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 作者:排骨吃阿西【完结】(12)

2019-06-20  作者|标签:排骨吃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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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年白于煁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免不了成为茶水间津津乐道的闲谈。沈西洋出国留学后,白于煁行事上雷厉倍增,散发出的气势更加凌焰,但凡涉及生意说一不二,毫无情面可讲,在业界名声风向大变。

  谁都不会想要去得罪这些有钱有权又有脾气的人,合作商的老板们战战兢兢,除工作外,题外话一概闭口不提,久而久之,“沈西洋”三个字在白于煁面前就成了禁忌,这种默契也在见证过那场追逐游戏的大学同学间深深体现出来。

  聚会的人其实不多,白于煁熟识每一张面孔,就是叫不全名字。大学期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西洋身上,眼睛看的,脑袋装的,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人。他被灌了迷魂汤,整天光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已经累得够呛,不舍得把精力浪费给其他人。

  在座的都是少爷公子,大学毕业后要么出国深造,要么留下来继承家业,个个混得跟人精似的,对于白于煁和沈西洋那点事心里都有数。

  他们不确定白于煁淌这趟的意思,白家与郑家地位相当,白于煁和郑眉又以兄妹相称,大家调侃起学校里做的傻`逼事时,自然不会傻到往三人身上扯,识时务避开矛头,巧妙地选择忽略。

  气氛融洽到极致,就会变得尴尬。

  白于煁坐在角落里不吭声,对于一群人看好戏的姿态不屑一顾,郑眉坐在旁边,两人杯子添新酒:“于煁哥,虽然我是半路截胡,但追人这事吧不分先后,各凭本事嘛,你没有把我列入黑名单我很开心。事后我跟着他风风火火出国,也没来得及顾虑你的感受。后来一想还挺没勇气面对你的,可笑吧,我一直那么理直气壮。”

  白于煁找到沈西洋,诘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郑眉,他还记得沈西洋当时的神情,像是摆脱了一件极厌恶的麻烦事,话中都轻快几分:“我喜欢她,阿煁。”

  或许还隐藏一丢丢对他的愧疚吧,可惜那时候的他根本看不见。

  沈西洋一直对他若即若离,x_ing向也表现得模棱两可,所以人都以为他有戏,就连他自己也信心十足,结果连最基本的槛都没跨过去,如同舞台聚光灯下跋扈的单人小丑,出尽了洋相。

  可笑的不是郑眉,是他。

  白于煁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大半,哼哧奚落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答应来的?”

  他不明白沈西洋想干什么,但郑眉的意思他是懂的。小姑娘脸皮厚,知道用手段把喜欢又不能平分的东西抢到手,但因为竞争对手是他,情敌是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这场聚会既为他们接风,也是她认为和解的好时机,为两人隐形又剧烈的矛盾之间撒一颗定心丸。

  怪过吗,怪过。原谅吗,当然原谅。

  白于煁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好了吧?是我。”郑眉挑眉,得意地扬起下巴,心头如释重负。

  “小眉,阿煁。”沈西洋不知何时从一堆人中抽身,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朝白于煁敲去一个眼神:“喝一杯。”

  郑眉撇撇嘴,歪着身不说话。

  白于煁举杯,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败下风:“好好对她。”

  然后仰头,一杯酒全部入喉。

  这一句话,也变相将沈西洋那句“我后悔了”拒绝在外。

  你后悔了那是你的事,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当初的白于煁了。

  沈西洋脸色一变,僵硬着脖子灌酒。

  这边开了个头,其他人就好办多了。陆陆续续有人来向白于煁敬酒,大多夸赞他事业有成,他也回几句话情面话过去。这种场合他最得心应手,喝到后面酒意渐盛,脸颊被室内的暖气烤得微红,胃里也开始不安分地抽疼。

  他想到了周锡。周锡会把他的胃药放进茶几上的专门的收纳篮,为了能一眼看见,方便他找到。还想到了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温暖触感,他好像已经习惯那双不经意凑上来的手掌了。

  给周锡打电话让他来接,迷糊间觉得那头的声音真好听。挂断后继续陪他们喝,兴许是发烧尚未痊愈,一股一股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实在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出包厢,吐完晕乎乎地回来。

  他还在边走边纠结自己好像没有听周锡的话,少喝酒,就在离房间几米远的走廊里被被人压在墙上。

  白于煁脑袋昏,眼睛也花,迷迷瞪瞪地心想周锡来得挺快,勾起他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哼唧两声示意他动手。

  但那人好像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误解了他,那只手渐渐往上,游走到低领毛衣下的锁骨,抚蹭发红的脸颊。

  不,这不是他要的感觉,白于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刚想要推开,那人就固定他的下巴,压下`身来封住他的唇,反复亲吻。

  白于煁彻底清醒,知道自己认错人,吃痛一声,猛地用力一挣,抹嘴一看,手上果然有血,愤怒道:“靠,你有病吧沈西洋,又他妈咬我。”

  “刚刚为什么那样说?”沈西洋退开身,低着头,像一只沉默的野狼。

  “我不想陪你玩了,以后别再招惹我。”白于煁冷冷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吧?”沈西洋眼底绽露凶光,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白于煁突然觉得好笑,按住眉心,不停地疲倦点头:“是,我的错,我犯贱。对了,你女朋友还坐在里面呢,提醒你一句,对她专心点,安分点,不然后果自负。”

  他冷若冰霜,说完就毫不留情转身离开,余光瞥见右侧支廊的拐角处定定站着一个人,看清后淡道:“回神了。”

  梁覃:“哦。”

  *

  “阿煁让你来的?”梁覃问。

  “嗯。”

  梁覃晚上接到消息,暗骂白于煁不争气,又抵不过担心,只好不请自来,他和周锡几乎是同时到的。

  他俩基本无话可谈,有些事他清楚,但对着周锡没必要说,只是一个长得像的情人,说不定过了今晚就要到期,不用知道太多。

  “正好一起过去。”

  走廊迂回环绕,拐了两条路才找到包厢的正确位置。刚走出最后一个转角就见视线斜前方有两人似乎正吻得如火如荼。

  即便是两个男人,也十分正常。

  他们只顿了一下,都默契打算视而不见,抬起的后脚跟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一道怒吼在静谧地空间炸开,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靠你有病吧沈西洋,又他妈咬我。”

  没有醉。

  周锡睫毛剧烈抖动了一下,仅此而已。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惊疑?冷漠?酸涩?生气?意料之中?还是为白于煁感到高兴?

  统统都不该有才对,他缺乏所有立场。

  人一旦没有了资格,连勇气也会匮乏。

  梁覃瞠目,几乎是下意识去看身旁的周锡,这人也只是直直盯着前方,那里牢牢吸引着他的视线。梁覃离得太近,觉得周锡有点颓然的味道,挺拔的背脊都弯了几个度。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周锡拿出来,是柳姨打开的电话,接通。

  “周先生,余小姐她突然吐血……”

  柳姨话中带着惊慌失措,周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一通电话,开口时声音轻飘飘地:“梁少爷,不好意思,麻烦你送他回去吧。”

  “我不确定,如果发现他有不舒服的迹象,你就帮他揉一揉肚子。”

第十五章

  余颜颜病情严重恶化,提前推进手术室。

  周锡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手术灯明晃刺眼。

  手术室外的走廊清冷无人,他捂住脸,坐在椅子上。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地等待中,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一些事,孤儿院的宿舍,玩耍的小伙伴,门墙边的海棠,老师的斥责与鼓励,这些轮廓和声音都在渐行渐远,模糊不堪。

  他想到余颜颜的病态,“酒池r_ou_林”各副大同小异的嘴脸,又想到白于煁,一瞬间被那两人交叠缠绵的亲密姿态占据。

  压抑的空间把他的呼吸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流失的空气形成可怖的魔爪,揪着他的心。

  幸好手术灯在这时熄灭了。

  很快地余颜颜被护士从里面推出来,昏迷状态,身上c-h-a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刻不停地转进病房。

  周锡没有跟过去,在原地等了几秒,医生最后出来,取下口罩,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尽力了,几个字和这空气一般低沉。

  尽力的意思就是顺其自然。

  早在以前,医生就提过余颜颜手术成功的机率不到一半,还是在病人身体情况达到最佳时做的保守估计,现在事发突然,手术成不成功,从医生一个眼神就能明了。

  听完关于术后注意事项的嘱咐,周锡回到病房,折腾到现在已至半夜,无雪,风很大。他调高暖气,关好门窗,不留一点缝隙,随便收拾几下,将脱下来的羽绒服盖在身上,沙发腾出来的地方不大,他蜷缩起来勉强能睡。

  他有点失眠,翻来覆去间天色露出熹微的晨光,起来先看看余颜颜的状况,洗漱,买早饭。

  直到第二天下午余颜颜才醒,周锡表示自己会亲力亲为,让柳姨以后都不用再来,结算应得的报酬,又额外给她一份作为感激,柳姨是明白人,偷偷抹掉眼泪,说了几句祝福话就离开了。

  他给余颜颜擦洗手指,指甲的嫩r_ou_也泛着灰白,换到右手时察觉指尖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去,昏睡的人眼睛缓慢虚睁开,眼珠子四处打转,最后定在他身上,皮包骨的喉咙上下滑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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