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作者:斑衣白骨(一)【完结】(39)

2019-06-21  作者|标签:斑衣白骨 豪门世家 悬疑推理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他的脸逐渐变得血红,甚至有些抬不起头。早该猜到了,贺丞今天这么反常的举措,一定事出有因才对。还以为他是闲来无聊抑或一时兴起溜着自己玩,原来从头到尾不用心的只有他一个。

  他怀着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般的歉疚回到717号门前,房门虚掩着,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室内的光透出来,好像正在翘首企盼的迎接他的归来。

  楚行云深吸一口气,像是已经走了很久一样,兜兜转转徘徘徊徊又回到了老地方。他把门轻轻带上,看到贺丞坐在餐厅,脚下是碎了一地的水晶。贺丞累了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把脚随意的搁在水晶渣上,两条胳膊垂在身侧,闭着眼睛,眼镜被摘下来摆在桌子上。几缕柔顺的刘海轻轻的垂在他的眉毛,睫毛在灯光下投落一道y-in影,整个人像是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楚行云走近了些才发现他的右手在流血,细小的血珠顺着指尖源源不断的滴在水晶碎片上。像是水晶罩里开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花,有种很脆弱很纯净的美感。

  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熟门熟路的拿出急救包,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把他的手抬起来寻找伤口。

  楚行云抬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握着几块碎片,伤口就是被碎片划出的。

  他把碎片从贺丞手里拿出来扔在地上,抬起头去看他的脸,才发现贺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低头看着他。

  楚行云本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怨恨,看到悲伤,但是没料他的目光会如此平静,如此柔和。像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后细雨斜阳,岁月静好。

  楚行云看着他的脸,忽然笑了一下,边笑边摇头,貌似亲眼目睹了一场特别幼稚特别荒诞,特别孩子气的闹剧,气不起来了,只能笑。

  他低下头,用棉签擦着贺丞掌心的伤口,说:“给我过生日?”

  没人搭理他,贺丞把头枕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垂着眼睛看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

  “我都忘了,没想到你年年都记着,今年这个生日过的真是……惊心动魄。你但凡提醒我一句,我就想起来了,怎么这么大脾气摔了这套杯子。这是什么材质?碎了比完整的时候更亮。”

  “……月光石。”

  听着都很贵,楚行云不禁看了一眼满地残渣,摇头叹气,心疼不已。手上动作愈加轻柔的撕开一张创可贴贴在他泛着血丝的伤口上,说:“好了。”

  话音没落,贺丞忽然合上手,把他的指尖也包裹在手里。

  楚行云一怔,一时也忘记了把手收回来。只感觉到他的掌心温度很低,低到让人想握住他的手替他暖一暖。

  楚行云唇角一扬,反握住他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仰起头笑呵呵的看着他说:“不是说,绝不原谅我吗?”

  贺丞紧紧盯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耳根一红,稍一用力把手抽出来,避开他的眼神说:“随便说说而已。”

  楚行云唉声叹气的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木盒,又蹲在地上往里捡着月光石的残渣:“你随便说说,可要我半条命。”

  捡完,他不死心的拉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下,边在盒子里扒拉边说:“我看看能不能拼一只出来。”

  他拼杯子的时候,贺丞回卧室换了一套家居服,亚麻色的套头低领长袖衫,一条棉质长裤。又把眼镜戴上来到开放式的厨房忙活。

  楚行云坐在餐厅不禁多看他几眼,觉得还是这样简单随x_ing的打扮更适合他,但凡他卸下盔甲露出柔和的一面,就让人非常的,想把他拉到怀里抱一抱。

  贺丞把已经凉掉的晚餐放到微波炉,站在酒柜前摸着下巴认认真真心无旁骛的挑选酒。

  楚行云挑出几块比较大的碎片摆在桌子上,瞟他一眼,说:“喝点白的吧。”

  “白葡萄酒?”

  “啧,茅台。”

  贺丞置若罔闻的拿出一瓶CHARDONNAY,说:“我只喝白葡萄酒。”

  楚行云拼着碎片头也不抬的又问:“吃什么?”

  贺丞把酒打开放在流离台上数着秒醒酒:“你?炭火烤神户牛排。”

  楚行云忍不住皱着脸抬头去看他:“那你吃什么?”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蔬菜沙拉,n_ai油蘑菇汤,之类的,不料贺丞斜他一眼,继续看腕表数时间,淡淡道:“罗汉菜。”

  楚行云:“……那我还是吃牛排吧。”

  这位爷一身仙骨超凡脱俗,人家吃素。

第31章 少年之血【30】

  简单又精致的晚餐被端上餐桌,贺丞把楚行云面前的水晶残渣扫到一边,像个贤妻一样说:“吃饭。”

  楚行云倒了两杯白葡萄酒,端起来笑道:“碰一下吧。”

  玻璃杯相触发出一声轻响,来之不易几经挫折的一顿晚餐在幽暗的烛光下点亮。楚行云吃过不少次西餐,但依旧使不好刀叉,刀子划在盘底里的声音凄厉的像是他吃的不是牛排,而是盘子。

  贺丞皱了皱眉,抬手把牛排端走,像个天生的英伦贵族般慢条斯理优雅利落的切牛排。

  楚行云忽然觉得此时的气愤有些怪异,比如摆在两边的几盏香烛,比如正在播放的抒情钢琴曲,比如此时正在帮他切牛排的贺丞。

  贺丞穿着素色家居服,领子开的有些低,微微低垂着眉眼,轻薄的刘海轻轻搭在他的眉睫,脸上那副眼镜因没有灯光的直s_h_è ,所以不显得冰冷且疏离。他安静又温顺的样子使楚行云感到有些陌生,也有些久违的熟悉。

  思绪一但钻入记忆深处的地方,就像探入洞x_u_e的一缕风,无边无际,深不见底。在他看不到的洞x_u_e深处,永远有一个小男孩儿守在洞底,在等他。

  此时这个小男孩就坐在他对面,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为他过生日,帮他切牛排。这一切都让楚行云感到恍惚,他看着贺丞在幽暗的灯光下而模糊了轮廓的脸,仿佛他随时会抬起一张稚气清秀的脸,冲他笑的眉眼弯弯,扯住自己的衣角,叫道:“哥……”

  那个叫他哥的小男孩儿已经永远的被留在洞x_u_e深处,此时的贺丞把牛排切成均匀的小方块,又把盘子端回他面前:“用筷子自己拿。”

  楚行云站起身走到厨房壁橱前拿了一双筷子,回来坐好,见他正在往‘素斋’里加醋,存心招惹他似的夹起一块牛r_ou_送到他唇边:“菩萨,来尝尝人间烟火。”

  贺丞抬起眼睛瞧他,眼神凉飕飕的。

  楚行云逗猫似的把牛r_ou_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听话,就吃这一块儿。”

  贺丞默不作声的看他片刻,唇角一豁,露出一丝笑,虽然不像平时穿西装梳背头的时候看起来有攻击x_ing,但是此人的特质就是危险,即使有造型加持,看起来也像个居心不良暗怀鬼胎的太子爷,他说:“想让我吃r_ou_?”

  楚行云脸上平静许多,定定的看着他说:“你得过了这关。”

  贺丞把双臂压在桌子上,上身向前倾,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低沉的声音就像桌上摇曳隐烁的烛火,灼热,却小心翼翼。

  “这关不好过,你得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过来,我告诉你。”

  此时的楚行云就像被过路的妖精迷住眼的唐僧一样,心怀善念毫无设防的学做他的样子,也倾身过去,被妖孽引进洞府方觉有诈……

  贺丞揪住他的外套领子使他难以后退,两人几乎额头相触,挨得极近,因为贺丞比他更高些,气场比他更危险更富有攻击力些,所以此时几乎以压倒x_ing的气势把他圈属在自己的领地范围。

  贺丞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得献身啊,唐长老。”

  仿佛一股妖风吹进耳廊,楚行云像是被推了一把似的猛然往后撤。因为力道太猛,所以连人带椅子被自己掀翻,呼通一声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捂着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贺丞亲眼目睹他这幅惨相,非但不帮,还在看笑话,抽了一张纸巾慢调丝缕的擦着手说:“起的来吗?帮你叫救护车?”

  两只猫倒时及时赶到他身边,喵喵喵叫的像是在哭丧。楚行云心里很悲锵,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孤苦伶仃凄凄惨惨。就算他死了,贺丞这王八蛋都不会替他收尸,只会站在一边看热闹。

  他这边刚爬起来,就听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杨姝。

  方才他提着蛋糕上楼的时候给杨姝发了一条短信,向她道歉,说他有事不能陪她看话剧了。当时杨姝没回他短信,他不确定杨姝是不是生了他的气,现在她把电话打过来,楚行云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来是他实在不擅长哄女孩儿,二来是他现在处境实在尴尬。万一杨姝质问他不赴约的理由,他说因为有只大妖把他抓进洞府非要给他过生日?

  大妖看他作难的脸色就猜出了是谁给他打电话,不紧不慢的夹起一块蘑菇,还明知故问道:“杨姝吗?叫过来一起吃饭好了,她喜欢吃什么?我帮她点。”

  说着拿起手机要拨号,楚行云见势不妙两三步蹿到他面前,跑得猛了险些又抻着筋,捂着后腰先是吸了两口冷气。然后把贺丞的手腕捉住,说:“祖宗您消停会儿行不行!”

  贺丞把手机放下,抬眼瞧他,像瞧一个笑话:“那你就坐下好好吃饭,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跑出去和她约会,还能做什么?”

  楚行云被他堵的无语凝噎,又被手里铃声搞得头大,索x_ing关了机扔到一边。又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酒,气势冲冲道:“难为您看得起我给我过生日,今儿晚上不把您陪舒服了多对不住您是不是?喝,喝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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