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只鬼抱回家+番外 作者:苍白微(上)【完结】(3)

2019-06-20  作者|标签:苍白微 前世今生 都市异闻

  老鬼还是没说话,忽然一道白光在他身边亮起,车厢内多了个女人——

  脸色比老鬼还白还冰冷的年轻女人。

  女人把手里的资料往老鬼怀里一扔,说了两个字:“李禤。”

  老鬼一本茫然。

  女人秀眉一挑,“李禤是你‘上一世’的名字,这些是你 ‘上一世’的资料,看看吧。”说完,又忽闪消失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可捉摸的一瞬间,叶繁自然看不见,也听不到。

  “李、禤?”老鬼重复了一遍,看向怀里的资料,然后随手拿起,指尖腾起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将那叠资料烧了,眨眼烧光,连灰都没留下。

  “谁稀罕。”老鬼李禤重新歪回去。

  倒是叶繁听清了“演员先生”的名字,他果然听也没听过,又听李禤说“谁稀罕”,以为李禤是受了挫折、心情低落,急忙安慰,“李大演员,我是真的一个明星都不知道,我对天发誓!”

  老鬼李禤,完全不想搭理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完全不关心这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看见他,同样的,老鬼李禤也不理解车厢外面那些急急忙忙要赶回家过节的死鬼们——回家有什么好?

  他已经死了太久,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自己是谁,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见李禤一直在发呆,叶繁打开了收音机。是一个名为“深情夜半”的栏目。

  车里一片安静,节目的声音有点突兀,叶繁就把音量调低。音乐响起,低低的,像是一声温柔的叹息。

  主持人:“听众朋友们,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传统的鬼节,自然要讲鬼故事了。咔吧咔吧小姐,作为今天的嘉宾,您一定是相信世上有鬼吧?”

  咔吧咔吧小姐低低笑,“当然,说不定你身边就坐着一只鬼哦。”

  叶繁也低低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他打破沉默,“李先生,这车厢里只有我们俩,您觉得我是鬼吗?”

  老鬼李禤,干脆闭上了眼睛。

  却是车厢外传来众鬼此起彼伏的嗤笑声:无知的人类!

  坐在副驾驶上的新死鬼,看李禤没动静,忽然恶作剧一样用他的断手摸了摸叶繁的后脖颈,叶繁后颈凉嗖嗖的一痒,下意识用手挠了挠。

  新死鬼低低笑起来,开心而得意。

  车厢外的众鬼们,听着电台里虐恋情深的鬼故事,也时而跟着落泪,时而哈哈大笑,一只鬼笑得太得意,脑袋不慎滚下车顶,他尖叫着冲下去捡脑袋……

  叶繁看着窗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夜的风儿异常喧嚣。

  *

  就在叶繁把车开出山间公路后,沿着公路两侧,彼岸花忽然次第盛开,紧接着,漫山遍野都成了殷红的火海,像是要烧着漆黑的夜幕。花丛中,站着一个素衣冷面的年轻女人,正是刚刚在车上,把资料交给李禤的辛无奈。她注视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神情间有一丝微微的紧张。

  辛无奈身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面反s_h_è 着火红的彼岸花倒影,显得高深莫测、逼格满满,一副超级社会精英的高富拽姿态。但他垂在身侧的僵硬手指,暴露了他此刻颇为紧张的心情。

  好半天,他终于放松了一些,在气势上弱了一弱,“辛判,那老鬼终于走了,不会再回地府了吧?这次可得把门给关好,好不容易才踢出去——”

  辛无奈秀眉一挑,嘴角一咂,发出了个“啧”音,但,只是这一声,她脸上、心上的不屑和鄙视和嫌弃,已经百分百到位地表达了出来。

  年轻男人头皮一麻。

  辛无奈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彼岸花深处走去。年轻男人彻底慌了,精英气质荡然无存,几乎是夹起尾巴追过去,边追边信誓旦旦,“辛判,你相信本君,本阎君绝对不是怕他,本君绝对不怕鬼,一点都不怕鬼,真不怕鬼!”

  血色的花丛里,传来女人近乎抓狂地咆哮声,“别扯我袖子,别再跟着我,别让我看见你,拜托了!”

  男人可怜兮兮地赔笑,“辛判,你身为地府的中流砥柱,本君非常信任你——”

  “滚蛋!”

  “……辛判……别抛下我……” 听声音,我们的阎君大人,仿佛是要哭了!

第2章 中元节②

  凌晨五点,叶繁把车开进了轩辕古城。天色微明,路灯都还亮着,偌大的城市在熹微的晨光中将醒未醒,一片宁谧。十字路口有个在画圈烧纸的女人,烧着烧着,忽然嚎啕大哭,哭声在安静的城市里传出去很远,让听到的人都有点心酸。

  副驾驶座上的新死鬼,看见那烧纸女人,飞一般地扑了过去,一面手速飞快地捡着纸钱,一面擤鼻涕痛哭出声,“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和儿子……额,下回你多烧点大面额的纸币,今天烧得这些x_ing价比不高,亏了……”

  叶繁自然是看不见的,更看不见他车厢外的鬼众们纷纷跳下车,在路边装好自己的胳膊和腿,然后一哄而散,欢快地奔向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有个美少女鬼,隔着车窗,朝他来了个飞吻。

  叶繁觉得脸上一痒,伸手一拍,打死了只蚊子。

  车里的温度开始上升了,果然是温室效应,城市温度比山里高多了。叶繁想着,看向后座的乘客,“李先生,您去哪儿?我送您。”

  但老鬼李禤,头歪在车窗上,睡得很沉。

  “李先生?进城了,您去哪儿?”叶繁提高了声音。

  李禤依旧一动不动。

  车从昏黄的路灯下开过,让李禤苍白的面颊仿佛多了一丝血色,好看至极,又寂静地有些异常。甚至听不到那位李禤先生的呼吸声。叶繁鬼迷心窍一样把车停在路边,探手去摸李禤的鼻息。

  手刚伸出一半,李禤微微张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底流出一丝凉凉的光,有点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不悦,也有点还没睡醒的迷糊。

  叶繁尴尬地缩回手,“您去哪儿,我送您。”

  但,李禤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叶繁一眼,把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那件外套,是叶繁的。叶繁觉得车里实在太冷,如果这么睡着的话,可能会感冒,所以脱下外套给李禤披上了。

  ……

  叶繁住在轩辕古城一片历史悠久的拆迁区。城区又老又旧,破房子到处都是,叽叽歪歪地错落着,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摧枯拉朽。巷子口大写加粗的“拆”字已经画了很多年,后来住户们望眼欲穿等不到来拆房子的人,就七零八落地搬走了,现在没什么人住,成了魑魅魍魉聚居的乐园。租金很便宜。

  叶繁自己租了个小院子,一住就是多年。

  出租车驾轻就熟地开进巷子,刚停下,头上的路灯就“啪”地爆了。

  线路老化,叶繁对这场景习以为常。但当叶繁抱着他那位沉睡的乘客下车时,旧巷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紧接是“啪啪啪啪啪啪”的一路爆灯,整条巷子、为数不多的路灯,从头到尾全都炸了——这种夹道欢迎的热闹场面,就算是叶繁,也愣了愣。

  沉重的大铁门推开,是一处洒扫干净的院子,虽然没有什么法式、西班牙式华丽的风格,但清简朴素,还种着些瓜果蔬菜,十分悠闲惬意。一只黑猫正蹲在长条石凳上伸懒腰,看到叶繁时,胡子一翘颇为开心,但看到叶繁怀里的李禤时,登时从头到脚炸起了毛,“喵呜”一声三两下跳上院墙,一溜烟逃跑了。

  “……怪猫。”叶繁在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喷嚏后,抱着李禤进了屋。

  这还是叶繁头次带人回家。卧室摆了张80年代风格的大木板床,叶繁放下李禤,去了厨房。

  叶繁虽然开夜车,但生活规律,他用冷水洗了脸,洗去一夜奔走的疲惫,然后一手开火煮粥,一手打蛋做煎饼。正忙着,厨房的玻璃被人从外面拍了拍。

  叶繁打开窗,是刚刚从他院子里溜走的那只黑猫。

  黑猫端端正正蹲坐在窗台上,胡须紧绷,用它绿色的眼睛,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叶繁。好半天,黑猫才欲言又止地“喵”了声。

  叶繁自然不懂猫语,他只当黑猫和往常一样是蹭饭来了,朝黑猫笑笑,哑着嗓子说,“今天吃蛋饼,不许挑食。”

  十分钟后,黑猫叼着第一只出锅的j-i蛋饼,放弃了拯救叶繁,飞速溜走。

  叶繁做好饭,看李禤还在睡,就自己吃了饭,把给李禤做的那份放进冰箱。然后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沙发很短,叶繁很长,他怎么都躺不进去,最后只能头枕着一边,脚从另一边翘出去,身子下沉在沙发上,摆成了一个艰难的、不规则的V字型,仿佛有点要上架的意思。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叶繁睡得非常不踏实,浑身上下难受,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从卧室出来,在他家里飘过来飘过去,后来那人就飘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他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却怎么都睁不开。后来,那人似乎抱起他进了卧室。那人身上凉凉的,挨着很舒服……

  叶繁再次睁眼,时间已经从白天到了晚上,他发现他睡在卧室。愣半天,才想起来发生了啥——他把一位沉睡不醒的乘客带回了家,那位乘客叫“李禤”,是个演员;他自己感冒了,还发烧,在沙发上睡着了,然而他此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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