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作者:巫哲(上)【完结】(14)

2019-06-20  作者|标签:巫哲

  现在天黑得早,刚下班的时间,外头已经一派华灯初上的样子了,江予夺伸手在兜里一边掏烟一边往四周看了看。

  他不喜欢晚上,不喜欢y-in天,不喜欢有雾,总之不喜欢一切饱和度和亮度不够的空间。

  会让他害怕。

  哪怕这会儿他身边有无数个人来来往往地走着,有人说话,有人笑,有小孩子哭,路对面还有人在吵架,目光所及之处,满满当当。

  他还是会害怕。

  因为无论有多少人,都没有谁看到他,他哪怕是在这里,拉开拉链对着街尿一泡,都未必有几个人能看到,而且在尿完之前,这几个人可能就已经走远了。

  江予夺点了根烟叼着,把烟盒放回兜里的时候,摸到了程恪写的那张烟壳纸,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利培酮。

  去你妈的。

  他用打火机点着了纸片,看着程恪写得挺不错的三个字慢慢在火光里扭动消失。

  酮字怎么念啊?

  “三哥,”陈庆叫了他一声,“走吧。”

  江予夺把烟掐了,回头看了看,陈庆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过来。

  “这么多。”他接过一袋,掂了掂还挺沉的,于是又伸手把另一袋也接了过来,比较了一下还是前一袋轻一些,于是把那袋又递回给了陈庆。

  “太明显了吧三哥。”陈庆看着他。

  “车都没有还要上我那儿蹭饭,”江予夺说,“我还帮你拎一袋已经很违背我原则了好吗。”

  “对了!”陈庆一边走一边猛地转过头一脸兴奋,“你知道我刚结账完了,回头一看,看到谁了吗!”

  “知道。”江予夺说。

  “积家!”陈庆说,“居然看到积家了!没想到吧!”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哦,你说的是知道啊,”陈庆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他妈!”江予夺压着声音吼了一嗓子,对着陈庆甩到自己跟前儿的脚踹了过去,“见了他就激动得一蹦三丈高!你他妈爱上他了吧!”

  “哎!”陈庆往旁边蹦了一下,“别给我踹折了。”

  “还有,”江予夺指着他,“别再叫他积家!”

  “为什么啊,”陈庆说,“我又没当他面儿叫他积家。”

  “我怕听多了!”江予夺往他背上甩了一巴掌,“我他妈看到他会叫他积家!”

  “……哦。”陈庆点了点头,想想又凑到他旁边,“三哥,其实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当他面儿叫积家,外号嘛,咱管狗子不也叫狗子吗?”

  “丢人。”江予夺说。

  陈庆没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在江予夺都快忘了之前他俩说的是什么内容的时候,才一拍大腿:“知道了,叫他积家好像显得咱们没见过钱似的,对吧!老记着人家有块高级表了!”

  江予夺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但是你的确是没有十几万的表。”陈庆补充。

  江予夺转过头,陈庆迅速抬手护住了脑袋。

  “cao你祖宗。”江予夺气乐了,“你上辈子上吊的时候我是不是踹你凳子了?”

  江予夺不太喜欢在厨房呆着,空间太小,感觉很憋,所以一般陈庆来蹭饭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客厅里等着吃,虽然陈庆的手艺对于那些食材来说是一种侮辱。

  “三哥!”陈庆在厨房里喊,“排骨做糖醋的怎么样?”

  “随便,能做熟就行,”江予夺看着手里的合同,合同最后附着程恪的身份证复印件,“别太难为排骨了。”

  程恪的确是叫程恪,江予夺盯着出生日期看了一会儿,又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程恪的年龄。

  我cao。

  都二十七了。

  实在是没看出来。

  江予夺用手指在程恪的照片上弹了弹,他这儿随便一个十七的孩子都比这位少爷生存能力强。

  起码不会在超市里找不着内裤。

  窗外飘进来一阵辣椒味儿,江予夺呛了半天,起身过去把窗户给关上了,正要走开的时候,感觉外面有人。

  他没有动窗帘,这会儿客厅没开灯,外面看不清他的影子,他偏了偏头,从窗帘缝隙中往外看过去。

  一个人影迅速地退进了斜对面对两栋楼之间的通道里,消失不见了。

  江予夺皱了皱眉,回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

  “弄好了,准备吃了啊。”陈庆端了一盆汤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今儿晚上在我这儿过夜吧。”江予夺说。

  “嗯?”陈庆看着他,接着就立马靠到了窗边,往外看了看,“你看到人了?”

  “不确定。”江予夺说。

  “那我留下吧,”陈庆拿出手机,“我再叫几个人,跟外头守着。”

  “你这样,”江予夺按了按眉心,“你要不写个横幅挂窗户上吧,就写‘我已经发现你了’。”

  陈庆愣了愣,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靠,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跟我说话。”

  “你什么时候能在脑子里给你的智商腾点儿地方啊!”江予夺起身进了厨房,把陈庆侮辱好的食材端了出来。

  “三哥,”陈庆坐到桌子旁边,“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

  “等成熟了再提吧。”江予夺说。

  “你要是觉得积家有问题,”陈庆说,“咱不是有钥匙么,他不在的时候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江予夺没说话,看着他。

  “怎么样?”陈庆问。

  “别叫他积家。”江予夺说。

  “……哦。”陈庆点头。

第7章

  对于自己被家里人认定是个废物的事,虽然多半时间里程恪都不会去琢磨,但偶尔还是会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今天他对自己废物算是有了一个崭新的认知。

  把新买的床单往床上铺,已经用了十五分钟,扯左边就右边短,扽右边就左边短,而且中间永远都有波浪,怎么扯都他妈有至少三个楞,一身汗都折腾出来了,杀得腰上的伤口有点儿疼,也没能铺平。

  最后他决定放弃,拿起被罩看了一眼,试都没有试一下就直接放弃了,把被罩抖开了往床上一盖,再把被子往上面一铺,挺好,枕头也用了同样的cao作,把枕套铺在了枕头上,然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其实在许丁那儿住着的时候,他每天也都洗澡,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脱衣服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自打离开家以后就没再洗过澡的错觉。

  可能只有现在,他才开始有了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地盘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江予夺那个神经病有钥匙,而且不许他换锁,顿时一阵不爽,虽然他并不知道换锁应该怎么换。

  直接去买来自己换?

  卖锁的帮换吗?

  还是叫物业?

  物业管这事儿吗?

  物业电话是多少啊……

  我他妈腰很粗吗!

  程恪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光着的上半身,右侧腰际那条本来感觉已经快好了的刀伤,现在因为出了汗,微微有些发红。

  看来他高估了江予夺的捅刀水平。

  江予夺并不是指哪儿戳哪儿的用刀高手,这一刀也并不是江予夺计划好的给他来条小口子以表威胁。

  这他妈就是江予夺水平不够没把握好!

  他一想到这里,身上因为铺床单而产生的热量瞬间就消失了,后背都有些发凉,这要是准头再偏一点儿,就能直接捅他肚子上了。

  江予夺绝对是个神经病,就这样的技术,居然敢用那么快的速度出手,万一扎肚子上,估计能弄个对穿。

  程恪皱着眉,按住伤口,念了三遍南无阿弥陀佛。

  为什么要念这个,他不知道,反正老妈总念。

  程恪叹了口气,拧开了水龙头,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站到了喷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涤荡一下这几天以来郁闷的心……我cao!

  程恪被喷头里冰凉的水激得退着连蹦了三四下,撞到了浴室门才停了下来。

  怎么是凉水!

  水都放了好半天了居然还是冰凉的!

  他一把扯过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浴室里没有看到热水器,不会是没有热水器吧?

  他打开门走出去,看到浴室外面有一个挂在墙上的热水器,上面写着即热型热水器。

  于是又进去,打开了水龙头,再出来,发现热水器并没有启动。

  没c-h-a电?程恪抬头,看到c-h-a头好好地c-h-a在c-h-a座里。

  那就是没有开燃气?

  于是他又找了找,吃惊地发现,这个热水器上根本就没接燃气管子。

  “我cao。”程恪简直怒不可遏,裹着浴巾冲进了客厅,一把抓过手机,拨了江予夺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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