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作者:宁雁奴(下)【完结】(62)

2019-06-20  作者|标签:宁雁奴 种田文 穿越时空 系统 布衣生活

  且不谈其本事吧,卜筮之类,他不好说真与假;

  只道其人,与这个时代那些身处高位的老者,却是与众不同。

  言谈举止颇是风趣,有些“老顽童”的样子,就这一点而言,真真不像是执掌司天鉴数十年的大官兼“高人”。

  盏儿摇头晃脑:“我看到大兄拦着徐老头问话,徐老头不知说了啥,大兄怒目切齿,老头就倒地啦。”

  郁容刚要迈开的脚步微顿,尽管心里担心着老大人的情况,仍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这个小鬼,话里的水分也太多了吧,他还真当兄长打了老大人呢!

  问盏儿肯定得不到确切消息,郁容不再磨蹭,顺着对方的指示,赶忙跑去找兄长与老大人了。

  便是脚步匆匆,拐过一道回廊,穿过小门,一眼看到聂昕之面无表情地站在树下。

  另有盘子几个孩子在。

  靠着树根,是双目紧闭的老头。

  一名护卫好像正在为其验查情况。

  郁容愈发加快脚下速度,大步走了十数步,来到聂昕之跟前:“徐大人怎么了?”

  聂昕之回以两个字:“不知。”

  郁容默了默,转而道:“不如我给看看?”

  护卫主动让开了位置,回了一声:“徐大人鼻息尚存。”

  郁容顿时松了口气,仍不敢掉以轻心,低身给老大人切脉,同时不忘观察其气色。

  脉搏从容和缓,节律整齐有力……从脉象看,不能再健康了。

  再观其面,气色红润,皮r_ou_饱满,连皱纹都没多少,比这个时代同龄老者,起码年轻十岁的感觉。

  怎么看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郁容也真的没诊出这老大人有什么毛病。

  再看老头确实“昏迷不醒”,这……

  郁容对自个儿的医术颇有几分自信的,可眼前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老大人瞌睡突然来了直接躺倒睡了……诶?

  “徐卿这是怎么了?”圣人的声音这时在不远响起。

  “大兄给吓昏的。”盏儿嗓音响亮。

  郁容黑线,遂是起身,朝圣人见礼,稍有犹疑,便斟酌了说辞,道:“徐老约莫是体力不支,今天日头有些烈,兴许晒久了,一时便有些吃不消。”

  圣人关切问:“可有大碍?”

  郁容微微摇头:“并无。休息一会儿,多喝些水便没事了。”

  当然没事啦,他出于谨慎,查不出老头的病症,就让系统鉴定了一下……好麽,老人家玩“仙人跳”呢,装昏的。

  圣人闻言舒了口气,转而偏头看向一直做背景板的聂昕之,道:“勺子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徐卿年迈体衰,你跟人家计较个啥?”

  郁容有些无语。

  徐老大人明明是不服老的x_ing子,官家当人面说“年迈体衰”的,这不是直戳人家心窝窝吗?

  聂昕之没吭声。

  圣人又道:“既然是勺子你吓的,赶紧将徐卿背上马车吧。”

  郁容禁不住想替兄长辩解一句,张嘴还没发出声,便见官家悄悄比划了下噤声的手势,瞬时阖紧了嘴。

  聂昕之也没推辞,提袋子似的提起老大人的衣服。

  圣人赶忙表示:“哎,勺子你手上注意些,别勒着徐卿了。”

  郁容默默地看着兄长扛起了老大人,心里莫名觉着欣慰:虽说,之前总觉得这家伙抱自己时,跟扛麻袋似的,对比眼前这场景,自己的待遇明显好多了,堪称是贵宾级了。

  “是不是觉着疑惑?”

  圣人的问话,打断了郁容的浮想:“陛下的意思?”

  圣人叹息:“徐卿眼看到了杖国之年,还是爱玩装病这一套。”

  郁容汗颜,感情老大人这不是第一回 唬人了?

  “不过也是勺子过了分。”圣人继续说明,“老逮着徐卿给算日子,徐卿大概是给烦怕了。”

  郁容不由觉得意外:“兄长他要算什么日子?”

  圣人道:“和匙儿你的契礼啊。”

  郁容顿了顿,少间,翼翼小心地问:“司天鉴好像一直没给算?”

  圣人点头又摇头:“算是算了,徐卿直说时辰没到,过个一两年再说。”

  郁容恍悟:“原来是这样吗?”

  圣人接着说:“再过一两年,勺子都三十出头了,可不着急死了吗,这不一逮着空闲,便寻徐卿非要算个好日子,限定最晚不能迟于腊月,偏偏徐卿也是个固执的,怎么也不肯松口。”

  郁容听罢,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兄长今儿又堵着老大人逼问吉日,结果老大人被“逼”急了干脆用上了老套路,装病“昏”过去。

  “兄长。”

  到了宗庙不远,临时歇脚的院所,郁容想起官家说的话,便与聂昕之说道:“徐老既是不愿再算日子,你就别总烦扰人家了。”

  聂昕之眼睑半垂,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莫名觉得这一声带了些委屈,郁容遂破功失笑了,好声好气地安抚:“当然啦,徐老装昏这一招太无赖了,到底是老人家,兄长就让这一回有何妨?”

  聂昕之再度“嗯”了一下。

  郁容笑意更深,心知这男人最介意的。绝不是徐老头装病“陷害”他一事,便是歪了歪头,思考了少刻,温声再出言:“契礼一事……我都拜了兄长你家的宗庙,何必着急一时。”

  聂昕之不作声了。

  郁容见状,眼珠一转,道:“若兄长真着急,那就不管什么吉日良辰了,待我去往西琴归回,便简单办一场契礼如何?”

  聂昕之抬手,在年轻大夫含笑的眉眼上轻抚,浅声道:“不能简单,要盛大。”

  郁容默然,遂无奈一笑:“盛大就盛大吧,我的意思是,好日子多的是,不一定非得让司天鉴算。”

  聂昕之垂下眼,忽而起身,道:“我这便找徐老提点。”

  郁容:“……”

  兄长这又是犯什么轴?跟徐老头杠上了?

  算了。

  随他高兴吧。

  郁容摇摇头,决定不管这事了,不管什么时候行契礼,反正他觉得没所谓啦,连聂家的祖宗都拜了,还在意那些个形式上的事干甚么。

第176章

  最终徐老头到底有没有再给卜算吉日……

  郁容看到聂昕之悄默声儿回来, 一句相关的话也没提,心里自然有了数。

  有些好笑, 转而考虑到, 这男人不过是对契礼过于看重、以至心情激切迫急……心脏不由柔软了。

  便暗想,找个时间他私底下自个儿拜访一下老大人吧。

  提前备好礼物,态度诚恳、语气委婉些。那位老大人尽管是“老顽童”的脾x_ing, 对年轻小辈的姿态却是挺慈和的。

  至于兄长,大概是板着脸很能吓唬人,嘴上又不会说好听的话,堵截人家次数多了,对方不免就嫌烦了。

  想是这样想, 郁容一时没能找到合适时机。

  在别院歇了脚,第二日包括老大人在内的宾客, 俱数匆匆离开了凤栖谷, 因着中秋来至,这阖家团聚的节日对大多数人来说,也算是个重要日子。

  譬如聂暄啊盘子等,带着一众小萝卜头, 由着护卫们明里暗里各种严实的保护,折返回了禁中。

  就剩郁容和他家兄长, 及一队郎卫, 不紧不慢地登上回雁洲的船舫。

  遂发现本该离开了的圣人,竟早他们一步上了船。

  这位九五之尊换了一身简朴的青布衣,脸部做了巧妙的伪装, 也不知是抹了或黏了什么东西,面上多了几许风霜,紧贴着下颌的山羊胡看不出一丝破绽,整个人一下子就老了五六岁,一看就像在学堂里教书的老先生。

  郁容默然。

  看这架势,官家又打算微服私访了?

  圣人见到二人,笑着先声发话,确认了其猜测:“近日颇有些空暇,我一人待在禁中着实寂寞了,便借着佳节之机,跟你们一起去雁洲耍耍。”语毕,硬生生地转换了语气,作征询问,“如何?”

  郁容听了不由得汗了。

  仿佛偌大的皇宫除了官家他就没第二个人似的,那些后宫妃子、小皇子皇女们,乃至宫人、禁卫,全是假的吗?

  然而人家是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聂昕之不至于没眼色到说“不如何”,自是遵循着圣意来,便有条不紊地指挥郎卫们做起了“安保”工作,显然对圣人这一套作为习以为常了。

  郁容更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意见。

  他可没资格置喙圣人的行事。

  唯一担心的是白龙鱼服或易遭危险。

  遂忆起当年其带着盏儿跑去青帘他家了,明面上也没看到什么随扈……

  想是官家在躬亲“体察民情”一事上,经验熟练得很。

  船舫悠悠地荡起,顺水而下,直往乾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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