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会儿之后，手续完成，林松拽着越歌往电梯走，他们的房间在酒店顶层。
越歌轻声责怪：“身份都暴露了你还耍酷，在这里入住的事被她散布出去，我们想找的人大概就找不到了。”
“看不惯工作时不认真的人罢了，再说，不用她散布消息，今天我们去那边被本地居民一路围观，我猜对方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所说的守株待兔，需要采用迂回手段才能实现。”
越歌打了个哈欠：“我学会了飞船火控系统的使用，结果现在你告诉我要从空战转成巷战。”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累了？”林松宠溺地揉了揉越歌的肩膀，“先好好睡一觉，一路飞过来，你肯定没休息好。”
“你呢？”
“先处理一些工作，很快。”
“边境迷情”主题豪华间已经是这间酒店最好的房间，但在林松眼里，仍是处处都不能入眼。
“这个煮茶器好像有异味……”他把客房中的茶壶凑到鼻尖下嗅了又嗅，“可是冰箱里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喝的。”
正在看墙上装饰画的越歌扭过头来，无奈地说：“收收你的大少爷习惯吧，以前跟你一起出来住怎么没见你这么多毛病。不然你说想喝什么，我出去买？”
林松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越歌身边，从身后揽住了他。
“哪能辛苦你呢，我可以叫服务生去买。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来住了，今晚还挺让人兴奋的。”他轻声说，“还要给我唱歌吗？”
“那个等会儿再说……”想起往事的越歌有些不好意思，他挣脱了林松，指着墙上的装饰画框，“看，defy当地的传说故事，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流行病肆虐，关于神明降福治愈疾病的故事特别多。”
“流行病……是因为气候条件不好吗？”
越歌点头：“受附近星球排布的影响，每当defy星球的雨季来临，这里总是昼短夜长，光照时间短，雨水蓄积不退，滋生各种病菌。不过最近一些年已经好多了，似乎是由于星体轨道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历史上的疫情更严重。”
“轨道改变？”林松忽然眼睛一亮，“哦！这个我知道，我妈跟我提起过，黑塔在修建星间防御系统之前，曾经对周边区域所有轨道不稳定的星体都进行了深入勘测，以免日后这个大型系统受到干扰和影响。他们当时炸毁了几个星球，就为了给星间防御系统腾地方。这附近的星域也在他们的勘察范围内，后来怎么处理的不清楚，也可能发现defy轨道改变对防御系统没有影响，就没有处理。”
“你妈……”越歌犹豫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她这样的高级军官，能够这么方便地自主申请退役吗？”
“当然是付出了代价，”林松只是顺口提起母亲，他没想到越歌会问他这个，“她以前的飞行技术，可以称得上是联盟历史上第一人，即使腿受了伤，我相信空军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她。但是退役的时候，为了抹掉那些军事机密信息的记忆，她接受了脑部手术。据说这种手术是非常精准的，只会处理那些有必要处理的信息，不影响其他记忆。但是，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脑部机能受到影响，她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cao纵飞船了。”
说到这儿，林松苦笑了一下。
“不过基本的驾驶还是没问题的，不然她现在也不可能四处跑来跑去给我父亲治病。”
“她很爱你的父亲。”
“他们彼此相爱。”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越歌说：“我第一次听说丹尼尔这个名字，就是从你母亲口中。她当时说，这是一位基因研究方面的学者，跟我的父母在同一个小队中，去了远方执行黑塔的任务。”
“后来，你又从N73的行政长官那里听说这位丹尼尔曾经在边境地区流亡行医，后来或许还加入了游击队。”林松补充道。
“你还记得这个人？”越歌有些意外。
“当然，你跟我说过。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越歌烦躁地在挂着装饰画的墙壁前走了几步：“在看到那些医学专业资料的查阅记录、药品和医疗器械的订购记录之后，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其实毫无根据，或者说，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
“你的直觉一向很灵敏。”林松说，“今天我们不就在收货地址见到了一个叫丹尼尔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地方风俗，让一个小姑娘取这样的名字，一定有特定的原因。而且，想想金文，他在这个地方发现了改良版的传染病病原，而更巧合的是，就在不久之前，金融大亨布朗因病暴亡，虽然官方给出的死因是罕见病，但所有线索都指向这种地方x_ing传染病。你肯定还记得骤然提高的安检级别。”
“你的意思是……”
啪的一声，林松按下了煮茶器的开关：“我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偶然。”
在老式电器工作的轰鸣声中，越歌陷入了沉默。
林松拽他到沙发上坐下，让越歌靠在自己肩膀：“现在先别想这些了，说说刚才被你绕过去的事。”
“什么？”越歌不解，“你的驾驶速度？”
林松笑喷：“你竟然还想着这个……不过，我要说的事情是，今天你要像以前一样，唱歌给我听吗？”
林松感觉到，越歌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他用手指抚过越歌的脸颊，觉得指尖的触感有些热。
“让我想想，我们第一次出来开房，嗯，就是组合第一次出来演出那次，那天晚上，你唱歌，让我弹吉他伴奏，那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吧？”
越歌不说话。
“当时我才刚认识你没多久，确实没往那边想。我以为你是想向我这个新搭档证明，你不用外体音腔辅助也能唱得一样好。”林松停了一下，“不过我还是记住了你那天的样子，你的眼睛特别亮，比夜空中最亮的恒星还要亮。那么亮，一直看着我。”
越歌还是沉默，林松只听到他短促的呼吸声。
他轻声笑了笑，继续说：“现在回想，你很少有那么不冷静的时候，是我没有把握住机会……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最崇尚个体的自由，不愿被任何事物束缚吗，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因为……”越歌说了两个字就顿住，半晌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总有些东西让人违背原则。遇到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那些既定的观念、准则、纪律，全都不值一提。一个人最真实的声音，其实是他跳出固有频率之后发出的声音。我看过林将军的采访报道，提到那次让她伤了腿的事故，她说，远征是为了联盟，归来是为了家庭。她是想着你和你的父亲，才能在当时残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等到了救援。在这种危急时刻，那些为国捐躯的大口号根本比不过对家庭的眷恋，这就是跳出既定频率之后的，一个人最真实的声音。”
林松叹气，说：“也是因为她是女人，如果是男x_ing飞行员，黑塔根本不允许这种报道面世，因为是女x_ing，所以眷恋亲人就是正常的，可以宣扬的，如果是男x_ing，必须在临死的前一秒都在想着联盟的荣耀。”
林松偏过头，在越歌额前印下一个吻：“我们为什么又在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不是说要给我唱歌吗？”
越歌不太自然地往后缩着身体：“你刚才说要先处理工作。”
“那个不着急，”林松说，他眨眨眼睛，“我今天也带了吉他。”
“你的茶煮好了。”越歌答非所问。
林松笑着起身：“好，先给你倒茶。”
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越歌伸手去拿，林松不禁提醒：“小心烫。”
越歌失笑，他拿起刚泡好的热茶，让茶水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只有一点点轻微的感觉。但不敢喝下去，口腔、食道等器官内部的痛觉更敏感一些，会觉得烫。平时我都会伪装一下，观察别人的动作自己再行动，免得大家觉得我奇怪。”
林松心疼地把越歌手中的茶杯抢下来，然后把发红的指尖含在自己的唇间。
“都烫红了。”他嘟囔着说，“可千万别起水泡……”
越歌看着恋人微微皱起的眉头，问：“你想听什么歌？”
“什么都可以，你上次不是抱怨我不给你写新歌吗，今天你唱一首，我就给你写一首新歌。怎么样？”
“那你可亏大了。”越歌笑了笑，他眼眸闪烁，抽回手，从旁边找到了林松的吉他，抱在怀里随便试了几组和弦，“给你唱歌，我能唱到明天早晨。因为这世上的情歌太多，一个晚上根本唱不完。”
林松一愣，然后说：“真希望现在的defy是雨季，那样，我们就能有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39章 遭遇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出门了。
林松的意见是直接在目标地址对面的居民楼租一间房子长期观察，越歌则认为，在扎下据点之前，他们还是应该再过去看看。
再一次走过破败公寓楼之间的y-ins-hi小径，越歌发现了立在路边的置物箱。
箱子类似于那种老式的报箱，但格子更大，看上去像是物流公司的自动收发货箱。但越歌和林松所熟悉的自动货箱不会c-h-a着姓名牌，显然眼前这个木制箱子完全没有电子系统控制，全靠投递员根据人名分拣投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