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猫 作者:冉尔【完结】(29)

2019-06-20  作者|标签:冉尔 重生 年上 甜宠 情投意合 民国往事

  林副警长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

  季达明的脚步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放心,季家与警局之间的往来,不会写在账目里。”

  林副警长的神情却没有半分缓和,眼瞧着脸色更苍白了。

  季达明说不在祠堂,那便是还有别的地方,明面在安慰,字字句句却都是威胁。林副警长的把柄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

  “就到这儿吧。”季达明走到祠堂边的侧室,吹熄了灯笼,“委屈你了,林副警长。”

  “不委屈。”林副警长欲哭无泪,“是不该点灯……点了灯,怎么捉贼?”

  季达明懒得搭理他,借着月光坐在了八仙椅上,林副警长却不敢坐,唯唯诺诺地站在窗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寻找窃贼的身影。

  “陈五,去接小默。”季达明偏头对着身边的黑影嘱咐,“如果来时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让他在车里等。”

  陈五点了点头,身影隐入夜色。

  此时夜渐渐深了,林副警长焦急地在窗下来回踱步,季达明倒是冷静,摸黑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祠堂里静悄悄的,风中隐约传来打更的锣鼓。

  “季……”

  “闭嘴。”季达明蹙眉冷哼。

  林副警长立刻闭上嘴,屋外终是传来猫似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刻意放轻的步伐,后脚跟着地,脚掌慢慢往下压,最后脚尖绷紧点着地面的瞬间,另一只脚的脚跟也着了地。

  “惯偷。”林副警长握住警棍,作势要往外闯。

  季达明一把将他扯回来:“再等等,还有人。”

  然而那又是另一种脚步声了,不同于第一人那般刻意放轻,反而像是本身脚步就轻似的肆无忌惮,甚至还在跑。

  “女人?”季达明眉头紧蹙,“林副警长,看你的了。”

  “您放心吧。”林副警长如释重负,拎着警棍踹门大吼一声,“小贼,哪里跑!”

  院中安静一瞬,继而火光四起,亮堂堂的灯笼一字排开,原来季达明的人早已埋伏在了祠堂二楼的走廊,此刻才现身。

  林副警长与小偷一样都被吓住了,然他顾及面子,硬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姿态:“都给我按住了,哪个都不许放过!”

  季达明终是放下茶碗,施施然走了出去,却见院中被押在地下的人有三个。

  一人黑衣黑袍,不用说就是窃贼,另两人却是有熟面孔。

  “没想到许久不见,相逢竟是这般场面。”季达明拱了拱手,“二叔,二姨娘,你们这么晚了来祠堂散步?”

  若换做平时,他怎会开口唤一声“叔”,而今人赃并获,反倒叫得顺口,声声讥讽。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押我?”二姨太被几个家丁按着,气得浑身发抖,“达明,我是追着你二叔来的,他想偷东西!”

  “你个贱女人……”季达明的二叔差点抬腿踹上水莲的脸,“要不是你,我会想到来这里偷东西?”

  季达明微微皱眉,心想小偷的脚步声其实谁也没听见,他们听到的第一道脚步源自二叔,第二道源自水莲,如此一来,到底谁是内鬼反而不好推测了。

  但他们同样心怀不轨。

  “少东家,您瞧这事儿……”林副警长本以为抓到贼就能了事儿,却不料遇上内鬼作祟,顿时为难起来。

  按理说,大户人家都不愿意让外人瞧见这等腌臜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这回是季达明亲自请警长来的,摆明了撕破脸的架势。

  可怜了首鼠两端的林副警长,哪一头都不敢得罪,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回家躲过这场祸事。

  季达明接过一盏灯笼,慢吞吞地逼近二叔的脸:“你来祠堂做什么?”

  “达明,有话好说。”季伟生额角滚下一滴冷汗。

  “放心,咱家伟字辈只剩您一口活人了,死不得。”季达明抬了抬眼皮,将灯笼纸贴在了二叔脸颊边,这张肥肿的脸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重生前,伊默第一次跟他回老宅就被季伟生从头嘲讽到脚。

  “达明,你是我的亲侄子。”季伟生舔着脸谄笑,“一家人有什么仇呢?快让警长走吧。”

  季达明闻言猛地俯身,把他二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却又直起腰,掸着衣摆喊了声:“椅子呢?”

  两个家丁飞快地搬来一张八仙椅,季达明撩起衣摆坐在了院中。

  “林副警长,你和我说说,咱天津城对潜入祠堂的小偷,一般都是个什么判法?”季达明含笑的眸子转向林副警长,眼底升腾着惨白的火苗。

  整个祠堂院前只有他一人坐着,却无人敢垂眼多瞧片刻。

  季达明久得不到回答,不由眯起眼睛,双手抄在袖笼里吐了口气:“林副警长记x_ing不大好?”

  “少东家您看我这不是愣神了吗?”林副警长连忙摆手,“按局里的规矩,偷得少,打,偷得多,往死里打。”

  “那你说……”季达明慢慢靠坐在椅背里,“来季家的祠堂偷东西,算大还是小呢?”

  夜里刮来一阵风,满院的灯火都飘摇起来,季达明脸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的神情愈发y-in沉。

  林副警长抖得像个筛子:“这事儿……可大可小,全……全看您的意思……”他哪里敢代替季达明拿主意,因为不论大小,都担待不起。

  “二叔,您觉得呢?”季达明顾及水莲是女人,抬腿揣在季伟生面上,“这事儿是大,还是小?”

  季伟生的脸面丢到了九霄云外:“小小小事……达明,咱可是一家人……”

  季达明收回脚,重新倒回八仙椅:“说吧,这个贼是谁领进来的?”

  院中又安静了,只有风在夜色中徘徊。

  “不说?”季达明烦躁地踹小偷的手腕,祠堂的钥匙伴随着脆响,滴溜溜滚到季伟生与水莲之间,“那我给你们一点提示……一个多月前,老宅来了个新帮工,叫孟泽。”

  水莲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季伟生却是面皮一抖。

  季达明心里已经有数,让家丁将钥匙拾起来:“二叔,你有印象?”

  “我……我哪里有……”季伟生心虚地低头,眼睛一转,忽然对着水莲谩骂,“都是这个女人,不让你爹给我银子,我不得已才摸到祠堂, 想找些值钱的东西当了!”

  “你……你个老混蛋!”水莲急起来,嘴里冒出一句浑话,“我为什么不让老爷给你钱,你心里没数吗?”

  “二叔,你又去赌了?”季达明头也不抬地冷笑,“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季伟生坐在地上喘息:“二叔手痒了……达明你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和孟泽没关系,和大光明也没关系。”

  季达明在季伟生话音刚落的瞬间,腾地站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二叔,刚刚我可没提到大光明,一个字也没有提到。”

  季伟生这才知道事情败露,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达明……达明你听我解释……”

  “林副警长,您听清楚了吧?”季达明将二叔踢开,走到林副警长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季伟生勾结大光明俱乐部,意图盗窃季家祠堂里的账目,人赃并获,自己也招认了……现在该怎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林副警长笑得比哭还难看:“少东家,这可是您的亲叔叔。”

  “我都不心疼,你还替我心疼?”季达明一眼扫过去,林副警长已是两股战战,哭丧着脸带人将季伟生绑走,却不敢太怠慢,毕竟这可是季家本家的人。

  他们走到门口时,一辆车刚巧停下,陈五来不及开车门,伊默已经自己跳了下来,抱着件长风衣往老宅前一站,茫然地往里瞧。

  季达明正坐在八仙椅上揉眉心,见了伊默,面上的戾气烟消云散,抬手唤道;“小默。”

  “季先生!”伊默眼前一亮,也不管警局的人在做什么,蹦蹦跳跳往里闯,然后扑进了季达明的怀里,“季先生呀……”

  “怎么这么有精神?”季达明让伊默坐在自己腿上,“平时这钟点,咱们已经歇下了。”

  “不知道。”伊默笑眯眯地给他披风衣,“晚上凉,你怎么坐在这里?”

  “等你。”季达明托着下巴笑。

  伊默的眼睛转了转,凑到他耳边嘀咕:“季先生,你想不想我?”

  季达明不着痕迹地挥手让人把水莲带走,继而抱起伊默往院外晃悠:“想。”

  伊默乐得合不拢嘴:“那季先生猜猜,我想不想你?”

  “也想。”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脸颊。

  “不对。”伊默得意地抱住他的脖子,“我不是想你,是非常非常非常想你。”这小孩儿非要把“非常”重复三次,说完还咬季达明的唇角,“比你想我,还要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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