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教授所在的小组是宇宙声学研究中心的国防课题组，向来与黑塔有深入合作。”
“希尔教授近几年都不来参加圆桌会议了。”对方似有遗憾。
“我的论文曾与教授进行过深入讨论，如果让您失望了，十分抱歉。”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位教授连忙解释，他凑近越歌，悄声问，“越歌老师，您也与黑塔那边有过合作吧，关于星间防御系统。”
“是的。”越歌看着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他没说太多，他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叫他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不远处，会议厅门口的工作人员频频看表，似乎茶歇时间快要结束了。
这位基础物理的教授搔搔后脑不多的几根头发，终于皱着眉头开口。
“我近几年出了一点成果，虽然微不足道，好在发了几篇论文。”他顿了顿，厚镜片后的眼睛看着越歌，有些不确定，“前不久军方有人联系了我，我也说不清他是那个部门的，似乎是涉及军事机密，没有告诉我太多。他们接我去了黑塔一趟，给了我一些数据……那个，越歌老师，您对星间防御系统比较熟悉，能不能问问您，防御系统的覆盖范围是怎么设定的，能大致说一下吗？”
“这……”越歌打量面前的人，虽然他不认为能来参加圆桌学术会议的科学家背景不纯，但星间防御系统毕竟关涉星际联盟的国防核心，不能随随便便对外透露信息。
“希尔教授和我也只是对防御系统的某几项功能有所了解而已，对我们没有参与的部分，我们也不知道更多情况。其实黑塔每年的白皮书都会写到星间防御系统有关的内容，您可以去查阅军方提供的公开信息。”
“没错，我去查了，”这位教授朝会议厅门口看，他也觉得茶歇时间快要结束了，不禁加快了语速，“就是因为我查了，又跟自己拿到的数据进行了比对，所以才觉得困惑。”
越歌注视他的双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星间防御系统的死角，是故意设置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34章 变异
茶歇时间结束，科学家们陆续返回会场继续接下来的议程。
出于谨慎，对刚才那位基础物理学家提出的问题，越歌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这件事仿佛一块乌云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禁陷入沉思。
回家之后，他立刻把事情告诉了林松。
没想到林松并不意外，他捏了一块刚做好的曲奇塞进越歌嘴里，然后解下围裙，在自己的存储器中找出联盟的星图，放大之后投影出来指给越歌看。
“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随着林松的手势，星图中出现几个红色的圆圈标记，“都是大片的星体疏松区域，这些位置完全没有可供人类生存的星体，只有一些浮尘和碎石，所以现有的雷达系统、导航系统都没有将这些区域全部纳入数据库，会留有一些暗区和盲点，否则增加设备组件的成本太高，成本与收益不成比例。”
“国防设施也会讲究成本收益吗？”越歌皱眉，他问，“没有进入数据库，那这张星图是怎么出来的？”
“这是以前人工驾驶飞船进行测绘得到的。”
“最近没有更新过？”
林松想了想，答：“看版本信息，应该是三五年前更新过一次吧。那些地方都是无人区，其实一直也没有太大变化，以前是碎石，现在还是碎石。”
越歌沉默了一会，又问：“既然这样，军方在公开信息中为什么不明确这一点，告诉公众星间防御系统不是无死角全覆盖的。”
林松摊手：“在能用到这些信息的人群里，比如空军和远空飞行员群体中，这是公开的秘密，而对普通公民而言，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件事，又能有什么区别。而且，没准黑塔在申请军费预算的时候跟议会保证过国防设施的辐s_h_è 范围，如果把星间防御系统的盲区公布出来，议会肯定会找黑塔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真的不会有风险吗？我听说边境的游击队……”越歌担心道。
“会有风险，但边境那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林松淡笑，“黑塔对他们，有武器装备等级的绝对压制，在正规军面前，游击队就是一群小学生。”
“但是上次……”
越歌还想说些什么，林松制止了他：“黑塔内部挺乱的，但是在保障联盟安全这方面，你不用怀疑他们的能力，我好歹是个‘军二代’，你要相信我。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金文回来了，我们去他那里串个门。”
林松把自己刚烤好的点心装进漂亮礼盒，怕越歌跑了一样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越歌当然知道林松拽自己去金文诊所的原因，他还是对自己上次在工厂流水线受伤的事情放心不下，一心想找方法修正紊乱的痛觉感知。在这件事上，越歌的辩驳林松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能由着林松把自己拉去看病。
老街依旧安静无人，金文家门口写着主人外出的纸条终于揭掉了，接诊的灯箱亮着，旧房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看到越歌和林松带着礼物来家里拜访，这位刚刚从远方归来的医生十分惊喜。
“还带着礼物，哈哈，真是……”他爽朗笑着，摸自己的后脑勺，把越歌和林松迎进了家里。
一层客厅，离开前给家具套上的防尘罩还没收拾起来，金文稍作迟疑，把二位客人带进了二层的诊室。
搬来两把椅子让越歌他们坐下，他解释道：“也就这间屋子打扫了，让林总见笑。”
林松微笑着坐下，表示不在意。
越歌很无奈地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客气，问：“这一趟出去，有什么收获？”
金文说：“科研的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这个道理你最该懂了。”
顿了顿，金文像是想起什么，又苦笑着说：“咳，也对，你可能是真不懂，你是灵感型选手，天赋太高，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比不过。”
林松问：“都去了哪里考察？顺便回老家了吗？”
“那可没有，我不是用科研经费谋私利的人。”金文断然否认。
“别激动，你老家也是疫区，而且你熟悉情况，回去考察也是应该的，他是这个意思。”越歌替林松解释。
金文笑着拆开点心盒子，先递给二位客人，然后自己捻起一块咬了一口。
“确实没去，老家那边太远，批给我的经费也不多，不愿意都花在路费上。不过，”他嚼着香甜的馅料，嘟囔着说，“不过好像病毒发生了变异，这次采样分析的结果和我以前用老家那边样品分析的结果不太一样。”
“变异？”越歌警觉地坐直了身体，问，“你还在其他疫区做过采样吗？以前发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金文坦率道：“第一次发现。”
他见越歌表情惊愕，又说：“但是这也很正常，不同地区的气候环境不同，本地人的体质也有差异，很多基因特点都是有地域x_ing的，所以病毒在不同地区产生变异，再正常不过了。我们这次去的地方，病毒已经变得比较温和，死亡率大大降低，我打算以此为突破点，着重研究导致病毒变异的原因。”
见林松和越歌都陷入思索，金文笑道：“你们今天过来，该不会是关心我的研究进度吧？有事？”
林松忙说：“嗯，想咨询一些问题。”他看向身边的越歌，“你知道，越歌痛觉不灵敏，前几天还因此出了意外，这个……能治疗吗？”
金文没想到是这件事，他张张嘴，眼神在林松和越歌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斟酌着回答：“这个……不好说，要先找到病因才能知道用什么方案治疗更合适。”
“病因很清楚，”林松十分平静，不给金文虚与委蛇的机会，“他接受过基因改造。”
金文登时傻了：“什……”
旁边的越歌眉头紧皱，看向自己的恋人，沉声斥责：“住口！”
“我没有乱说，”林松不看越歌，还是镇定地看着金文，一副倾囊相告的样子，“金文，你是越歌的朋友，我信得过你，所以才跟你讲这些。是我改造了越歌的基因，我知道这是犯罪行为，但是我那时候喜欢他喜欢得发了疯，一冲动就……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愿意他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金文，请你救他。”
一番话，诚挚万分，只不过让越歌和金文全都目瞪口呆。
特别是越歌，一开始他以为林松是要说出父母在他出生前改造他基因的事，差点暴怒而起，没想到这个人竟把事情全揽到了自己头上。
一时间，越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林松是既想让医生赶紧治疗自己，又顾及自己的心情不想抹黑父母的名誉。但即使金文是熟人，贸然说出这样的话，也会将林松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虽然看上去是个不可一世的成功商人，但其实林松身边一直危机四伏，家族内外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一旦抓住他的把柄，可能就会将他拉下马来。他真的不该拿自己开玩笑。
同样的，金文也呆住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林总，你说……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