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桐+番外 作者:风干的米【完结】(19)

2019-06-20  作者|标签:风干的米 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徐宁还有些愤懑,我扯扯他的衣服示意: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案子从正午审到日薄西山。证人传了一波又一波,证物也不知道怎的变戏法一般呈上一个接一个。天气炎热,伤口有点感染,我跪在大堂,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案审三巡,阎王终于令牌一挥:“嫌犯阮疏桐,杀害庶母阮周氏,人证物证确凿,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

  慢镜头闪过,我看见木质的令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扬起薄薄的一层尘土。

  徐宁拍案而起:“大人,案件未破,何故匆匆将疑犯问斩?”

  我头晕的厉害,连视线都有一些模糊,脑子嗡嗡的,周遭的聒噪吵闹像一团乱麻搅在我的神经里,难受至极。

  依稀听见阎王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退堂。”

  我又被牛头马面架起来,这次是真的脚软走不动了。我被拖出去,样子很狼狈。我看见徐宁站在衙门口,远远的呆呆的看着我。

  天色渐渐黑下来,徐宁矗立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对他笑了笑,不知道他看不看的见。

  “再见。”我说。

  也许真的再也不见了。

第19章 第 19 章 行刑

  衡景这孩子还是很有良心的,得知我快死的消息后马上就过来找我话别,哭的稀里哗啦的。

  “呜~~疏疏。怎么会这样.......呜呜~~~”

  我拍拍小孩的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死就死了呗。对了,那天,你可千万不要来看我,怪吓人的,脑袋掉地上,一脸的灰,也不好看。”

  衡景狠狠的打了我一拳,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就没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交代么?”我抬头看看张威校尉,“倒是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张校尉费心。我挺挂念花花的,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花花,它要是瘦了一斤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衡景抓住我嚎啕大哭:“疏疏,你个没良心的,你谁也不记挂,就记着一只狗,呜~~~~你个没良心的。”

  喂喂,别搞得跟我的遗孀一样行不行?

  我没有告诉衡景,死于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本就是死人,偷活了这几个月,已属难得,哪还有别的奢望。现今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只是有些对不起阮小弟,到死也没能给他留个全尸,下了y-in朝地府若是见着他还真是不怎么好交代。

  飞雪跟猴子一样在牢房上串下跳,地字一号牢房被他弄得稻Cao满天飞:“不是吧不是吧,这就要死了?人说祸害活千年,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死?”

  我挥开面前的几根稻Cao,说:“你能不能消停点,我都要死的人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嗷~~~~~飞雪一嗓子吼出来:“疏桐,这不科学,你可是主角?”

  我说:“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作者。”

  作者:“你们俩是在质问我么?”

  飞雪:“岂敢岂敢,我们都是您创作出来的,您就是我们的神。不过,您能不能给我加点戏?”

  作者:“你一个小配角,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这么多话,把话筒给主角。”

  我:“主角个毛线,有我这么悲催的主角么?这才几章啊,就死了,您是想提前大结局么?”

  “我不会让你死的。”

  啥?作者你说啥?

  飞雪推推我:“好像不是作者。”

  我抬头,看见站在门外的衡睿。

  我突然很欣慰,徐宁也这样说过。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铤而走险,有你们这几句话,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我叫什么,我的真名。”

  他点头:“记得的。”

  “那好,死了以后,你将阮小弟的壳子好好安葬吧,至于我,你若是愿意就留个牌位给我吧。”

  穿越的第七个月零三天,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京城的七月,其实不常下这样的细雨。如果是文艺青年此刻应该是伤感的望着灰色的天际,感慨:雨水淋漓而落,一直下,一直下,像情人悲戚的泪水,下得那么伤感,那么凄凉。我没有带伞,心情如这冰凉的雨,一片潮s-hi。雨声,风声柔柔过耳,是谁任我独自蹀躞雨中?是谁将我遗忘在卑微的土里?然而只有在这绵绵细雨中,我才能放肆哭泣,因为分不清,是雨水打s-hi了泪水,还是泪水模糊了雨水。

  我走在y-in深的窄巷里。好在,没有让我游街,死的还算体面。只是,为什么不给我穿鞋呢?古代的石头地面硌的人脚很痛啊。死刑犯也是人,你们这是在虐囚懂么?

  我找旁边的刽子手聊天,我说:“大哥,若是一刀下去,犯人没死怎么办?”

  刽子手大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那说明此人命不该绝,按照规矩应该无罪释放。”

  “唔~~~”我点点头。

  刽子手大哥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想了,我干这行二十几年,还从未失过手。”

  啊呸,真讨厌,让人家憧憬一下也不行啊。

  天气有些闷热,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说:“老子都要死了老天也不赏个好脸色,这雨倒是什么时候能停?”

  刽子手说:“兄弟,这是上天怜悯你。你的事情在京城都传开了,得亏今天天气不好,不然街上指不定多少人来看热闹。你想想看,这么多人看着你死,你心里舒服?”

  我点头,咧嘴一笑,道:“大哥说的是。”

  刽子手说:“不过兄弟,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像你这样上刑场的。你怎么现在还笑的出来?”

  我说:“我赤条条孑然一身从来出来,也将赤条条孑然一身往去处去。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监斩官往远处挪了挪步子。

  刽子手大哥竖起大拇指:“小兄弟看的透彻,大哥佩服。”

  我继续咧嘴笑:“大哥,你待会下刀的时候利落一点,别不小心卡壳了,弄得这脑袋要断不断的,我还要多挨一刀,挺疼的。”

  刽子手说:“小兄弟放心,我保证一刀下去,立马身首异处。绝不二次加工。”

  我抬起爪子摆出招财猫的姿势:“多谢,多谢。”

  转眼看见监斩官蹒跚挪到刑台外面去了。

  又跪了一会,我打了十几二十个哈欠,强撑着眼皮问刽子手:“好困啊。大哥,怎么还没开始?”

  刽子手抽抽僵硬的面部表情,道:“小兄弟,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么?有什么分别?

  我往旁边一倒,说:“大哥,我打个盹先,待会开始了再叫我。”

  刽子手扯我耳朵:“马上就要长眠不起了,你现在还睡什么?”

  也对哦。

  一阵风刮到了兵器架子,各式兵器落地,乒乒乓乓,不错,还有交响乐,要是再来个女高音高歌一曲就完美了。

  只听见监斩官大嗓门一吊:“时辰到,行刑!”

  开始吧,开始吧,早不耐烦了。

  我说监斩官大人,您是不是练过飞到,不然这令牌怎么可以穿过雨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头上?您存心的吧。

  令牌在我头上弹了一下落地。

  帷幕缓缓拉下来,我被四方白布隔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有细细的雨落在我的脖子上,滑进我的衣服里。

  刽子手一口酒喷在刀上,胳膊上的一块块肌r_ou_鼓起,高高抡起砍刀。仿佛只是一刹那间,他手里的刀划过优美的弧度,刀锋闪过,亮得刺眼。

  曾有人问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答案。

  是啊,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我希望自己是什么呢?

  哲人?诗人?学者?科学家?艺术家?

  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时候总是抱怨,而面对选择时却始终迷茫。

  而今,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我却仿佛明白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选择死后成为蝴蝶是希望一世的纠葛和缠绵。我没有能与之缠绵的人,那就让我死后变成一颗树吧。

  没有情绪没有知觉亦不会有感情。冷眼俯瞰着脚下的一切,春来而绿,秋至而衰,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任身边走过多少人,历经多少事,沧海桑田,我都站在这里,用旁观者的姿势,记录着别人的故事,一切皆与我无关。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遭一切都模糊了,梦幻般沉静而安宁的感觉。我听见有人在喊什么,只可惜仿佛从天边传来,隔得太远没听清。

  “刀下留人。”

  是谁?

  留人?

  谁?

  我么?

  风扬起帷幕的一角,我看见一人一骑向这里奔来,马蹄踏在水洼中,水花四溅。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中,明晃晃的一片。

  我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天,一滴雨水落入我的眼睛里,我低下头缓缓闭上眼。

  鲜红的血迹落在帷幕上,用最后的绚烂宣告一个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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