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堵车的时间，叶轩城到瑞吉楼下的时候刚好五点。他自个儿开了张卡上楼，到的时候张维已经在了，他没顾得上许多，见了面先给黄文斌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一下把在场的两个人都弄糊涂了。
叶轩城也知道自己的道歉略显突兀，但他同样知道，从前是他对黄文斌抱有偏见，而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黄文斌提防着他，这样僵持下去并不利于这单官司的解决。
“我真心向你道歉，黄文斌。作为你的代理律师上一次见面时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不论背后出于何种原因，我都希望能正式跟你说对不起。也希望上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这个案子本身，当然，你是当事人，如果本案你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提出更换辩护律师。但是我还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其实没那么严重，上次我的态度的确有问题，叶律师，我没有要换律师的意思。”黄文斌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谢谢。”叶轩城道歉并不完全是为了这单案子，上次的事情终究是因为他闹得不欢而散，最重要的是他上手一个星期了，却从未真的相信过自己的当事人，他心里跟蚂蚁啃似的。
这一次谈话比前两次都顺利得多，不知道是那句“对不起”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张维跟黄文斌混得熟了，总之这一遭了解的情况比前两次加起来的十倍都多。本来约好的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变成了三个小时，谈完的时候叶轩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时间不早，外面路灯早就亮了，叶轩城知道黄文斌下午出去了一趟，所以不能确定他是否愿意这会儿跟着自己一道出去吃火锅。管他愿不愿意叶轩城还是问了，结果没想到，人立马就答应了。
当事人的关键信息了解完毕，整个案子办起来也爽利了许多。叶轩城第二天就开始约见本案相关证人。黄文斌俩朋友确认了那天下午玩游戏的过程中的确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密码，而当晚回到家中后因为又被灌了快一瓶红酒，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屋睡了。
除此之外两人还提供了一项关键证据，那晚上出来玩的有个ins上的小网红，外网上粉丝也过了六位数，所以那天晚上出来玩的时候开了直播。直播从七点钟开始，在场的所有人都入了镜，唯独没有黄文斌。
叶轩城立马开了VPN翻墙，把那影片导出来反反复复看了三次。直播网络不算好，但所幸画面还很清晰。视频清楚地记录了一红发男子从沙发上找到黄文斌手机，对着镜头前的人问了几次：“这是不是黄文斌的手机。”在得到回应之后又问了今天的时间，然后解锁打电话叫了那些东西。
叶轩城如获至宝，忙不迭把这条片子加进了证据目录。
第25章 再约会
星期一见面的时候叶轩城跟程医生约了饭，还说具体时间地点他定了再告诉程医生。结果这两天忙着见证人搜集证据，压根儿没顾得上给程礼恒发个消息。到了星期三下午五点收到程礼恒消息的时候叶轩城才想起约饭这事儿。
成都吃饭稍微味道稍微好点儿，网上稍微火一点儿的店都得排长队或者预约。叶轩城当时本来想着跟程医生去吃大德，无奈自己忘了订位子，所以最后两人约在了太古里的翠园。
程礼恒因为车子限号是从医院搭地铁过去的，所以比叶轩城早到了一个小时。他估计叶轩城这两天是忙的，加上开车过来路上堵，即使到了也没跟叶轩城说。还是叶轩城自己堵在路上的时候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路况不好，请他先点东西吃。
他也不急，当医生的，即使是牙医经常过的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今天上午的病人多，光第一次戴牙套的就来了十个，所以他一忙就到了一点半。等休息的时候，学生给他打的饭早就凉了，他吃了两口还没能喘口气，下午的病人又来了。一直忙到快五点，才给叶轩城发了个消息。
人饿狠了也就忘了饿，所以他并没有催叶轩城，自己也不点菜，就占了个位置叫了壶茶，饮水充饥。
叶轩城是穿着西装跑进来的，一边往位子上走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我也刚到。”程礼恒端起茶杯自己抿了口茶，余光一直偷瞄着叶轩城。他这一看就是接到自己消息从律所赶过来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穿正装，但不得不说这会儿他西装扣子全解开，领带扯了一半，衬衣扣子开两颗的模样，格外吸引他。程礼恒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看一个男人看得自己满脸通红，喝水还被呛到。
“程医生，不好意思，让你坐这儿喝了这么久的水。”叶轩城见程礼恒在对面咳嗽以为是他喝茶喝太久，赶紧招了服务生过来点菜。
“半只bb猪，一只烤鸭，鸭架做汤，一个牛河，两例贵妃虾球。”
“程医生你吃甜吗？这儿的拿破仑真心不错，值得一试。”翠园的拿破仑几乎是叶轩城每次过来的必点菜了，不过一个甜品，两个大男人吃总归有点儿矫情，关键是他怕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程礼恒不吃甜，这会儿却很配合点了头，“我都可以，你随意点。”
叶轩城听到这话赶紧点上了拿破仑，又点了两份例汤也就罢手了。
程礼恒咳了小半天，停下的时候自己还有点儿心虚。“你最近很忙吗？”
“其实还好，就前段时间的案子，事情全压到这个星期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程医生。本来就是我约的你，结果我自己给忘了。本想请你吃大德赔罪来着。”
“没关系，我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忙。本来发消息是想说如果你太忙我们吃饭可以改时间的。”
“不用改时间，是我疏忽而已，其实已经不忙了。呆会儿吃完饭还能再喝一杯。”叶轩城好不容易约到的饭可舍不得就这么推了。
“喝一杯，最后的狂欢么？”程礼恒失笑。“可以，反正我明天不上班。”
“对了，程医生，上次你不是在问龙舟路的案情么？我们楼上律所的律师接了这案子，我刚才在电梯里听说的。这几天比较忙，没注意有关消息，今天才知道原来嫌疑人家属之前到我们律所来过，找辩护律师，我助理就那天那小姑娘刚好在前台直接给推走了。”
“这案子，还好你没接。”
“怎么说？”
“新出的通告你没看么？”程礼恒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成|都市公安局的微博，点开那《关于4.15案件后续情况通报》。
【2017年4月15r.ì13时42分许，在成|都市锦|江区发生一起宝马轿车与多车相撞的j_iao通事故，造成2人死亡、2人受伤，多车受损。犯罪嫌疑人李季（化名，男，35岁）因涉嫌j_iao通肇事罪被成|都市锦|江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根据犯罪嫌疑人李季肇事前后异常表现，同时根据锦|江区人民检察院要求，以及李季妻子委托辩护律师的申请，警方已于4月18r.ì委托四川大学华西医院j.īng_神科司法鉴定所对李季“是否患有j.īng_神疾病，作案时是否具有刑事责任力”进行司法鉴定。4月25r.ì，华西医院司法鉴定所出具了司法鉴定意见书，鉴定意见为：“李季作案时患急x_ing短暂x_ingj.īng_神障碍，有限制刑事责任能力。”
目前，警方依据法律程序已将司法鉴定意见告知事故当事方，如事故当事方对鉴定意见有异议，可以提出补充鉴定或重新鉴定的申请。】
“我是本案的证人，我们律所避嫌不接这单案子是应该的。不过当时我猜的是故意伤人，没想到是突发x_ingj.īng_神障碍。”叶轩城把手机还给程礼恒。“这个案子舆论力度不小，这条微博一出，不用想都能知道网友的评论是什么样。确实幸好我做了证人躲过一劫，估计辩护律师已经被骂成狗了。”
“对，网上的评论确实不太好听。不过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想知道过了几天才去做的j.īng_神鉴定怎么能鉴定出当时是突发x_ingj.īng_神病。主要是肇事人开着宝马，所以大家很容易想到偏负面的东西，官|商相护什么的。”程礼恒接过手机。
“那么你呢？程医生怎么看？”
程礼恒脱口而出：“我也是大众的一员，我对案件通报持怀疑态度。你呢？从一个律师的角度讲，你的看法呢。”
“我信。”叶轩城道，“医学鉴定方面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它地方出的报告可信度我不敢说，但是华西出的报告我信。况且现在讲究司法公正，公开，每一个步骤都可能被挑出毛病。我承认社会上固然存在大众所担心的现象，但是作为一个法律人我一步步见证了我国司法程序的发展及进步，所以我信。”
“照你的说法，被骂的律师岂不是很无辜？”
“一半一半吧。作为一个律师有自己的行为Cào守，在与犯罪嫌疑人j_iao流过程中，我们即使知道他们从前犯过罪，或者准备犯罪，除非是确定伤害到他人的生命或者严重损害公共利益才能报告，其它情况一律得瞒着。律师就得本职就是站在当事人的立场为当事人辩护，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从这方面来看确实被骂的挺冤枉，但是另一方面看，这场事故一出就注定了当事人的一举一动都势必引起讨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接下案子，为名也好为利也罢，都是他该受的。”
叶轩城说完，程礼恒也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他刚刚说的话，正巧上菜了，两人干脆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这段时间准备雅思很忙。
翠园的拿破仑和虾球太太太太太好吃的，大德的和牛，值得种C_ào
第26章 锅从天上来
叶轩城是看出来了，程医生可能是以前被律师坑过，所以自己这职业最后没能成为加分点反而拖后腿了。好在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