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作者:荒凉【完结】(22)

2019-06-20  作者|标签:荒凉

  他听得身形似是一颤:“在下只是在宫里当差,内禁侍卫而已。”

  果真是皇上那边的。我低头咬咬唇,心中乱成团麻,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自以为做得漂亮,却把皇上那茬忘得干干净净,太得意忘形了。

  “皇上那边想必是知道了?”

  他点点头,脸上也没多神色:“刚刚进宫禀报了回来。”

  我心中猛地一紧,隐隐的有些疼:“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一声轻笑:“哪里就见得到皇上,只是报给了梁大人,挥挥手就又打发我回来了。”

  我一愣,半晌接不上话。他又接着说:“我还是要在暗里跟着,这回给你通个信:无论什么事都是要朝皇上那里报的,做什么都小心些,别以为出来就海阔天空了。”

  他说完话一转身就不见了。我呆呆地坐在床头,心里回不过味来,想昨天的那些个事情也都是报上去了,却连点音信都没有,他到底当我是什么?

  还愣着,若即倒是敲门进来,见我散发坐着就立刻靠过来:“发什么呆呢?这样生生冻着手都凉了。”

  他在床边坐下,抓过我的手捂着,温度才一点一点地回来。大约是我的手实在冷,他皱起眉:“一大清早的撞鬼了,都冻成这样。”

  我回过神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放开。

  若即顿时急了:“小若,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展颜一笑:“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皇上那边有人跟着我们。”

  若即却没有吃惊的样子,眼睛一闪,似乎有些向旁瞟。

  心中大大一惊,攥紧了他的手,厉声问:“你是知道的?”

  他脸都白了,急急地纠着我解释:“我昨晚才知道的,还是他自己做到车上来,今天落脚的地方也是他寻的。”

  由想起他昨日,从前楼到东厢半个时辰的路,他一直跑过来却连气都不喘,心中渐渐有了地。

  “若即,你会功夫是么?”

  他苦着脸垂了头,只抓着我的袖子扭来扭去,并不说话。

  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一身华服地跪在地上,上下都是惹人怜惜的娇弱,后来又是小心翼翼颤颤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自轻自贱时,我心里倒是比什么都痛。平日里宠也好,闹也好,笑骂不羁,只当是这世上可以相依为命的。

  冲着他粲然一笑:“人人都演戏,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他脸一白,却是褪尽了怯色,眉目之间竟多了些凌厉,一双黑眸直视着我:“小若,我从头到尾可有一分一豪地对你不利?”

  “你什么心,自是与我无关。只是我若离这一生最恨别人骗我,那*你在凤栾楼门口明明可以自己脱身的是么?”

  他听我这么一说竟然松了口气,眼睛都熠熠的:“没有骗过你,那日若不是被你救下来,我怕是早死了。”

  不是不想信他,只是这话要信难度也高点,我手无寸铁,无权无势,当时若不是血冲了大脑,定是不会出来做这根椽子的,他就在那里等死么?

  若离见我不说话,当时就急了:“你从未问过我的东西,今天怎么又反过来恼我了?”

  我笑笑:“也是,自己这么的怨不得别人。我只当你是吃苦的,怕戳了痛,什么都不问。现今我要问了,你肯说么?”

  他磨蹭了一会,慢慢开口:“我要是都说了,你别赶我走。”

  “你答了我这几个问题,我再决定。”

  他点了点头。

  “你是皇上那边的人么?”他摇了摇头。

  “二王爷那边的?”他还是摇头。

  “和朝廷没关联么?”

  他想了一会,低低地说:“原是有些牵连的,不过现在全断了。”

  我默了一会,他也不说话。两人都低着头,屋里闷闷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得眉头一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只有你取得一个名字,就叫若即。”

  我心中一动,却还垂着眼,轻轻地想要抽手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那*你都肯留我下来,今天就要这样么?我知你不喜欢这种事,才一直瞒着没跟你说。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事也不想扯你进去。自那天被你救出来,木尽风就算死了,只有若即要一直陪着你。”他深深地看着我,两只桃花眼闪啊闪的。

  我起了一身j-i皮,伸手一弹他的眉心:“什么眼神,恶心谁呢。”

  他见我这样,觉得定是没事了,瞬时满面欢天喜地的,居然七手八脚地爬上来了。我急急得伸手拦他,却被他抱住蹭了蹭:“还是我家的小若好。就知道你不会赶我走。”

  听了失笑,反手敲他一下:“乱说什么,谁是你家的?都多大的人了,女孩子家的床是你这么好爬上来的?”说着推推搡搡把满面不甘心的若即弄了下去。

  想叫他催小二打洗漱水上来,却见他磨蹭着不走:“怎么了,还有事?”

  “小若,你不问我以前的事么?”

  我轻笑:“问了做什么?现今出来了,就再不要去烦那些腌渍事,收拾下去吃饭才是要紧。”

  若即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最后竟叹了口气:“不知做了什么孽,就碰上这么只没心没肺的猪。”说完居然摇头摆脑盈盈地出去了。

  不知他在说什么,我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咬牙:“好你个小样,给点阳光就灿烂,还真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番外)

  溪桥匆匆地赶回上雨轩,屋里却寻不到人,向丫鬟打听了,才知道是上残荷园去了。急急走进圆月门,抬头就见二王妃一个人靠着亭栏,一身素衣姚姚娆娆,青丝半束半垂,一双星光美目转瞬不瞬地盯着一池的残荷。秋风吹得冷清,园里更是一个人没有,溪桥也顾不得二王妃独处时不喜人打搅,上前几步垂着头说:“王妃,王爷回来了。”

  二王妃似是没有听到,连动都不动,仍盯着一池的残落。

  溪桥涨红了脸,咬咬唇,又上前半步:“王妃,王爷回来了。”

  二王妃这才回过头来,娇巧精致的脸庞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虽是淡淡的,一双美目却是媚眼如丝,亮得夺人心魄。

  “什么事,急成这种样子。”

  溪桥平日也算得灵巧,今天什么事情吓得颜色都变了?自己呆在残荷园的时候连王爷都不见,府里也没一个不知道的,更不要说她的贴身丫鬟溪桥,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就这样的跑来找没趣。

  二王妃的口气听着是懒懒的,溪桥却是浑身的骨头都收紧了,小心翼翼地答:“爷同着五王爷和安大人在前厅,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零依一皱眉:“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你跑来跟我说做什么?”

  溪桥咬咬牙,一狠心就全兜出去了:“今早上从清风楼里得了信,三个人就赶得去,半个时辰前才回来,闷在前厅里一句话不说。蒙絮刚才端茶进去,也不知做错了什么,被五王爷叫了人拉下去就打,也不见爷拦着,连安尚书都不说话。”

  她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又是湘楚冉么?都多少次了他也不嫌烦,实在不行收进来就是了,多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

  听了她这么说,知道是些气话,溪桥的头垂得更低:“这回真不干湘公子的事,连他也撤了牌子出去要闭门半月。下人们都见着害怕,也不敢乱猜。”

  零依听了这个才缓缓地从那汀芷八角亭里走下来,低眉垂眼,青丝飘盈,每走一步纤腰都摇出万种风情。偏脸上又是清冷,眼中盈着些厉气,看着更是勾魂。因是当朝宰辅柳丞相的长女,大门户里养出来,浑身都是夺人的气质,举止之间的优雅是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

  溪桥偷偷抬眼看,心中感叹也只有这样的妙人儿才配得上二王爷。

  零依直直地从溪桥身边走过去,溪桥马上转过来,落她一步半地跟着。溪桥几次侧边抬眼看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什么都琢磨不出来。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一刻时辰,终是到了前厅。

  走到门口一抬头,零依就见着几个平常伺候茶水的丫鬟白着脸在门口候着,蒙絮已经不见了影子,想是被拖去后院了。听着丫头低低地通报了一声,溪桥打开帘子,她便抬腿跨进去。

  抬眼一打量,零依心中就有数了。二王爷还是坐在上座,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寻不出来,暗想定是气急了。五王爷坐在右手,脸还红着,地上砸了一滩茶水,居然也不见人收拾了去。最难得的是安昭文,多大事都没见着皱过眉的人,今天居然也木了张脸,平日里那些笑是连丝影子都找不着了。

  零依见着这样,心里却翻出好奇来。不知谁这么有本事,竟然能把他们气成这样?

  溪桥端着茶盏进来,零依却伸手接了过去,竟一一端着送到他们几上。

  安昭文脸上回了三分神色,急急地站起来:“过劳二王妃了,昭文不敢当。”

  五王爷也站起来行了个礼:“谢过二王妃。”

  零依只是笑笑,两人就又回了座。二王爷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稍稍点了点头。

  她转向安昭文:“上会给安大人送去了几卷画,可是有什么看中的?几位都是名门闺秀,听了安大人的名字,如今还巴巴地等着回音呢。”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2/47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