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二)【完结】(20)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杨瓒上前,三人行礼。

  很快,禁卫牵来骏马。

  朱厚照挥退中官,手握缰绳,脚踩马镫,一跃飞上马背。

  坐稳之后,兴冲冲挥下马背马鞭,骏马扬起四蹄,飞驰出宫门。

  前马的禁军和中官扑倒在地,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天子竟然招呼不打一声,跑了!

  在场众人都是手脚冰凉,受惊不小。

  数名禁卫急追而出,唯恐天子出现闪失。

  谢丕反应相当快,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半身前倾,瞬息追了上去。

  顾晣臣和杨瓒几乎同时上马,前者紧随谢丕,纵马飞奔。后者拉着缰绳,眼一闭牙一咬,抱住马脖子,速度竟然也不慢。

  听着众人的呼声,感受到耳边的风声,杨瓒切切实实上演一出“泪奔”。

  果然,坑不能轻易挖。

  出来混,总是要还。

  朱厚照一马当先,驰出奉天门。

  起初,守门的卫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清马上的龙袍,立即汗如雨下。

  “陛下!”

  “万岁!”

  禁卫追得急,来不及出示腰牌,拉紧缰绳,从城门卫身侧急冲而过。

  谷大用和张永十分生猛,两条腿追四条腿,硬是不落多少。上气不接下气之时,犹能从城门卫处“抢”下马匹,追逐圣驾。

  谢丕、顾晣臣和杨瓒落后,只能挥舞马鞭,脚踢马腹,拼命追赶。

  三人飞驰而过时,城门卫眼睛都要揉瞎。

  骑术精湛,堪比边军那位,是谢状元?

  鞭舞成风,满面凶狠之人,是顾榜眼?

  抱着马颈,看不清脸的那个,大概、也许是杨探花?

  雪渣飞溅,冷风扑面。

  奉天门前一片寂静。

  做梦,必定是脑袋被马蹄踹到,正在做梦!

  文渊阁内,听文吏回报,三位阁老面面相顾,久久无言。

  刘健捏着额头,眉间拧出川字。

  历经四朝,经历过天顺和成化年间的风风雨雨,都未曾这般累,心累。

  谢迁愣愣的出神。

  自己六个儿子,二儿子向来最省心。之前二十多年,也证明了这一想法。可自从儿子金榜登科,入翰林院,讲习弘文馆,一切都开始转变。

  先是捧着兵书,日夜揣摩。后是升入兵部,同武人打起交道,距离谢阁老的期望越来越远。

  现下,又纵马驰出宫门。

  这是要闹哪样?

  左思右想,谢阁老委实想不明白,头疼之际,猛然生出揍孩子的欲望。

  李东阳看看刘健,再看看谢丕,端起茶盏,吹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轻饮一口,悠然得令人生愤。

  “宾之兄好生自在。”谢迁很不平衡。

  李东阳八风不动,放下茶盏,示意谢迁稍安勿躁。

  “天子既已出宫,再急也是无用。有禁卫在侧,静候其音便是。”

  谢丕三人之举,虽有些出格,实际而言,算不上什么。

  说不得,还是件好事。

  李阁老成竹在胸,拂过长须,再不多言。

  

  第六十四章 武学之行

  

  众人一路疾驰,总算在武学前赶上圣驾。

  中官、禁卫又惊又吓,唯恐天子有任何闪失,一路紧紧跟随。

  武学大门前,见天子猛然拉进缰绳,骏马扬起前蹄,皆变貌失色,心提到嗓子眼,冒出一身冷汗。直至马蹄落地,朱厚照翻身下马,仍是心如擂鼓,久久不能平息。

  谢丕马术最佳,速度最快。顾晣臣紧随其后,不落半步。杨瓒紧抱马颈,沿途险象环生,自然落在最后。

  远远望见双手扣在玉带上,仰望武学门匾,满脸兴奋的少年天子,杨瓒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磨牙。

  熊孩子,当真是熊孩子!

  “杨侍读,请下马。”

  一名中官上前,扶杨瓒下马。

  难得如此酣痛淋漓,朱厚照- xing -情大好。见杨瓒靠着马身,有些站立不稳,笑道:“杨先生骑术不精,需得勤练。”

  明晃晃的伤口上撒盐。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杨瓒咬紧腮帮,心下决定,这月弘文馆讲习,全部改为民政!

  什么枯燥讲什么!

  必要时,大部头也可以上!

  天子驾临,非同小可。

  掌事之人匆忙迎出,一身绿色公服,腰束乌角带,头戴乌纱帽,官服上绣着黄鹂,显然是个文官。

  “臣国子监助教周成,拜见陛下。”

  国子监助教?

  旁人未觉如何,杨瓒着实有些惊讶。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能入京城武学,祖上多为功臣。不是开国靖难,也是勋贵武臣之后,于国立有功劳。

  由此决定,学中教习自然不能含糊,全由五军都督府和各卫所举送,都曾戍卫边疆,领兵上过战场,一身真本领,最低也是正五品千户。

  学生教习都是精选,掌事却是个从八品文官,只比学正高上一级,当真是奇怪。

  究竟是如何运作,才能以从八品制正五品?

  若是六品,尚能说得过去。相差如此悬殊,学中武官真能服气?

  这么多年,京城武学竟没出乱子,堪称奇迹。

  思量间,周成已被天子叫起。

  先后同谢丕和顾晣臣见礼,很是郑重。至杨瓒跟前,只敷衍的拱了拱手,眼中闪过不屑。

  杨瓒不觉气恼,唯有无语。

  自己应该没得罪过这位仁兄吧?

  不管怎么说,他是侍读学士,正五品,同谢丕平级。这样的态度,当真没有问题?

  想不明白,又无法当场询问,只能暂时按下,以后再说。

  朱厚照一心关注- cao -演,并未注意杨瓒的神情。谢丕和顾晣臣转过头,看向周成,都是皱眉。再看杨瓒,表情都带着询问,更有几分关心。

  见状,杨瓒愧疚之意更深。

  自己拉人下坑,对方不计前嫌,反而倍加关心,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有机会,必当弥补。

  会否努力推这两人出坑?

  杨侍读默默转头,坑太深,天子又一个劲填土,实在出不去。

  两位仁兄还是自求多福,小弟实无办法。

  走进武学大门,正面一条青石路,可供三马并行。

  石路为中轴,将校场一分为二。

  左侧有排架,架着刀枪剑戟,右侧立有草人标靶,显然是练习弓箭之所。

  石路尽头是正厅,厅前高悬匾额,据说为先帝亲笔。观字迹,当真是狂狷到相当境界,杨瓒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写的是什么。

  如此霸道的笔迹,出自谁手……杨瓒摸摸鼻子,总之不会是孝宗皇帝。

  厅后仍为校场,再其后,是二厅,沿厅堂两侧排列数间厢房,皆为教习武经兵法之所。

  周成送上学中名册,朱厚照翻开,第一页便著明学中人员。

  杨瓒小心瞄了两眼,果然,周成品级最低,排位却在最先。

  按照后世的话讲,从八品的文官校长,正五品的千户教习,县级指挥市级,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无论是天子,还是谢丕等人,均未现出异色,似是理所应当。

  退后半步,杨瓒微垂双眸,不发一言,沉默是金。

  武学中,共有教习三十一人,儒师十八人,学生一百一十九人。

  因天子来得突然,多数学生仍在厢房,听儒师讲习武臣大诰。校场中冷冷清清,和预想中大为不同。

  “朕来得匆忙,错不在尔。”

  朱厚照- xing -子直爽,喜欢直来直去,却不是不讲理。

  周成本以为会受到训斥,心中打鼓。不想会是这个结果,不由得双眼瞪大,愣在当场。

  申时中,风起云布,天空开始飘雪。穿着夹袍,也抵不住寒意沁骨。

  周成愣着不说话,张永不得不出声提醒:“周助教,雪渐大,何时方能- cao -演?”

  不- cao -演,也该找个地方给天子挡雪。这样傻愣愣的站着,半句话不说,任由天子站在校场,风吹雪打?

  周成当即回神,却没理会张永,只是弯腰谢罪,请朱厚照至厅中避雪,直将天子身边的中官全部视作空气。

  张永差点气歪鼻子,谷大用当即黑脸,看向周成的目光很是不善。

  杨瓒终于确定,周助教看不惯他,非是他因,八成是他和厂卫走得近,几番被言官,更被斥为女干佞。

  只不过,天子面前,公然蔑视上官,给殿前中官没脸,该说耿直过头,还是傻到冒烟?

  不管对错,处事单凭好恶,一切摆在面上,这样的- xing -格实在不适合行走官场,太容易得罪人。

  难怪年近半百,仍是从八品。

  一行人被请入厅内,有学中杂役燃起火盆,另有文吏送上热茶。

  厅门没有关严,能听到北风呼啸。

  偶尔有几片雪花飘入门缝,不到几息,即融成青石上的点点水斑。

  茶水苦涩,水面飘着碎末,难以入喉。

  饮了一口,杨瓒便放下杯盏。

  古人说的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才几日,连喝茶都开始讲究。

  谢丕和顾晣臣同样蹙眉,没有再碰茶盏。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0/7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