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花羊]续断 作者:风尘引醉【完结】(24)

2019-06-19  作者|标签:风尘引醉 虐恋情深 游戏网游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状、并无不同,此刻又是个平静如水的金秋黄昏。

  江语寒若无其事地端了水盆,自水面捻起一片新鲜又红得夺目的枫叶,眉峰一皱,倏地将红叶拢入掌心,匆匆回屋。

  沐辰风自屋顶跃下,隔着敞开的木门看万花垂着长发低着头、将从孤山取而制成的草药点过,而后将一个又一个摊开的药包包好、收进行囊,屋内渐漫出缕缕药香,满室昏黄。

  “辰风,你杵在门口作什么?进来呀。”江语寒手中不停、头也不抬,语出轻佻,“既已结缘,来我这儿你还顾忌作甚?”

  “你要走?”沐辰风跨进门来,恰遮蔽了斜阳一抹,看着江语寒被垂发遮蔽了一半、笑意莹然的侧颜问。

  “枫叶都红了,花山节却还要一段日子,我不如趁此时间去无量山瞧瞧,那儿九黎和虎族的名贵草药应是时节。”江语寒望了眼他峰眉间的迟疑,说得不紧不慢,“小宋要到别处去,我呆在瞿塘也麻烦,这就去花山待到花开,不好么?”

  沐辰风听他语气轻松以藏烦恼,不禁微微动容:“你躲云瑾?”

  “不躲,我就想提前去赏个花。想我离开青岩几年,都未再寻春,多遗憾。”江语寒薄唇一勾再给他一个笑脸,“辰风不也期望我暂避开这是非之地么?”

  调任的事沐辰风只和曹煜提过,如今被他一语道破盘算,当即有些难堪,默默地看他收拾快妥,垂眸道:“你此去,便不用再来了。”

  白衣道长说得不容置疑,似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江语寒闻言一怔,包着纸药包的手停了动作:“是么?”

  “是。”沐辰风答得干脆。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沐道长若谙此理,不如与我同归?”江语寒看向他,目光灼灼似寒潭映出日光。

  沐辰风脸色稍白,偏头道:“贫道无德无能,阁下不如另谋高人?”

  “既是结缘人,道长又何必推诿?”江语寒眯眼瞧了瞧面前难得冰雪稍融的道长,挑眉作问,“不敢看我?”

  “有何不敢?”沐辰风即刻与他对视,嗓音透冷、一字一顿,“江语寒倒是能记得这般家国天下之文。”

  万花一愣,继而嗤笑出声,缓缓将药包叠好,又慢慢放进包布内,叹道:“辰风说得对,说不定花开时,我连你也不记得了,更不会记得结缘一事。”

  “如此甚好。”沐辰风顺着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挪开目光再不看他,转身跨门而出。

  斜阳脉脉,屋内却迅速冷下来,江语寒可掬的笑容随着他离开褪得干干净净,紧攥一把藏在手心的红叶,一把扔了行囊在床,把藏于袖中、封了香丸的瓷罐仔细上了一圈蜡,这才落座寻思,是立刻走还是明早再动身好。

  大开的木门被人扣了一记,江语寒听着那声清脆的金属响诧异地看向门边,却见沐辰风去而复返、神色- yin -沉隐有焦急,提着的剑还是出了鞘的。

  江语寒瞅见那霜冷的剑光顿知不妙,可面上仍挂上无害之笑,打趣道:“稀奇了,辰风来找我两次,莫不是舍不得我?”

  沐辰风眸色一暗,朝他急声:“宋师弟有状况。”

  “啊?他不是保证不惹事?”江语寒按了按跳动的眉梢起身,与他一同来到院中。

  宋修然不知何时已归,方士的绀色袍子未见尘土,好好戴着的头冠边不见乱发,只是一张包子脸哭得满是泪痕,平时用来标记的小匕首被他抓着横在自己脖子上,而他脑袋拼命抗拒着,整个人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自尽不敢还带哭的,江语寒看得惊诧不已,琢磨着问道:“小宋,你哪里想不开?”

  “你看我像想不开么?江语寒,师兄,快救我救我呀!”宋修然通红的双眼又滚下两行泪。

  “他是为人……鬼逼迫。”沐辰风有些磕绊地向他解释。

  “原来是附身啊。”江语寒立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遂捻着下巴将宋修然上下打量:“小宋,你素来修行到家又阳气重,隔着魂墟,大白天的还被俯身,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呜呜……”宋修然苦着脸边哭边道:“人鬼婆婆找上门了嘛,我……我这不是不给办,是还没来得及……唔……”脖子上的匕首一紧,宋修然立刻不敢再说。

  江语寒听到这茬,终于不再笑,正色道:“难怪,接了委托便是有了羁绊,被附身……活该。”说着望向持剑在手的沐辰风。

  沐辰风杀生弑人倒还应手,对方士鬼怪着实不在行,立了会儿还是向江语寒询问:“可有办法?”

  “辰风开口,自然是有办法的。”江语寒瞧他求助,当即笑得眉眼弯弯。

  “江语寒……呜……你别说风凉话,到底什么办法?你答应过我帮忙的……呜……”宋修然看他还有心情调笑,简直又气又急,从牙缝里说给他听。

  “办法?你先让它说说要求。”江语寒见他圆眼一瞪,急忙手指掩唇、制止道,“想安然无恙就照着做。”

  宋修然恨恨地瞪了他两眼,呜咽一声,终于妥协地闭眼。

  再睁眼时,小道士那黑亮亮的眸子已经盖了一层昏黄,比那垂暮夕阳亮不了多少,却出奇地引人注目。

  魂力不浅代表意念强大,江语寒立刻肃然一拜:“敢问前辈意欲何为?”

  宋修然眸子一动,锐利地看向沐辰风。

  道长默默收起了佩剑,微微点头。

  小道士这才作罢,朝垂眉拱手的万花抬起脸,开口是沧桑无比的淮南腔:“孙,我要……我孙儿。”

  只有徘徊太久的魂魄力弱,才说不出完整的话。

  江语寒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微笑道:“这小道士答应您寻亲不假,可是人海茫茫,不知您孙子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小道士附身的老妪不答,而是目不转睛看着他。

  “您给个范围,也好让我们能有下手之处,是么?否则天下之大,孤魂之多,不是每个都能如愿的。”江语寒耐心道。

  老妪摇了摇头,双眼一闭淌下两行浊泪。

  “别……”江语寒顿时没辙,只得看着沐辰风苦笑,“完了,老的小的都哭,这单八成是要黄啊。”

  沐辰风虽握着剑柄不语,肃杀待发地立在两人旁边,倒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尊者。

  “孙儿……孙儿……”老妪流着泪嗫嚅,踩着小步一点点走近,“你有孙儿的气味。”

  江语寒猛地一退,却被他猝不及防伸出的手抓住手腕,且宋修然此刻力大无比,竟是抓得他动弹不得。

  沐辰风眉峰一颤,当即拔剑而出。

  “孙子,乐儿……孙子……乐儿……”老太太附身的小道士虽然抓着人却无狠戾的神色,眯着眼仔细地看江语寒的脸面,还念念有词,“脸面像,耳环像,像……”

  江语寒浑身一颤,念及她的淮南语调,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扬州、天宝四年的扬州,一幕幕一点点,刹那占据脑海,令他仿佛如遭雷击、呆呆得立如墨雕。

  沐辰风难得见江语寒如此震惊,不禁朝师弟低声喝道:“放开他!”

  “不……”江语寒尽管有些浑浑噩噩,听他的声音便忙冲他摇头,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朝魔怔的宋修然露出令人舒心的暖笑,“婆婆,您是扬州人么?我依稀记得是从扬州来……您和您孙子,是在那里走散的么?”

  “扬州!扬州!”老妪止住了眼泪,不停地点头,肯定地道,“孙子!”

  “不是,我……”江语寒才想否认,触到那期待无比的目光,忽然改了主意,缓声道,“婆婆,年岁已久,无从溯源。您徘徊太久,若还能走那‘五道六桥’,便赶紧去罢?”

  老妪满含热泪盯着他看,摇了摇头,不肯松手。

  “哎……”江语寒叹息一声,不忍地闭上眼,承认道,“婆婆,您要认为是,那便是了,您就当我是您的乐儿?您看到我现在很好,快过桥去罢?”

  老妪咧嘴笑了,眉眼挤作一团,笑得比哭还难看些。

  江语寒不过从宋修然那里现学现用,沐辰风心下没底,靠近他小声问:“可行么?”

  江语寒点头,凑到他耳边轻声:“既然找不到,代表她孙子很好,无论身在何处都很好,没问题。”说罢,笑着冲他眨眼。

  两人交换意见的当儿,老妪已在他们之间看了几个来回,放开他被捏得酸疼的手腕,指上了他耳畔那抹夺目的红:“坠子……错了……”

  一旁的沐辰风闻言变色、面露古怪,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什么?”江语寒不明所以,没来得及反应,小道士已踮了脚尖、够着他的发顶摁下去,直摁得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这一回,老妪维持这姿势良久没有说话,似是酝酿起了全部气力,另一手迎着剑尖抬起、摁上了沐辰风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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