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大鹏展翅’？”他问。
梁星爵的脸立即红到耳根，连招呼都忘了打。为什么征哥偏偏在他做这么羞耻的动作的时候进来，不对……征哥来看他了啊……征哥第一堂课就来看他了啊！
墨征走了进来，看着镜子里的人道：“当时我们也练过，简直就是噩梦。”
“只对你是噩梦，”李教练想起从前也笑了笑，“你当时连星爵的一半都弯不下来。”
墨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
“星爵我和你说，当时阿征只有那么僵硬了，台词记不清楚就算了，连基本功都练不好。”李教练滔滔不绝地道，“压腿差点没哭起来，红着眼睛背着我不让看，一边哭一边压只有那么可怜了。”
“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岁好吗。”墨征无奈地望天，十三岁的孩子，哭一哭有什么罪。
梁星爵从没料到墨征也有青涩的时候，不由得暗自笑了笑。
“星爵我告诉你，李教练的练声方法可多了。”墨征也毫不忌讳地抖搂出黑历史，“我们给这些练声方法都起了名字，刚才的‘大鹏展翅’，还有‘海龟着陆’，‘大好河山’什么的。”
梁星爵光是听名字便能猜出一二，咧开嘴笑了笑。
“比如‘大好河山’，一直喊着‘吗’伸平两手，仰头，像是赞美自己的祖国山川一样。”墨征举了个例子，自己都觉得好笑。
梁星爵憋着笑意看着墨征，方才的尴尬一瞬间一扫而光。
“事实证明，我的练声方法非常有用。你看，你如今的辉煌成就，也有我的一份力嘛。”李教练抬手指着墨征道。
“对对对，没有李教练就没有我的今天。”墨征也大方地承认。
说着，墨征又问：“星爵练得怎么样？”
每次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低沉的声音喊出来，梁星爵心中的天平就会无法抗拒地压向墨征的那头。
“刚开始练声，还看不出什么来。”李教练道。
“星爵，你看过剧本了么？”墨征随即转向梁星爵。
梁星爵点点头，他的角色在电影里戏份不算多，他一个晚上便看完了。
“你还记得night club那场戏么？”墨征又问。
那是他的出场，梁星爵当然记得，便点点头。
“我们先试试这场戏吧，台词记不住没关系，大致按照剧本来走就行。”墨征说着便后退了几步，脸色沉下来，换成一张冷峻的面孔。
墨征扮演的是警方安c-h-a在黑帮中的卧底韩凯，为了套出情报来到night club寻找club老板的儿子江冠晟。梁星爵的角色完全就是个二世祖——风流，高傲。与其说江冠晟欣赏韩凯的坚强与韧劲，不如说他从第一眼便对韩凯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情。
梁星爵忍住想要颤抖的四肢，带着探寻的目光慢慢走向墨征道：“你就是青帮的韩凯？”
“江少。”墨征伸手，嘴角划出浅浅的弧度。
梁星爵几乎被这样的笑容吞噬，伸手与他握了握。
“听说江少想要和我们做一笔小生意？”由于没有沙发，墨征只能站着问。
梁星爵勾起嘴角，装作拿出一根香烟递给墨征，自己也在嘴角叼着一根，“嗯，的确是笔‘小’生意，只是不知道青帮看不看得起。”
“那就要看江少的生意有多‘小’了？”墨征装作点燃打火机凑到梁星爵面前。
梁星爵侧开，咬着不存在的烟道：“你先。”
墨征抬眉，点燃了自己的烟。却见梁星爵忽然将烟凑到他跟前，两只烟头相碰，燃起暧昧的气息。梁星爵含住自己的烟吸了一口，随即抽身，吐出一口云雾。
墨征看了他一眼，随即收起了惊诧的脸，笑道：“不错，很有天分。”
梁星爵也从角色里抽了出来，不知道自己演戏为什么忽然这么顺畅。
“开机仪式还有一个月，好好练，找好自己的定位。”墨征像是每一次比赛之前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星爵的眼中几乎要溢出欣喜与酸苦，只能低着脑袋说“好”。
墨征笑了笑，交待了几句便出了练习室。
第3章 章三 静物
定位。
宁总和墨征都提到了这个问题。
洗澡之后，梁星爵带着s-hi漉漉的头发站到了母亲的化妆镜前——家里只有这么一个比较大的镜子。
从比赛之前，公司便按照他们本身的个x_ing安排了不同的定位，梁星爵不知自己是不是个x_ing与别人相冲或者是公司看到了别的什么潜质，将他定位为贵气、恃才傲物、不善交际。当时他也敬业地扮演着讨人厌又吸引人的角色，但比赛失利之后，他便放下了自己高傲的外衣，继续毫不起眼地在公司中穿梭。
要说好看吧……
梁星爵将s-hi发捋到脑后，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脸——既不像墨征那样是典型的帅气，也不像段笙那样有一股自然的韵味，假如排名的话在Catcher里也只能算是中下等，好像除了咄咄逼人的丹凤眼长得比较有特色，也找不出什么优点了。
梁星爵放弃地放下头发，决定从气质上开始提升。
比赛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
那时的他的确充满自信，毕竟原创选手只有他和元韦祺，而元韦祺的曲风当时并没有那么成熟，形成了在原创比赛中他一人独大的形势。
现在呢？
比赛败北，年纪越来越大，人生并不顺利。
他从哪里捡起自己的自信？
“不错，很有天分。”
墨征的声音宛如空谷中的回响，在他耳边萦绕盘旋。
努力吧，有了底气，才有傲气不是么？
翌日，梁星爵早早便到了练习室热身。李教练开门看见他，眉眼含笑地道：“来了啊。”
“嗯。”他志气满满地道。
李教练进来，将手里的两个苹果放在一边，道：“先练声吧。”
梁星爵撇了撇嘴，认命地开始“大鹏展翅”。
练声结束，李教练拿着一个苹果道：“累了吧，先吃个苹果，洗干净了的。”
梁星爵虽然不饿，但还是道了一声谢便啃了起来。
“教练你不吃么？”梁星爵看着另一个苹果问。
“你吃。”教练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似的看着啃苹果的梁星爵。
梁星爵吃完，将苹果核丢进了垃圾桶。
李教练这才拿起了另一个苹果，道：“今天我们的课，叫做观察。”
这节课似乎很有意义，梁星爵不由得站直了些。
“在你无法理解剧本，不能形成自己的戏路之时，你可以大量地观察，同样的角色，著名的影视人是怎么演的，普通的演员是怎么演的，街上的人是怎么做的，然后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东西。”李教练用手抬着苹果道。
梁星爵认真地听着，觉得非常地有道理。
“所以，观察这堂课，我们要学一个星期。”李教练用手指比了一个一。
梁星爵连连点头。
“那么我们今天的第一节课，”李教练将苹果抬高了些，“观察静物。”
“额……”梁星爵开始觉得不对了，“教练，你说的静物，是指这个苹果么？”
“聪明！”李教练道。
聪明个鬼啊！他听说过达芬奇画j-i蛋，没听说过演戏要看苹果啊！
梁星爵的内心几乎要咆哮。
“你刚才吃了一个苹果，知道它的味道，”李教练将苹果放到梁星爵手中，“现在你需要观察它，观察它的每一个棱角，它的颜色，然后揣测它的内在，它从一颗小小的果子变成丰硕的果实，最后被吃掉的内心波动。”
苹果能有什么内心波动？
梁星爵感受着手里还有些凉意的苹果，已经开始怀疑李教练的精神世界。
“好了，给你半个小时观察，半个小时之后，让你自己变成苹果。”李教练说着便悠闲地出了练习室。
教练你真的不是想休息么？
梁星爵吐槽了一下，认真地开始观察苹果。
嗯……苹果，红的，圆的，甜的……
还有什么？
生长轨迹？
梁星爵坐下来，将苹果放在眼前，一点一点地转动着观察。看着看着，半个小时便到了。
李教练推开门，拿着一瓶矿泉水进了练习室。
梁星爵看着水，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准备得怎么样？”李教练问。
梁星爵嘴角抽了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将苹果放了下来，将整个身体缩成一个球，模仿着青色的果子的模样。似乎有风吹过来，梁星爵动了动，接着下了雨，他上下不停晃动。经历了风吹雨打，他张开身体，慢慢长大，结成了红润的果实。很快地，他被摘了下来，躺在地上了一会儿，便开始滚来滚去。接着，他站起来，大约是被咬了一口，疼痛地抖动着。这样的疼痛延续了一分钟，他终于停下来，然后往旁边一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