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上 by:玄色玄影【完结】(7)

2019-02-08  作者|标签:玄色玄影

“陛下……”独孤休敏锐察觉端倪,上前想接过重烈手中的风夭年,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

“中郎将在此候命,若三天之后我仍未归,则领兵撤返回国。”

“陛下!”独孤休大惊,听出了那其中不妙的意味,可重烈却并未给他再言的机会,领着十多个兵士,便低身钻进了那只容一人通过的山门罅隙。

一进入赤封山山门,便知道风夭年所言非虚。仅仅一人可通过的狭窄罅隙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黑;即便是手中火把灼灼,也只能看见四周的一块小小视野。

这山门上不见顶,左右仅供一人通过,道路两边似有岔路,用火光一照却发现不过是浅浅一方内凹,并无路可走。山门两侧生长着茂密不知名的细叶植物,随着人经过发出噼啪的奇怪脆响,空气中便弥漫着一种类似松木奇怪香味。

纵然重烈并无所惧,但也不会鲁莽冒险,仍谨慎要求随行兵士按一盏茶的功夫依次报数,确定彼此并未在这黑暗之中迷失方向。

但即便如此,行走了大约两刻钟之后,却发现报数之人开始变少,再往前走,前方道路竟然越来越曲折,直到自己已经被陷入了一片茂密的细叶植物之中,方知情况不妙。

背上的风夭年一声不吭,或许在嘲笑自己的鲁莽,但即便丢脸之极,重烈仍然下令折返回程,却发现原本一条路到底的来路,竟然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半个时辰之后,连最后仅剩的几名兵士也不知所踪。

在这奇妙的细叶植物丛生的黑暗罅隙之中,最终只有自己,和肩头轻飘飘的风夭年。

“怎么不说话?”重烈不快低吼道,“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心情很好?”

可肩上的人却一言不发,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昏过去了?

重烈心头一紧,在这当口若连风夭年也用不上,真是所求无门了。刚准备将风夭年放下,却听见耳边居然传来了一阵轻鼾。

居然睡着了?这人居然睡着了!

重烈嘴角一阵抽搐,依着原先的性子早就将人五马分尸了,此时此刻只能将其小心放下,在他耳边大声道,“醒醒!”

“还早呢……”风夭年含含糊糊呓语了一声,“天还没亮呢。”

“那你继续睡吧。”重烈冷道,“睡死了天都是黑的。”

风夭年揉揉眼睛,终于清醒了些,“到哪儿了?”

“你说这是到哪儿了?”重烈蹲下身子凑近了那睡得迷迷糊糊的风夭年道,“十二皇子,我还等着您指点迷津呢。”

风夭年摸摸墙壁,又瞧了瞧四周的植物,居然笑了起来,“都说人往高处走,陛下这都快钻到赤封山谷底了。”

“分明胡说。”重烈自是不相信风夭年这番话,路是自己走的,这被架在肩头的人有何资格评价一分?“我走的是一条平路,刚刚你都睡死过去了,又怎知道我这是快到赤封山谷底?”

风夭年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拍拍洞壁道,“你有没有发现这路比开始宽了几分?”

重烈拨开两侧茂密的细叶植物,才发现它们迷惑了自己的判断,原以为这路还和来时一样宽,现在发现竟然已经面前可容两人并行。

“堕落之路易行,而修身之路难走。”风夭年不急不慢道,那少年的音色在如此寂静的山道之中,竟有一种威严之感,“赤封山门中是天然迷宫,上下共九层,原先陛下进入的是代表人间道的第五层。刚好容得下一人通过;不同人因心境不同,会走向不同的层面。”

没想到这赤封山门之中竟然有如此玄机,重烈听得入神,听见风夭年继续道:“而你走着走着,便入了畜生道。”

重烈冷笑一声,“现在全凭你一张嘴信口胡说。”

“我可没胡说。”风夭年摇摇头,比划了一下洞口的尺寸给重烈看,“你说说看这宽度是哪种牲畜的?”

“马?”重烈拧起眉头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不对。”风夭年摇摇头,重新比划了一次,“再想想。”

“牛?”重烈着实猜不出,但又觉得风夭年这么问了,似乎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只能继续苦思冥想着。

“不对。”风夭年叹了口气,“是猪。”

“乱说!”重烈大怒,“猪怎么可能有这么宽!”

“横死的猪。”风夭年收回比划出三尺宽由余的手,在重烈面前拍了一击,声音便顺着那狭长高挑的山门之道,混响出奇怪的嗡嗡音,“想走就继续背我。”

六年前登基之后,便无人再以这种口吻命令过自己,重烈按捺住光火的心情,知此时此刻不是由着自己脾气的时候,只得在夭年面前蹲下了身子,将其背在背上依言而行。

风夭年很轻,一双微凉的胳膊环绕住了重烈的肩颈,气息纵然微弱,若有若无在耳的感觉仍然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即便是后宫的男女侍宠也不曾与他如此耳鬓厮磨过,习惯了沙场营帐的清冷残酷,这般紧贴彼此的接触让重烈放下背上之人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风夭年的指示上继续前行。

又这样继续走了半个时辰,果然路越来越窄,最后竟然只能一人侧身通过。

“放我下来,前面这么走肯定过不去了。”风夭年在他背后轻声道,气息掠过重烈的耳朵,有一种麻酥酥的奇怪感觉。

“你若想逃跑……”

“要不要拉着我的手?”风夭年右手在重烈面前晃了晃,对方却毫不犹豫一把抓住放在了身侧。

“自然,你可是我的向导,得好生看紧了!”重烈咬牙硬道,瞧着那孩子镇定的表情。

风夭年的身体不好,走的很艰难。

每走几步便要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气,让重烈也跟着觉得心头堵着慌,似乎这沉沉的黑暗很快要将自己吞没,慢慢的,也有了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随着缝隙的越来越狭窄,洞壁挤压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生长在墙壁之上的细叶植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裸露出了青黑色的岩石潮湿冰冷。

虽然他已经尽量缩起了后背,避免洞壁碰到自己后背的旧伤,但再随着风夭年往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洞壁已经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那彻骨的疼痛,便终于如期而至,仿佛一道深入肌肤骨髓的枷锁,让他整个人都打起哆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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