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作者:我独顽且鄙【完结】(55)

2019-06-21  作者|标签:我独顽且鄙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太后疑惑地看向皇后,谢皇后只能再向这从未用过金宝印的太后详细解释,最后不得已只好代拟,由太后上印。

  太后懿旨请驾,皇帝自不得不来,泰安宫太后是主,老娘娘却令皇后开口,皇后无法,只好将事由再讲一遍,在皇帝面前,能简则简,含糊其辞。

  太后不等皇帝吱声,抢先道:“皇儿,这事蹊跷得紧,也难怪皇后担心太子安危。后宫里添个男子,总不能说是顺了礼法的,神灵怪罪,也在所难免。你若真喜欢他那相貌,他不是还留有个妹妹……”

  “母亲,”李朗颇为不耐地道,“太子是由皇后抚养还是承欢您膝下,我皆无意见。只是六宫主事是皇后,莫名朕的后宫便少了一位贵妃,皇后无话予朕?”

  他语气生硬,皇后本是心虚,听这句责怪霎时又生出恼意来,硬邦邦地道:“陛下纳男妃,诚如母后所言,大违礼法,那赵某人代遭天谴,又何足为奇?陛下怎可颠倒是非,怪责妾身!”

  老n_ai娘在皇后身边费尽苦心地动作,仍阻止不了皇后将这番话一气呵成。

  皇帝挑眉一笑,太后左右看了看,c-h-a口道:“皇后,今日便将太子送来泰安宫如何?”

  “好,”回答的是皇帝,“皇后,你我同将太子带给母后吧。”

  说话间他便已站起,向太后行礼告辞,谢皇后无奈,纵不情愿,只得与皇帝齐齐退出,返回地坤宫。

  皇帝头也不回地向寝殿,皇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时望向如影随形的老n_ai娘。

  即将入内前,皇帝倏然止步,回身向老n_ai娘,淡淡地道:“朕与皇后有要事相商,你不必跟来。”

  老n_ai娘唯有驻足,向谢皇后使了个眼色。

  谢皇后心中忐忑,她虽不惧皇帝,却也自知理亏,尤其经过上回,她人再愚钝,也能听出皇帝话语中警戒之意。她曾经不以为然,只消谢家不伤,她便能坐稳凤座,但自从来了赵让,似乎一切有所异样。

  一个胆大包天杀害谢家次子的降将,不入罪刑,反得封妃,谢濂费尽苦心仍徒劳无功,谢皇后辗转出手,也未得偿父愿,仿佛冥冥之中,真有怪力庇佑。

  将内侍宫女全部驱走,皇帝面无表情目视谢皇后,忽而道:“你原来那心腹内侍,是怎么死的?”

  谢皇后一怔,大眼圆睁,吱唔片刻道:“内府有记载,痢疾而死。一早发病,当……当夜便死了。”

  “恰好在赵让前来地坤宫的那日?”皇帝微微一笑,从袖中滑出珠花,置于掌心,逼到谢皇后面前,“这是你的?”

  他用极为肯定的语气作出试探,但见谢皇后脸色骤变,目瞪如裂,好一阵后才勉强而笑:“这是……妾身不知……”

  皇帝一手猛然五指成爪,牢牢扣住谢皇后左肩,另一手拎住珠花,吊在谢皇后两眼之上,声平如镜:“你的珠花为何会到赵让手中?”

  谢皇后仍要倔强,只说了个“妾身”,便不能再成词句,她声嘶力竭地惨叫,涕泪齐迸,两只大眼已是白多于黑。

  “你真以为朕不敢废后?”皇帝轻笑松手,由谢皇后瘫软于地。

  他蹲下身,将那珠花再次晃于谢皇后面前,未等发问,那垂头哭泣的谢皇后不知从何处得了勇猛,愤而从头上拔出金钗,胡乱地向皇帝身上刺去。

  皇帝不避不让,谢皇后气力不大,刺中他胸前,只是入r_ou_几分,便不能再进。她恍惚失神,待鲜血从中渗出,触目惊心,谢皇后尖叫连连,重跌坐在地,金钗却仍紧紧攥于手上,不知放开。

  老n_ai娘早已领着太子守在殿外,此时连听两回异动,再难按捺,冒着违旨极刑之险,将太子往怀中一抱便急匆匆入内,孰料竟见如此场景,顿时呆若木j-i、六神无主。

  近四岁的太子见父皇半跪,一脸青黑,又见母后坐在地上,惊恐万分地看向父皇,他“哇”地大哭起来,挣脱老n_ai娘,直奔谢皇后,嚎啕向皇帝:“父皇,父皇您不要生气——”

  老n_ai娘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也疾步上前,到谢皇后身边,伸手抢过金钗丢开,再拽下她所有头饰,一手推着披头散发的皇后,一手拉住号泣不止的太子,三人齐向皇帝跪地,重重磕头。

  皇帝不发一语,弯腰将太子抱起,太子扭开,试图拉起谢皇后,却被他父皇一把拽过,无论太子如何哭闹折腾,皇帝宛若无知无觉,只向谢皇后笑道:“兰儿,这两日内,你把皇后金印交出来吧,好歹夫妻一场,朕也不愿发落你,你迁出地坤宫即可,其它宫殿,随你心意。你留在宫中,还有机会与太子相见。”

  说罢,皇帝不由分说地抱起太子,大步离去。

  珠花是如何落入赵让之手,如今似已不再重要,李朗深信以赵让为人,断无可能与谢家同流合污,当务之急是将那人寻回。

  他却不知,此时的赵让,同样怀抱爱子,五味杂陈,左右两难。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因为一些紧急的事情,导致更新来迟,本章字数增多,稍作补偿(以及自觉没有注水),谢谢支持。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

  南越僭王赵让的三名子女,一母同胞,俱为僭王正妻——五溪蛮族王之女所出。

  叶颖是僭王后的汉名,她嫁与赵让之后,赵让亲自为她所取。

  她的父姓音似汉话中的“叶”,至于单名“颖”,赵让曾笑对她言:“颖为禾末,引作锥芒,脱颖而出,与众不同,就如你一般。”

  “叶颖……”她喃喃念着,向赵让冁然,“小将军真觉得我与众不同?”

  刚至弱冠的少年武将微红了脸颊,轻轻点头。

  那年对他动心,是在五溪族寨,叶颖初次留意这仅仅领着两个亲兵便敢单枪匹马上山入敌营的少年将军。

  五溪族人世世代代居于南越,他们与山比邻,渔猎为生,这块土地的主人应当是他们,以及同为百越大族的各部。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莫名而至的汉人。这些从北方而来、披盔戴甲的外来者,生生在山林中修出了城池,非但定居了下来,甚而开山造田,挖河灌溉,饲养猪牛,耕稼种粮,凿矿冶炼——但他们要地,以蚕食的方式,吞并掉五溪族人的土地,并蛮横地宣称,那是东楚的国土!

  叶颖父亲与她的族人们,联同数个大部族,昼伏夜出,偷袭劫掠汉人在城池之外的农舍田所、驻扎营地,而汉人军队的报复便是搜山毁寨。

  两败俱伤下,汉人的人数却仿佛愈打愈长,地盘亦渐见拓广。

  不到两年光景,南越几大部族已呈颓势,更有甚者,百越族不少心思活络的族人,对部族不计后果的抵死抗争采取阳奉y-in违,暗地与汉人互通有无,以山中珍奇换取铜铁器具与牛马,他们不再是部族无惧死亡的勇士,而成了唯利是图的懦夫。

  然而势头一开,便如洪泻千里,族王杀一儆不得百,自有人前赴后继。

  恰在此时,汉人的头领病故,众族只道苦尽甘来,形势逆转,孰料继任的头领之子一鸣惊人,竟在百越族与汉人驻地交错处兴办市集,并屯以重兵守卫。

  五溪族王与叶颖都曾率众侵扰,皆被赵让的军队击退,而欲将汉人驱离家园的主战一方,竟越发不得百越族人心。

  赵让便选在如此时机,亲自上山与五溪族王谈和。

  族王摆下盛大酒阵,招待年轻的汉人将军,并向赵让道:“按我族规矩,你须自饮三杯,再与我对饮,直到我这族王心服口服。”

  赵让听罢,不待人转作汉话,竟笑用百越族土语回道:“好,喝酒而已,不打架就行。”

  叶颖站在父亲身侧,忍俊不禁,她这莞尔一笑,令赵让向她一瞥,叶颖登时觉得胸口鼓噪。

  汉人青年纵是武者勇士,较同族男子也多了份安静平和,她恍惚了须臾,赵让已然连干三杯,与族王斗起酒来。

  两人孤立于场中,闷声不吭,酒一来,互举致意,便倾泻入口,叶颖留心看着,那赵让全无她印象中汉人的狡黠多诡,喝酒之时从不有意从口角处流出酒液,每每饮尽,遵从部族礼节,将杯底亮起。

  直喝到族王脸色青黑,赵让面颊绯红,叶颖忍不住开口叫了声“父亲”,不想这声呼唤,令得族王再难憋忍,“哇”地一声狂吐了一地。

  叶颖大惊失色,她没想到父亲酒量已到极限,慌乱之下上前搀扶,却已有人快她一步,稳稳地撑住族王的身体,令这骄傲的族王不曾在众人面前太过丢人现眼。

  族王感于赵让坦荡风范,同意与汉人和解,叶颖却非要与赵让比试狩猎箭术。

  赛程中,同时瞄准一猎物,赵让却总较她更快开弓s_h_è 箭,她这自小穿梭山林的优秀猎手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输掉的那一刻叶颖便知道,这个汉家郎就是她的丈夫。

  成亲之后,她仍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询问赵让其中道理,赵让轻笑为她解惑:“你s_h_è 箭之时,总会不自禁地低头看一眼弦上的箭,这速度自然就慢了。弓弦是否拉到底,要靠手感,眼睛自始至终看向前方,开弓即s_h_è 。”

  叶颖听完,更生敬佩,在她心中,赵让不止是她的郎君,还是她的英雄,顶天立地的汉子,为这样的人吃苦受累,她甘之如饴,南越自成一国,是她早有的梦想。

  这是她与赵让的国土,为什么会属于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东楚?

  她的丈夫不应该臣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她是为英雄所生,绝不作懦夫的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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