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花羊]续断 作者:风尘引醉【完结】(74)

2019-06-19  作者|标签:风尘引醉 虐恋情深 游戏网游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直到一夜爆竹喧天,凭栏遥望可见皇城里升起的精致布帆,不敢前来问门的店家伙计硬着头皮送来各色干果,沐辰风才后知后觉这日是除夕。

  往年浩气盟和恶人谷会在年节里自觉休战,沐辰风得了那几日空也往往无处可去,不是主动请缨驻守,就是作陪酒宴,再在曹煜同远道而来相聚的叶榕喝得酩酊大醉时抱剑出去透气。

  今年少了身负年货而来的宋修然固而使人唏嘘痛心,却多了一个曾不可能伴在他身边的江言,即便他与他一起靠在露台的高栏长椅里不语,也足以坚定他曾于年节仓惶孤寂的心。

  他与他道了岁日安康,在吐出的热雾里听烟花火炮响了整晚不歇。

  唐廷惯例于元日举办大朝会,战火洗礼数年后的长安多少不似从前热闹,规模自然也小了许多。驱傩、传座倒是一样不少,几日后临近的商贾赶着回京,搁置的沿岸木架又有人开始忙碌,传言说商会要在今年开市弄一处别样的景来。

  元正后从朝廷到百姓多有懒散,缉捕刺客一事似乎也不了了之,倒是相邻的几间上房开始有人住,似乎提前租下就为了赶着观景。沐辰风这便离开客舍走动,每日去到城门附近望一眼,以便在禁令彻底解除后第一时间把人带出去。

  是夜,对岸快完工的工事出了点小事故,搭建欲拆的竹架子起了火,隔着曲江都能看到慌慌张张提桶打水的人嚷着、跑着,互相撞着。好在火势不大,闹了半夜的人群也终于安静下来,接着便是彻夜赶工、以期在上元开市那天完成。

  也是这样的小热闹,成了伺机而动的最佳温床。

  沐辰风惯例用帕子给江言拭净脸面,又将他脑后的发饰除去,把柔顺的青丝拢在手里,欲检查一番那血色的蛇形封印是否完好,不料听得一声异响,紧接着屏风上显出人影,似乎有人从高顶落下、跨过露台的高栏直冲进来。

  沐辰风神色一凛,下意识去寻武器,无意间转眼一瞥却见得墙上端坐的人影晃了晃,再看却并无异常,倒是那些擅闯者已到了跟前。

  来人不多却身手矫健,一个个都蒙面黑衣,握着刃有弧度的刀。但凡在纯阳宫相助抵御过一刀流入侵,都会对这种特制的舶来品和刀主人的使刀招法记忆深刻。

  他们便是皇城里搜捕的东瀛刺客,且这些刺客目的明确,刀尖全是冲着江言而来,不是要杀人便是要劫人,前者为报鬼王、破阵之仇,后者怕是魔尊与蛊虫的事已然败露、为贼党所觊觎。

  沐辰风既为成名剑客,速度自然快于一般高手,当即摸着剑匣抽出剑来,不过须臾已将那些刀尖一一架开,又转身定了一人,将火力先引向自己。

  来人怕是情报错误,见他手持一柄完好的剑已然愣住。握剑的人乃剑客中翘楚,即便此剑看着像快生锈似的毫不起眼,被他亮在眼前也有十足的威慑力。

  刺客犹豫一番不敢妄动,更不可能越过沐辰风去够到江言,互看几眼当真围着道长展开刀阵。

  东瀛的阵不比大唐国境内的正统,不仅出招诡异还多少糅杂了异国的- yin -阳术数,沐辰风纵然剑术过人,乍一交手也无法在四五人的包围下占得绝对上风。刺客轮流举刀,最后齐齐向他出招,沐辰风微微偏了偏头,随意挽了一个剑花,竟将手里唯一的武器松落于地。

  剑身砸出一声清响,接着阵风乍起,房内四处的立灯同时暗去,烛火明灭间同时砍下的刀皆偏了方向,刀的主人也接连倒地、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沐辰风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人将他拉到屋角也不反抗,只听得熟悉的嗓音带着愠怒响起:

  “你诈我出来,为何要用这种办法?!”

  他许久未开口,嗓音沙哑且语调稍有怪异。那处的立灯转而被用火折点燃,火光跳动,映出江言未来得及束好的长发和看着有些生气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花哥读条一整章,这年都过了呢,沐道长聪明起来真是要气死江言的

最近忙得好几天工作到家半夜,有空的时候也只想休息,结果更新迟了,这周怕是完不成任务了,抱歉抱歉

  第59章 繁花夜未央(二)

  沐辰风一袭简单白衫站在那里,去了高冠只草草扎了个发髻、插了根木簪,在立灯的阑珊烛光里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万花看,目如晨露清澈透亮,皮肤给映得昏黄暖白,令他瞧着就似个才下山的懵懂纯阳子,而非入盟七年、参战无数的剑客。

  江言盯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答,清了嗓子,登时拂袖道:“沐道长,你好得很。我这局你非要破,我让你生,你却非寻死不可,你就这般恨我?”

  万花虽时常笑里藏刀,却难得如此咄咄逼人,凤眸因长时间未接触光明而眯起,眼尾染了烛火看着多少有些悲伤,只是说得再咬牙切齿也藏不住要涌出的痛心疾首。

  沐辰风仍是站着,对他一贯的冷言置若罔闻,连他接着说了什么也未细听,只往他灰白脸孔上的雅致五官上一遍遍地看。

  他曾无数次期望他醒来,故而日夜期盼以诉衷肠,他不惧怕失望却惧怕他的一去不回,故而迄今为止都不敢再入魂墟寻他。现在他站在他面前质问他,就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光后与他期待的画面重叠,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动一动、说句话,眼前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江言才占回自己的躯壳多少有些不适应,方才杀了刺客是刹那间几乎本能的反应,身体尚未有完全感知便出手,此刻早就经络滚烫,站了会儿说了几句,还生出许多疲惫感。

  他面对发呆得像个人偶似的道长也无从再气,伸手自他手心里取出自己的发饰,松松系回去。

  “你……”沐辰风因他的动作微微俯首,掌心触到他火烧一般的指尖,喉头一动只吐出一个字来。

  “我本该被浩气盟枭首,或被萧凡戮尸解恨,你却教我这般存在下来,你……”江言拢了长发在后,无奈又气闷地轻声说了句。

  沐辰风抬头看他:“江言。”

  “柘衣身上的蛊虫霸道又厉害,哪有什么‘傀儡蛊’的容身之所?”江言触到他烛光后有点失魂落魄的目光,顿了顿又道,“你说的、做的,我都知道。我不想说与你知晓的,你也都看到、听到了。如今,你可知自己没有退路了?值得吗?!我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你为何不恨我到底?”

  万花问得有些急切,末了紧紧盯着他忽泛波澜的眸子看。

  尚水云曾言魂魄抽出可再附回去,江言适应原本属于自己的躯壳却适应了很久。

  起初他根本没预备自己活下来,而后无非是生了意外想当即阻断,奈何被活活剥离的生魂想控制本就血气重的肉身比想象中难得多,三魂七魄被封在躯壳上又卡在- yin -阳缝隙里,再强大的魂体对上那把不起眼的桃木剑也无可奈何。

  自此,一切都脱离掌控而去,让他不得不挣扎着回来的就是眼前人。

  “江言……”沐辰风翕动双唇再唤他一声,伸手欲够着他,却有半温不凉的液体落到手背上,他于茫然中翻手去接,便有更多的晶莹水珠落到掌心,抬手轻抚面颊沾得满手泪痕。

  沐辰风从未在人前落过泪,自他离开那噩梦般的囚禁小屋,便知落泪无用,自被师父三令静心,便知落泪不可,即便于望江崖被逼迫到无望的地步,又给江言半哄半骗得嚎啕宣泄,他也未能哭出半点泪来。

  然而,他现在只是落泪,并无悲伤需要冲淡,也无绝望需要描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只是看到江言立于面前鲜活地同他说话,从幼年开始冰封的一切便融化成水、自心自眼满满地溢出来。

  他本是谪仙俊容,此刻泪珠晶莹簌簌而落,烛影幢幢里映出一番沧海月明的素净凄苦,自古鲛人垂泪、泣珠动人心不过如此。

  江言惊异于他的泪水,从他碎落琉璃般的闪动眸光里看不透他的情绪,一时竟也有些忧心不舍起来,遂放轻了声音道:“辰风……”

  “江言……”沐辰风再叫了他一遍,犹豫着再朝他伸手。

  “我在。”江言这次诚恳地应他,将他不敢伸过来触碰的手紧握、拉到跟前,“我在这里。”

  “如此,我算是等到你了。”沐辰风轻阖眼眸,当即落下更多的泪珠,颤抖着回握他尚冰冷的指头,再将他的手引到心前,看向万花因明显动容而温和下来的目光,缓缓道,“江言。”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十分清晰,彷徨的脸上沾满泪痕、还带着点小心翼翼,似是把如镜之心自若梦的恍然里捧给他看。

  明明心跳不再,江言却觉着心头复热、神魂俱颤。

  他恶人为恶,猖狂且无谓,顾步而自封,早知终有一天自己会迎来腐朽。可他与他再遇,如抓住只凌空白鹤,轻羽染血却似无暇,让他在混沌又无光的- yin -司地狱里忽然向往亮处。他便忍着折断它羽翼的冲动将他放走,让它带着他自认可笑的期待一起,走到那没有可能的未来之中。

  它拒绝了,盘旋悲鸣,终是与他落到一处。

  江言目不转睛地看他,手背下意识地蹭上他的脸颊、将他簌簌落下的泪水抹去,揽过他的肩头将他扣进怀里,埋在他颈窝的碎发里痛声:“傻孩子,我此生无欲无谓,除却师门恩情,可怜可护可在乎的只有……你怎能做出这般傻事!”

  一声痛呼带着满腹情绪灌入耳里,听得沐辰风霎时收了泪,于无措间被他紧紧抱得双肩生疼,才终于有了实感。

  横隔在中间的始终没有别人,没有阵营、没有敌人,没有那个彼此都认为对方寄情的江语寒,只有生怕求而不得索- xing -放弃的念想,和明明紧贴却不肯去相信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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