷。

  “指挥使何病?赵佥事精通医术,可为指挥使诊治。”

  赵榆挑眉,他竟不知,自己精通医术?

  杨瓒面色不改,紧盯拦路之人。

  “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指挥使用过汤药,正在休息,实不便打扰。”

  “哦。”杨瓒眯眼,嘴边掀起一抹笑纹,“何时方便?”

  “今日必是不行。”孙同知道,“杨佥宪不妨暂留两日,待指挥使病愈,自当调兵。”

  “两日?”杨瓒盯着孙同知,“你可知密云正陷危急?”

  “这,”孙同知故作无奈,“本官听到消息,甚感焦急。但奉命戍卫此地,不得擅离,实有心无力。”

  “甚感焦急?”杨瓒收起笑容,几乎一字一顿,“本官为何觉得,你一点也不急?”

  “杨佥宪,话可不能乱说!”孙同知冷下表情,“本官出身军户,世代戍卫北疆。父祖皆同鞑子死战,忠心天地可鉴!”

  杨瓒侧头,嘴角再掀冷笑。

  “我看未必。”

  “你说什么?”

  “尔父祖如何,本官不做评断。但阁下,”杨瓒顿了顿,“不是胆小如鼠,便是数典忘祖之人!”

  “你!”

  孙同知怒极,作势要拔刀。

  杨瓒动也不动,早有番子护卫上前,逼退卫所兵卒,夺下孙同知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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