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作者:我独顽且鄙【完结】(97)

2019-06-21  作者|标签:我独顽且鄙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那女官正是昨日的同一人,她带赵玄跪过父亲,趁把小女娃交给赵让的一刻忽而低声问道:“贵妃得天子宠幸,就不顾结发之义,今后您要如何面对您自己的骨r_ou_?”

  作者有话要说:

  路障多,不飙车。

  这两人终于纠结完毕!

第95章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

  赵玄少了太子的陪伴,便敛了所有表情,状如傀儡,唯有一双圆睁的大眼,尚有生气游动。

  她不开口说话,赵让也不迫她,要来笔墨,端坐于书案前,将女儿抱上膝盖,轻声问:“还记得如何握笔么?”

  赵玄有了回应,在父亲的协助下,笨拙地将笔抓好,颤巍巍地在白纸上画下蚯蚓般的一横,有些畏怯地回头望向父亲。

  赵让朝她微微笑了笑,赵玄理解到其间的赞许之意,来了劲头,挥墨如泼,纸上霎时布满横七竖八、圆扁各异的形状。

  笔尖无墨时,赵让执着她的手,再蘸再画,两人握笔的手已满是墨痕,赵玄终是露出了一点花蕾初绽般的笑容。

  但很快那笑意再度烟消云散,赵玄丢下笔,神色倏然惶惑,不安地在赵让怀中扭捏,偷觑到赵让意外地扬眉,她忙把拳头塞入口中,两处“银河”直落九天。

  赵让抱着赵玄起身,拍着她的被温和地道:“别哭,没关系的。”,边令随侍在旁的女官,“你带孩子下去,给她洗洗身子,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吧。”

  女官——羽仙接手抱起赵玄,贴身后才晓得原来是这小姑娘便溺了,她一路照顾过来,此时自不以为意,瞥见赵让亦是毫不见怪状,心中却莫名烦躁起来,忙带着赵玄匆匆退下。

  待羽仙把赵玄收拾干净回来,赵让也已换了身衣裳,赵玄这次不再排斥父亲,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居多,行动上却如雏鸟恋巢般,小心翼翼地扯着赵让不放。

  直到赵玄睡着之前,羽仙都没能与赵让说上一句话,那声名远扬的男妃,从叛徒到僭王,继而主动归降,又得皇帝“青眼赏识”,纳入后宫,妃嫔排位仅在皇后之下。

  如此传奇人生,未见之前,羽仙还当此人合该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哪想亲见之后才知,仅从五官而言,他顶多也就算个端正斯文,要说令皇帝一见倾心,只怕是得靠神助。

  但今日随侍在旁,旁观下来,她又直觉到赵让在温润之外,别有种深不可测,犹若深湖,不怪得头领始终对此人顾忌重重,千方百计要将他从从皇帝身边清除。

  只是……此人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羽仙满心疑惑,默不作声,不逾礼规地揣摩赵让,看这对父女渐复亲密,午膳之后,在庭廊绕弯中,赵玄窝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

  赵让并未将女儿交手他人,抱着她步入延伸至湖中水榭阁楼,他示意羽仙跟上,进了亭中,其余人等则守候在外。

  羽仙恭立于在侧,明知赵让的用意且早有准备,仍忍不住心中忐忑。

  赵让觑她一眼,温和不减,低声道:“你且说说,我是如何不顾结发之义了?”

  “王女已入罗网,”羽仙暗自松了口气,依计而言,“贵妃却在此逍遥自在,难道是顾了情义么?”

  赵让淡然:“她不是在你们手中?如何又入罗网?”

  羽仙暗忖着赵让话中的“你们”所指,究竟是谢氏一族还是另有祸心包藏者,忽见赵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中一凛,忙敛神道:“将军原来不知,您那夫人,正屈身于陛下的死囚大牢内,只等练湖水师演兵之前,斩杀祭天呢。”

  她等不来赵让的反应,便唯有硬着头皮,自行将早已编排好的话语一一道出:

  起先练湖异象,龙虎相争,有武将反叛之兆,又有佛号梵音肆传,一时间朝堂清议和市井蜚语,矛头皆对准后宫颠阳倒y-in之祸,都道天地乱序,缘由人间帝王失德,需皇帝罪己赎过。

  既是根起于南越,皇帝便下令,将南越平乱复土后,再次兴兵作乱后被俘虏的五溪族王等一干蛮夷押解上京,待到重阳当日,斩首血祭。

  初时并无五溪王女在其中,她于乱中带走赵让之子后便告无影无踪,哪想竟会在金陵自投罗网。

  皇帝秘密从南越调遣军队,暗中安排在城外山内,cao练不辍,枕戈待旦,寄望奇兵天降,一举击溃王都内的蠢蠢欲动。

  孰料那蛮夷女子不自量力,妄想借力举事,偷偷摸摸地试图与那南越援军私相授受,怂恿其寻机谋反,甚至推出赵让之子,要将领兵卒们誓言效忠。

  眼见南越旧军要因这蛮夷女子分裂在即,到底天不助她,一来二去,事不再秘,禁军趁她再次潜行入山,将此女与其子等尽数擒获。

  皇帝将这五溪王女与押解而来的众多蛮夷囚禁在一起,独将那年满六岁的赵让独子赵贤带走,不知安置于何处。

  羽仙说到此处,见赵让虽没了笑意,但更似一派无动于衷,不由渐生焦躁,身子微微前倾,声压得更低道:“将军在后宫独享帝恩皇宠,不知是否待到尊夫人首级落地,尸骸化骨,仍可若无其事地面对一双儿女。”

  赵让目光一闪,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羽仙,并未接腔,轻声笑道:“你既唤我将军,却是谁的下属?”

  他稍作一顿,见羽仙面色微变,噙笑接道,“你由泰安宫来,我只当你是太后身边的女官,然玄儿对你的熟稔且毫不抗拒,如今再听你这般称呼……你是陛下的人么?是他让你来刺探我,是不是?你莫怕,无论是与不是,我都不会与你计较。”

  万万没料到赵让竟会猜疑到皇帝身上,羽仙瞠目结舌,她心思急转,立刻决定敷衍而过,明确否认的话,以眼前这人的能耐,不需费多大气力便可把魏一笑头领猜出——

  她掩饰地轻叹口气,原先安排好的话语因这突兀的转折已是用不上了,唯有勉强以退为进道:“陛下待将军还不够仁至义尽么?朝中重臣原是谏言,要将军您亲手行刑,方可证明您对陛下的忠心耿耿,陛下却毫不犹豫拒绝了。”

  那力主的“重臣”,自然便是禁军头领,要不是皇帝一听此建议便断然拒绝,甚至还为到底是否非要在赵让面前做这残酷决绝之事而犹豫踌躇,她羽仙也犯不着入宫给赵让传信,将他迫入两难之境。

  说到底,魏一笑头领是希望此人对南越旧人尚存情义,进而轻举妄动,再从旁煽风点火,顺势把皇帝身边的隐患去除。

  羽仙其实不大明白头领的执着,但皇帝对赵让的用心简直可昭日月,或许,这也是一种“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眼见着头领的计划可能要落空,羽仙却没有太多的挫败,不过短短小半日,她却已打心眼里为赵让待赵玄所展现的柔情万千所动容,这等小儿女心肠,魏头领大概永生难了。

  然东门黄犬,流传至今,后人所叹,除浮沉福祸难料,许也就是那点骨r_ou_天□□。

  赵让默然半晌,一笑而起,向羽仙道:“你大可转告贵主,我欲行何事,无需旁人揣测,到时便知。”

  羽仙怔了怔,目送赵让抱着赵玄走回岸边,一边忙不迭跟上,一边又不禁琢磨,听赵让这口气,适才仿佛只是套话,他早已堪透她并非皇帝主使?

  想到此处,羽仙头皮发麻,只觉自己那素来不输于人的听辨弦外之音能耐,在这赵将军面前恐怕是班门弄斧。

  出于不甘,她追随至两步之遥,忽而冲口而出道:“将军不顾妻儿,也自愿将手足奉给仇家,以换取偷生于世吗?您的妹妹……”

  她嘎然收声,因赵让脚步一顿,略略回头,眼中冷意森森,不过一瞬,他若无其事般昂然而去。

  羽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于她而言,也只有将此事向魏头领如实上报。

  魏一笑收报,亦是错愕,思虑斟酌之下,向羽仙道:“他从此至终没有透露到底知道多少,大有可能是虚张声势。现如今情势逼人,骑虎难下,一切照原计划就是。我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陛下让他亲至练湖——要是能把他那儿子找出来,则更是万无一失,只可惜陛下偏对此人常怀妇人之仁,禁军宿卫暗中探查,竟就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羽仙心有惴惴,支吾问道:“那……那万一赵将军竟就狠下心肠,隐忍不发呢?”

  “这个,”魏一笑淡淡道,“你就无需担心了。多亏谢濂父子,要是此计不成,还有一招——是了,你一会连夜出城,传令下去,监视南越兵士,绝不可有半分松懈,一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强压心头不安,羽仙告退。

  她依然困惑不解,皇帝欲除之而后快的不是以谢氏为主的门阀世家么,为何头领仿佛视而不见。

  临出城之前,羽仙特地至秦淮船楼,静候天黑,与陶公子谈天说地,顺带向他一吐谜团,陶公子闻言,柔柔一笑,笑得羽仙j-i皮疙瘩遍地。

  “这城中,怕马上便有大事要起。”陶公子悠然道,“羽仙,你既对那赵将军颇有好感,我便卖他一个人情如何?”

  羽仙哑然片刻,苦笑道:“你别乱来!那人头领非除不可,你别搅合进去了!”

  陶公子却道:“赵让生死,犯不着我来担心。再者,我并非魏一笑的下属,我阻止不了他,他却也干涉不了我。”

  听他这般挑衅的言辞,羽仙心知此人牛脾气上身,唯有叹气。

  日落时分,城门即将关闭前夕,里面匆匆飞出一骑。

  而后宫之内,承贤宫依时落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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