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作者:我独顽且鄙【完结】(106)

2019-06-21  作者|标签:我独顽且鄙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赵让身躯为之一震,面色凝重地大步越过周校尉,至队列前定神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情不自禁地脱口道:“你,你们!”

  原来这整队弓1弩手竟然全是赵让当初在南越时五溪族的部将!

  赵让搀扶起一人,正待开口相询,身后的周校尉已然抢先笑道:“赵将军,似乎有人尾随你而来。这些兄弟都是你忠心耿耿的下属,你给他们下令吧。”

  话音刚落,这周校尉身形疾晃,竟是闪入后方的密林中躲藏起来。

  此时跪拜赵让的诸将都已站起,弓箭在手,有几位甚至已箭在弦上。

  赵让转身望去,只见来处火光簇簇,愈发耀眼,脚步声纷杂凌乱,渐渐清晰,他眉头微蹙,果断向众□□手道:“走!入林!”

  弓1弩手们训练有素,无需赵让再行指示,各自转身,潜入林中,身手矫捷如猿,攀上了高木,藏身于树冠之内。

  赵让则隐在林中一棵环抱不能的大树背后,静静地盯着火光的动向。

  不多时,只见魏一笑率着数十名禁军,执着火把,鱼贯出现在场中。

  魏一笑面色一沉,喝令道:“全都散开,莫又着了他们的冷箭!”

  禁军刚刚依令而动,便有一支利箭从密林中s_h_è 出,堪堪钉在魏一笑脚下不足三尺处。

  护卫几人执刀就要往林中冲,魏一笑再次喝止,他独自步到林边,高声冷笑,语出鄙夷:“赵让,陛下如何待你,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哪怕还有点忠义之心,就出来与我一道回去觐见陛下!”

  林中只有清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并无半点人声回应。

  魏一笑又道:“如今陛下为你御体见血、身负重伤,你竟就这么不闻不问么?”

  他又苦等片刻,见林中始终再无动静,也无箭石飞出,长叹若笑,转身向禁军道:“罢了,由他去,撤吧。”

  禁军们无言地重新集合,火光摇曳,重新隐没在茂密的林间。

  赵让待魏一笑等人去远方从树后走出,南越旧部们见状,也统统聚集在他身边。赵让到此时才有机会问上一句:“你们怎么也到金陵来了?是随王女而来么?”

  七嘴八舌中,赵让总算了解,原来在赵让被押解上京后,他们这些以五溪为主的蛮夷将士们大多各归各族,鲜有愿意留在新立南越军中的。

  即便是少数留下的,据闻在将领替换成东楚汉人后,愈发度日艰难,在军中常遭少粮欠俸,纵使赵让曾经的副手齐震旭仍为名义上的大将军,但到底降将身份,他不宜过多c-h-a手,为旧部打抱不平。

  而那太傅之死更成一桩谜团,南越汉官上折,将弑杀三公的重罪全推到了南越蛮夷谋逆造反上,但如今这些故旧们却向赵让申诉道,太傅为人甚公,多有安抚人心之举,五溪族人即便满腔仇怨,也断不会憎恶太傅,以杀他为快事。

  而太傅一死,东楚汉军顿时解禁,以追查凶手为由,强入五溪等部族之地,抢夺劫掠,乃至到j-ian1 y- ín 1妇人、虐杀老幼的地步。

  蛮夷诸族自然不堪欺压,多有奉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集结下山去,烧杀掳掠汉人村落,一来二去,赵让数年苦心可谓毁于一旦,早前的与邻为睦消失无踪,汉蛮之隙渐成天堑。

  正是这般情形下,五溪王女振臂高呼,当即几大部族一呼百应,这才有夜袭郡府,与汉军彻夜大战,抢出小世子之举。

  部将们甚至于愤愤不平,齐震旭负义忘恩,为图个人富贵,竟是向着曾经同生共死的弟兄大开杀戒。

  说到痛处,其中有人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赵让闻听南越近况已是眉头深锁,此时见状,除去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外,却是难以言说,只好在那擦泪的弟兄肩上重重一拍。

  夜袭虽说是将赵让的儿子夺回,但奈何五溪老族王一干人等却是落入了汉军手中,令他们拥立小王子的意图暂时受阻,王女一心要上京救父救夫,他们也就跟着来了。万万没想到,王女一意孤行,以身犯险,又让自己和小王子身陷囹圄,据说还要和老族王同时处斩。

  众人无计可施之时,是大崇恩寺来人主动施以援手,他们才可顺利与赵让重逢,现今就盼着赵让像从前一般,率领着众人在东楚这心腹之地,救出老族王与王女等人。

  而刚才不知躲在何处的周校尉,神出鬼没地倏然从树上跳下,掌抚络腮胡,向赵让笑道:“赵将军,你的这些旧部都是随着你那蛮……你那王妃到金陵来的,就是希望你可以跟大伙一道,回到南越,替大伙出头——是不是?”

  南越诸人自然是众口称是,十数双眼巴巴地看着赵让,就等他开口。

  赵让瞅了眼周校尉,点头道:“好,此地不宜久留。周校尉,你当是知道关押老族王之处,现今皇帝受伤,禁军支援一时半刻难到,要救人就得趁现在。”

  周校尉得意地一笑:“我自是清楚。不过赵将军,皇帝舍身给你挡箭,你却趁了这个机会去救你的王妃,真没半点关系么?”

  “闲话不必多说。”赵让亦回以淡然一笑。

  因为李朗有意在练湖检阅之际将南越俘虏当众处斩,故而将他们一众囚禁于水军军营的土牢内,那土牢原本是用于惩治触犯军法的兵卒所用,座落于军营最深处,背靠山壁,位置偏僻。

  赵让率众在周校尉的引领下出了林子,见到早已备好的马匹,再上马一路奔驰,错开守备巡逻的禁军到练湖边,又看那湖边早已备好的两条渔船,心内更加了然,那大崇恩寺内的“太上皇”是千方百计要将他倒向李朗的可能掐灭,这万事具备之情形,他已骑虎难下,万难临阵而逃,不然这些千辛万苦前来金陵的旧部只怕首先不会放过他。

  未免多虑!老族王的赏识之恩,与王女的伉俪之义,都注定他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若没有这些魑魅魍魉的从中作梗,兴许他无需和李朗以这种方式一刀两断。

  那人伤势如何?改日可还能再见?

  赵让默叹无声,上了船去,见那周校尉倚在船头,上前忽问道:“刚才禁军追兵到来,你为何要躲开?是不是你早已料到来者有魏一笑头领?”

  那周校尉微微一怔,他不回赵让的话,只是嘿嘿两声,身子一拧,朝天望去,答非所问道:“赵将军,你部下所用的箭镞似乎淬了毒,你说,那位皇帝能不能捱过今晚?”

  他顿了一顿,又似自言自语:“若是捱不过,那不止你,寺庙里那位也没啥可烦恼了。”

  赵让目光一闪,也不接话,幸好人多浆足,船行飞速,不多时,便已到达彼岸。

  周校尉从怀中取出一中指粗细的卷轴来,交给赵让,笑道:“赵将军,土牢的位置和里面的布局全画在这里,在下的任务到此为止,余下的事情就交由你和这众位南越弟兄了,在下守在这渔船上等候将军携王妃凯旋。”

  赵让接过,也不多话,低声道谢完毕,领着众人上了岸去。

  走不多时,眼前又是一片树林,赵让示意暂歇,展开图纸,借着旧部随身所带的火折子细看:图画与文字都指示得极是详细,并在最后方写明,丑时正是土牢守卫换班时刻,但接班之人往往姗姗来迟,而到点的前一班则准时离开,若要救人,不妨趁此时机。

  连这般消息都能知道个一清二楚,赵让心道,也不知那“太上皇”还有多少能耐?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是很懂敏感词的归类…………

  以及国庆啦!祖国君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啊~

  也祝看文的各位过个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长假!

第105章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

  叶颖已不记得这是自己的第几个不眠之夜了。

  当她失手被擒送来此处,每逢日落,她的心内便升腾起一丝希望,随着夜色渐深,希望愈发鼓噪不安,她时常因此而口干舌燥、通体生热,莫说入睡了,便是叫她安静地居于一隅也是难为。

  只是每当晨星现身东方,这维系了她一夜精神的希望就宛如朝露,旋即无影无踪,而叶颖,也在白日里变得无精打采、冷漠颓然,甚至连狱卒下流的恶言侮辱,她都充耳不闻,装聋作哑,由着这些异族的男人言语欺凌。

  至少,他们还只敢占些口头便宜,而不曾真对她有侵犯之举,叶颖还是头一次,暗暗感激那夺了她英雄的皇帝。

  狱卒有时候会将她带至五溪老族王的牢房中,令他们父女相对,她初见父亲铁索缠身蓬头垢面状,扑伏上前,抱着老父嚎啕痛哭,反是老族王边抚着长女的头顶,边温言安慰,他虽行动不便,但押解一路,到现在囹圄之间,汉人待他实在算不上苛刻,既不曾缺衣少食,也未尝刑罚加身。

  叶颖也将别后经历向老族王一一道来,并告诉老父今后的计划与打算,两人间用五溪土语交流,她并不担心内容为他人窃听。只是当老族王听到小女儿的惨死后,忍不住老泪纵横,叶颖亦跟着悲从中来,父女两又哭过一回,叶颖才把两次与赵让相见后的情形道出,讲到最后,她竟情不自禁地银牙紧咬,咯咯作响。

  讵料老族王听罢,却不曾像叶颖那般憎恶愤慨形于色,反而沉吟片刻,对叶颖道:“你男人不是那样不讲情义的人,他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你别错怪了他。”

  叶颖既意外于父亲对赵让的信任,又有些安心于此,心内升腾起了一缕如薄烟的希望,口中却不依不饶道:“阿爹,那是你不知道,他丢下女儿,和他自己的亲娃仔,向东楚那皇帝表忠心了。”

  从他人口中听说的所谓赵让成了皇帝□□之臣的事,叶颖踌躇着,终究是耻于向老父开口。

  兴许因此,老族王始终摇头,坚决不表赞同,他只不住向叶颖强调赵让当有苦衷,,见叶颖执拗,老族王甚至道出赵让归降前,曾私下与他详谈的事,当时的赵让心意已定,将利弊摊开,老族王虽说并不全然赞同赵让的主意,却也谅解了这原东楚将军的用心,他委实难以相信赵让真会断情绝义,弃曾经并肩与共的弟兄族人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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